第39章 六月初八,等我娶你!
梁岁岁压根没理会穆宴,连头都没回。
坐上穆司野那辆奢豪的美制帕卡德装甲汽车,四面装有汽车电灯,车厢内有六个座位,内饰全部用虎皮豹纹装饰,跟主人一样嚣张。
梁岁岁刚要安顿梁京淮,却发现穆辞与贺阳配合默契,抬起担架就往后座冲。
连排的三个座位,瞬间被挤满。
前排除了司机,还剩下两座。
梁岁岁只好坐在穆司野相隔的座位,端端正正,目光笔直看前方。
前挡风玻璃处,甚至还安装了最新式马克沁重机枪,射速为每分钟一百发子弹,杀伤力惊人。
梁岁岁不由得盯着那挺黑色机关枪,多停留了两秒。
穆司野挑了下眉,“喜欢,送给你!”
低哑的嗓音,“送给”两个字,刻意咬字轻慢,流泻说不出的暧昧。
梁岁岁一阵恍惚,差点听成了“喜欢……你”。
梁京淮没想到,穆司野无耻到当众调戏她。
动了动惨白的唇,咬牙骂了句脏话:“妈的。”
穆辞和贺阳坐在他两旁,纷纷缩了缩脖子,眼神往车窗外乱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到了法国医院。
穆辞和贺阳跑前跑后,把梁京淮治疗住院的手续,一切办妥。
梁岁岁反而闲下来,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穆司野站在她面前,痞笑了声,带着几不可察的撩拨:“明天发请帖出去,六月初八,等我娶你!”
嗓音很轻,也很低,尾音稍稍往上升了个调。
不同于穆宴坚定沉铸的语气,却让梁岁岁升出一股子信服感。
仿佛他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好。”梁岁岁回望了他一眼,也笑了。
他的司机从走廊那边疾步走来,压着声音汇报:“少帅,西郊的地下拳击场出事了。”
听到“西郊地下拳击场”,梁岁岁隐晦地眨动眼睑。
那是个以拳头为王的三不管地带。
血腥,掠杀,丛林法则,胜者为王败者寇,是那块地盘的代名词。
从那种地方厮杀出来的人,本身就是危险。
也是。
穆司野姆妈早亡,没有姆妈护着,又性子桀骜不驯,不为穆大帅所喜。
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却在偌大的军政府内,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到。
正统路线被堵死,不想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可不就被逼的只能剑走偏锋。
许是同为不被父亲喜爱的孩子,梁岁岁这一刻,对穆司野有了微妙的共鸣。
潋滟凤眸微微抬起,沉静地望着他:“多带些人,别受伤。”
生来父母缘薄,没有长辈疼爱,就自己好好疼自己。
纤长弯翘的眼睫眨动,仿佛眨在穆司野心口,酥痒发麻。
他掀了掀眼皮,一瞬不瞬凝视了她半晌,才哑着嗓子,答非所问说了句:“有我在,不会让一滴鲜血溅到你身上,除非我死!”
说完就走,干脆利索。
梁岁岁眨了下眼,再眨了下眼。
恍然明白,他说着最血腥的话,在向她宣誓。
*
穆宴站在警察署门口,眼睁睁看着梁岁岁与穆司野上了车坐一起肩挨着肩,一瞬间眸色猩红,几欲发狂。
同为男人,他看出穆司野面对梁岁岁时,眼底似有两簇火,危险撩人,毫不掩饰对梁岁岁的欣赏和占有。
穆宴眸色戾冷如刀,杀气凛然地对视穆司野,互不相让。
忽而,他有了更可怕的发现。
梁岁岁站在穆司野身边,居然与马场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女郎重叠。
穆司野甚至在离开之前,刻意挑衅他,薄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废物。”
那一瞬间,穆宴怒不可遏,对指使小警察对梁京淮行凶的幕后人,恨之入骨。
如果梁京淮没受伤,穆司野就逮不到机会向梁岁岁大献殷勤。
尤其穆司野对梁岁岁,嚣张到毫不掩饰。
赤裸裸对他这位正牌未婚夫当面挑衅。
该死!
他当时交代的人,是身边亲近的副官。
下达的命令出了差错,副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穆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军政府大楼三楼,他的办公室里。
灯火一片辉煌,副官在整理成堆的文件。
抬头看见他,起立,叩靴敬礼:“少将!”
穆宴眸色阴恻恻,露出凶狠的光,直截了当问:“我交代你只关押梁京淮两天,好吃好喝,不得打骂,为何他遭遇严刑拷打,受了一身伤?”
副官想不到东窗事发这么快,脸色微白。
但跟随穆宴多年,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还是足够强。
垂下头看着脚边,强自镇定道:“少将,我不知道,我就是按照您说的照办。”
顿了一秒,又快速补充了句:“梁京淮脾气暴躁,动不动打打杀杀,在外头倚仗少将您是他的姐夫,得罪了不少人,也许得知他入狱了,有不服他的人落井下石。”
穆宴啪一声,枪口瞄准副官的太阳穴,浑身透出不耐烦:“我每个月花薪水请你,不是让你跟我对着干!说,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他当年为了给梁岁岁讨公道,连夜带兵剿灭了土匪窝,被子弹射穿胸膛,差点死掉。
骨子里他就是个不要命的,戾气横生。
副官彻底惊慌了。
“噗通”跪下。
面色惨白的仿佛胸口连中了几枪:“少将,是……是梁二小姐的意思!我姆妈身患重病,家中钱财都耗光,梁二小姐塞给我一大包大洋,我实在拒绝不了。”
“你拒绝不了,就变着法子坑害我?!”
穆宴狠狠一枪托砸过去。
副官的脑袋,立即开了瓢,血水呼呼往外流。
穆宴犹觉得不够,飞起两脚,狠狠踹在副官胸口。
“滚!我这里,不需要认不清主子的废物。”
发泄完一通火气,穆宴飓风一般刮出办公室。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梁曼如。
梁旭被梁京淮揍的不省人事,苏雪媚腰骨断裂,都躺在法国医院医治。
梁曼如忙前忙后地照顾。
刚喘了口气,让医生给她包扎好额头的伤口。
眼角余光瞥见穆宴那张英俊入骨的脸,勾唇得意一笑。
怀上孩子以后,他果然更在乎她了。
没有留意到男人眸底压抑到顶点的怒火,微微偏过半边脸,用最美的角度对准他,盈盈娇笑。
“阿宴,我和孩子都在想你,你就来了,心有灵犀一点通。”
“没错,我来了。”穆宴阴沉沉嗤笑了声。
不阴不阳的口吻,似愠怒。
梁曼如还没琢磨明白他的意思,头皮突然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