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群山呦呦是也

53.第 53 章

    “你这个样子,怎么写论文?”


    柏阅冬手中稿纸微微一颤,尴尬道:“应该晚点就好了。”


    庄遂平在书桌的隔板上取了一瓶药酒递过去:“涂药,我帮你写。”


    柏阅冬没拒绝,放下稿纸接过药酒,在凌乱的桌子上翻出一包药棉,随便扯了点就坐一边涂药去了。


    庄遂平低头看他,犹豫片刻,道:“阅冬,要是秦老师实在不同意……”


    “不可能!”柏阅冬直接打断了他,“除非是我自己不想,否则我绝不可能放弃。”


    “你这不是……不是瞎较劲吗?”庄遂平简直拿他没办法,可转头一想,柏阅冬不就是这么个人么,他想在会议上读论文,就千方百计地退稿,再去出那一场风头;他要和秦嘉辰谈恋爱,就想尽办法和女孩约会,甚至不惜跑到国外去。要是秦老师不同意他就算了,那还真不是柏阅冬了。


    “算了,你就是这么个人,严老师总说怕你以后要吃亏,我看也是。”庄遂平没话了,愤愤抓了他桌上的稿纸,挺不高兴,“题目是什么?”


    “论元好问的词学思想。”


    “然后呢?”庄遂平拔开钢笔盖,边写边问,“绪论?还是引言?”


    “前面那俩字不写也不要紧,先介绍下元好问,你等着,我念给你。”柏阅冬收拾了药,“哗啦啦”地翻起他那一堆东西,一句一句读给庄遂平写。


    一篇论文,哪怕已经有了框架和材料,可是如何把材料放进去,如何组织语言,都是花时间的事。两个人一个读一个写,中间还讨论一会这么写衔接是否恰当语句是否通顺,第一遍就花了好几个小时。残月当空,外面的喧哗不知何时已成沉寂。


    六七页的稿纸,几乎每一行都有涂改。庄遂平打开墨水瓶,将钢笔尖放进去吸墨:“是抄出来再改还是直接这么改再抄?”


    好些地方已经看不出正确的语序了,要是柏阅冬,肯定是先工工整整抄一遍,再换红色墨水改,改完又抄,这才算是初稿,能拿到秦昭阳跟前。可是这会都半夜了,庄遂平跟着他熬,给他当写字员,他实在过意不去。


    “就这么改吧,省事儿,我拿支红墨水笔来。”


    “不用,我这有。”


    庄遂平换了支钢笔,在稿纸边上划了下,确定是红色的。


    柏阅冬把论文拿到自己面前来,道:“我一句一句念,你听听。”


    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


    柏阅冬读得很慢,庄遂平听得认真,俩人一块琢磨着哪句话不对劲,哪句话能改得更好。


    “目前学界对元好问的研究大多集中于诗……会不会有点笼统?诗歌创作?但是这样就把他的诗学思想排除了……”


    “就说诗吧,跟后面词相对。”


    “行,那我继续。”


    外头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屋内灯光明亮,照出两个伏台写字的身影。


    “通过爬梳大量文献……”


    “相关文献吧?大量也太套话了。”


    “相关也很套话啊!”


    “嗯……那要不然去掉这一句……”


    两个人改了两个多小时,这几张稿纸几乎没有一点空白处,全是黑黑红红,有些地方字太多了,直接糊成一团。柏阅冬打了个哈欠,眼底泛出了泪水:“这个再、再誊抄出来,估计有八九页了。”


    庄遂平眼睛也红红的,起身拿稿纸:“你去睡吧,我给你抄出来就行。”


    “哪能啊?你替我干活,我睡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缺德的人?改明儿让巍思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打我呢!”


    庄遂平笑笑:“他怎么会打你?”


    “你少来了,以为我不知道?他老向着你!”


    庄遂平也不争辩,只笑着摇摇头,提笔抄起文章来。柏阅冬也不闲着,歪个脑袋,碰上一些糊成一团的,就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哎,抄错一个字,不打紧吧?”


    “有什么好打紧的?整篇文章没一个字是我的手写的,秦昭阳他爱看不看!”


    “你手呢?好些没有?”


    “好像消一点了,”柏阅冬动了下手指,还是疼,“没事儿,明天就到秦昭阳跟前去给他瞧瞧。”


    “你别老是这么喊秦老师大名,别人听见了,以为我们多不懂事呢!”只有柏阅冬一个人这么不懂事,但庄遂平还是说“我们”。


    “我心里有数,也就跟你们这么说,我在辰辰跟前都是一口一个师父呢!”


    柏阅冬腕上的表滴滴答答,已经走到四点了,文章还有一半没抄。柏阅冬有些扛不住,揉了揉眼睛,没精神了。


    倒是庄遂平没见困,抄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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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又起劲,把柏阅冬看笑了:“遂平,暑假我不在,你干啥了?这么有精神。”


    “有什么精神?睡不着么,习惯了。”


    “什么睡不着?”


    庄遂平笔尖一顿,脸上的笑僵了僵,道:“没什么,熬一晚不是事儿,明天我睡回来就行。”


    柏阅冬点点头,没把这事放心上,含糊道:“等这文章写好了,我请你吃饭去,不喊巍思。”


    “行,随你,要是他来跟你闹,我可不管。”


    “他才没空跟我闹,”柏阅冬去自己的小柜子里拿了两瓶白瓷瓶酸奶来,开盖给庄遂平递了过去,“他跟严老师易师兄就有得闹了。”


    酸奶刚到嘴边,庄遂平的笑却有点不是那个意思了,干脆换了个话题:“咱们仨什么时候再像以前一样一起看书?你之前说的,开读书沙龙。”


    柏阅冬仅有一点敏感心思,都用到秦嘉辰身上了,对待庄遂平那叫一个粗糙,压根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转变,只道:“还读书沙龙呢,咱俩现在一个办公室干活,巍思一来慰问,不就三个人了吗?”


    “不一样,总觉得那会开心一点。”


    “你也别说现在不开心,等以后你毕业回家工作去了,再想起今晚,”柏阅冬发挥想象力,顿时困劲都没了,“啧啧啧,不知道多怀念。”


    庄遂平放下瓷瓶,继续抄文章:“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我没有家。”


    没有家?这会柏阅冬怎么也不可能忽略了,想起刘巍思之前生病的时候说他是遗腹子,不由得心想,庄遂平不会父母双亡吧?他的同学一个个的都这么惨?


    庄遂平很自觉,慢慢道:“我们家四个孩子,我是老二,大哥总是很受器重的,老幺最讨人疼,还有个妹妹,嫁人了,爸妈也很惦记。只有我,什么也没有。”


    柏阅冬没有这种经历,也不会安慰人,挠挠头,僵硬道:“不回就不回吧,你再读个博士,留下来接纪老师的班。”


    庄遂平看着他,好像在说他幼稚,可只是淡淡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再说吧。”


    柏阅冬怔了一下,总觉得遂平那摇头分明说的是,他不会留下的。


    可是他又说不知道,那到底是不会呢,还是不知道呢?柏阅冬没有答案,晃晃脑袋,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