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深夜算计
夜，越来越深。
大雪持续到晚上的九点半，这才停了下来。
夜空放晴后，露出了一轮明月。
今天是1961年四月一号，阴历二月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外边早已经被大雪覆盖，映着天上的月光，院子里变得亮堂起来。
本该到了睡觉的时候，李兵却穿好了衣服，裹上羊皮袄，从墙上摘下了猎枪。
经过两天时间调养，背上的伤好多了，正常行动已经不受影响。
“大晚上不睡觉，你又要干啥去？”田二妮从茅房回来，上前就要扒老爷们的衣服。
“伤口刚结痂没多长时间，不要命啦？”
李兵打定了主意，这会儿谁都拦不住。
“下了这么一场大雪，今天晚上巡逻队休息，我担心河边会有人瞅准机会，偷摸过去偷东西。”
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尤其听说晚上安排值班的，是两个不靠谱的。
“我说你就是瞎操心，知道下了大雪，谁吃饱了撑得，非得选这种时候出门。”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家里炕头上躺着，出门一脚踩进雪窝子里，连路都没法正常走。
道理上没有错，可李兵以前干过土夫子，知道啥叫做反其道而行之。
越是别人认为不可能的，越是要这么做。
去山里挖盗洞，有时候会用到炸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选择雷雨天。
炸药爆炸发出的巨响，别人会以为是在打雷。
“你一个妇道人家，好多事没经历过，自然也就不明白。”
李兵穿戴好了之后，再次检查枪支有没有问题，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兜里装十发子弹够用了。
真碰上那些个小毛贼，对着天空打一枪，那些人立马被吓破了胆子。
“小北这孩子，身上背着太多担子，我这个当舅舅的，总得为他做点啥。”
田二妮本来还想拦着，男人把话说到这份上，再阻拦就是她的不对。
“要不俺跟你一道过去，要是真碰上贼，也能帮你喊人。”
“用不着，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没啥事我就回来了。”
李兵啥事都碰到过，当初差点死在盗洞里，没有啥能让他感到害怕的。
就算身上有伤，不耽误收拾小毛贼。
所有的东西全都带上了，拿上手电筒出发，出门后并没有急着打开。
月亮照的这么亮堂，近一点啥都能看得见，手电筒发出的光束，反而会坏事。
这个时间点，不睡觉的还有朱二喜。
下午他家里来了十几号人，都是听到了消息，从外村赶过来的。
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喜欢占便宜，做事还不动脑子。
听说老金沟这边，有许多不要了的废铁废钢，洋灰什么的。
都想着找机会偷一点，卖了能换钱换票，来补贴家用。
偷摸来到老金沟，就被朱二喜接到了这里，说是等天黑了之后一起行动。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所有人只能搁屋里待着，有一部分打算放弃。
“我说二喜兄弟，你们村不要的东西，咋不想法子处理掉，非得扔在那里？”
“是啊，下这么大的雪，连路都没法走，身上带东西更走不动。”
“依我看就算了吧，这要是惹恼了老支书，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屋里站着的都是些穷苦人，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晚饭都是自带的干粮，啃着窝头就开水。
这么晚了不睡觉，身上又痒又难受，手伸到衣服里开始抓虱子。
今天朱贵没在家，所以朱二喜才敢把人领进家里，给这帮人出谋划策。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有点出息，别人不要的东西，拿走又怎么了？”
“白天老金沟里的人看着，晚上巡逻队都搁家里睡大觉，明天谁能查出来是谁干的。”
“那些都能拿出去卖钱换东西，想想你们村多少人被饿死，是愿意饿肚子，还是跟着我干一票？”
朱二喜别的不会，轧钢厂上了几年班，学会了煽动人心。
林北处处跟他作对，每次都栽在他的手里，心里早就恨的牙根痒痒。
自已没能娶上小寡妇，那林北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几个打算退出的壮汉，想想说的也对，大晚上的又下了大雪，也没人在村子巡逻。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随便弄点东西回去，起码能接济一两个月。
“行，就照你说的做，我跟你干了！”
“下了这么场大雪，后半夜肯定会刮风，到时候脚印也会被雪埋上，咱还怕个啥！”
“抓紧时间赶紧出发，记住要绕过村子，千万别开手电筒。”
于是众人在朱二喜的带领下，走另外一条路，绕过了老金沟。
悄无声息来到河边，大老远就能看见，那些个堆放的材料，听说里边都是洋灰。
一袋就是一块钱，一晚上的时间，少说也能搬走四五十袋。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气好了再想法子出手。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里边那两人搞定，记住我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许乱动。”
此刻的朱二喜，手里拎着瓶烧刀子，活脱就是给鬼子带路的汉奸。
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二棒跟大力两个人，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窝棚就是用几捆玉米杆，按照人字形搭建，里边塞些干草，人可以躺进去睡觉。
外边积雪没过了小腿，正好把漏风的地方堵上，不会把人给冻坏了。
朱二喜走过去叫了好几声，里边睡觉的两人，迷迷糊糊这才醒过来。
“谁啊，打扰老子睡觉！”二棒气的破口大骂。
有一阵子没喝酒，酒瘾上来了，浑身都在颤抖着。
好不容易摸到了手电筒，打开后照了照，外边一个人都没有。
“妈的，大晚上的闹鬼了！”以为是听错了，继续钻进被窝里睡觉。
突然鼻子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人也精神许多。
“他妈的你睡不睡啊，不睡觉给老子滚出去！”
大力被惊扰了美梦，气的举起拳头，对准二棒的脑袋就是一拳。
二棒吃痛惨叫，刚想要还手，意识到自已打不过，只能忍下这口气。
手电筒往前边照了照，果然找到个酒瓶子，比看见女人还要激动。
“谁搁这里藏的酒，知道我好这一口，先尝一口再说！”
酒瓶盖子刚咬开，就被大力给抢了去，咕咚咕咚连着灌了几大口。
“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先孝敬你大力爹，下次再这么没规矩，见你一起打你一次！”
东北这一片，老爷们哪有不会喝酒的，多少都能整几两。
二棒只能眼巴巴看着，半瓶烧刀子就这么喝下去，那叫一个心疼。
好不容易轮到他，赶紧的先喝几大口，生怕又被抢了去。
“老支书安排咱俩值班，放一百个心吧，谁大雪天的跑这里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