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喜中忧

屋里，一帮妇女同志相谈甚欢。

　　林家福在门口瞅了眼，最终只能悄然闪人。　　他跟秦淮茹这屋里，可都是女同胞，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真不适合往里面钻。　　其实，主要是因为有林家禄的对象盛雅若在。　　不然的话，林家福那是一点都不虚的。　　他小的时候，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跟二婶、三婶的关系也是很好。但现在有林家禄的对象在这里，林家福就不适合往跟前凑了。　　同样，林家禄也没能跟自己的对象凑一起，而是跟一帮大老爷们在主屋说话。　　林家福到了主屋，就被老爷子抓到了跟前。　　“爷，您老有啥指示？”　　啪！　　老爷子一巴掌抽在林家福的胳膊上，“好好说话！”　　“哦！”　　林家福瞬间正襟危坐。　　“你现在娶媳妇了，是大人了，要稳重，晓得不？”　　“晓得了！”　　林家福挠挠头，憨憨一笑。　　虽然是两世为人，但上辈子的他，也才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牛马一头。　　如今，也才二十岁，他要怎么稳重呢？　　这，好像真的是个问题！　　“家泰他们几个，要是真的被选上了，你可得多盯着点儿，早点把技术练上去，要不然，怕是媳妇都不好娶！”　　工人虽然是领工资的，说是旱涝保收，但每个月学徒工的那点钱，可是真的不好干啥。　　在城里可不是比村里。　　村里有地，粮食、菜都不花钱，但城里不行。　　这一个月挣的钱，光是吃饭就要大头。　　甭说省着点吃，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是林家泰他们这样的壮小伙。轧钢厂干的活，都是力气活，不吃饱怎么干活？　　“爷，你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的！”　　“等他们选上了，我就跟他们的师傅说，要是他们不好好学，就拿条子抽！”　　老林家教娃可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揍。　　不听话，揍！　　偷懒，揍！　　耍滑头，还是揍！　　或许，这個年代的家长，教育孩子都是这样吧！　　当然，相比后院刘海中同志的那个棍棒教育之频繁之不讲道理，老林家大多数时候还是讲道理的。　　只要你不惹事，没谁会揍你。　　一般的小毛病，也就是训斥两句，除非是屡教不改，才会被抽。　　“我不管你咋整，我就管你！”　　“要是他们哥几个学不出来，我就抽你！”　　老爷子如此一说，林家福就傻眼了。　　这是责任制么？　　老爷子还有这眼光？　　林家泰兄弟几个听到老爷子这么说，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惜，他们才笑出声，就听到他们的老子开口了。　　“笑什么笑？”　　“到时候，你们爷抽你们堂哥，我们抽你们！”　　老父亲的爱，都是沉甸甸的。　　林家泰兄弟几个立刻收了笑，老老实实地坐那儿，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　　半下午的时候，老爷子跟老太太就招呼着要回村里。　　林国梁挽留了一番，结果被老爷子捶了一拳头，然后就老老实实地送了人去坐车。　　至于林家禄，也送了他对象回去。　　到这会儿，林家福才从秦淮茹的嘴里打听到了盛雅若的背景。　　这姑娘果然是颇有来头，祖上是黄带子。　　而更神奇的是，这姑娘的母亲跟宋爱华是认识的。　　“不是，你先停停，让我先捋捋！”　　林家福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盛雅若祖上是黄带子，她妈跟他妈是认识的。　　那么，问题来了。　　自家老母亲到底是个啥来头？　　林家福没见过老母亲的娘家人，他也没敢问。　　平日里，他甚至都没听老母亲说起过他姥爷姥姥的事儿。　　“媳妇儿，咱妈有说别的吗？”　　“没有！”　　“对了，妈还从箱子里翻出了好些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面好些个女学生，长得都好看着呢！”　　秦淮茹给林家福比划着，说那照片里的人都长啥样。　　林家福不吱声了。　　仔细想想，自家老母亲好像的确是跟一般的妇女同志不大一样。至少在教育他们兄弟几个的时候，很有章法，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那种。　　家里的事情，看似老父亲是一家之主，但很多事情，他都是会问过他母亲的意见，甚至很多时候，都是老母亲拿主意。　　就拿买自行车的事儿，老父亲是坚决反对的，但老母亲那边说通后，自行车直接就拿下了。　　当时没多想，如今想来，这个家里，买大件的决定权，好像是在母亲手里捏着。　　“哥，伱咋了？”　　秦淮茹见林家福半晌不吱声，不由轻轻推了推他。　　“没咋，我就是在想，咱妈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好些女学生在一起的照片！　　那么，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女子学堂。

　　也就是说，老母亲以前是上过女子学堂的人。　　在那个年代，能上得起女子学堂的人，家里会普通吗？　　而自家老父亲呢？　　不客气地说，大字不认识一筐，又是怎么跟母亲走到一起的？　　穷小子和富家小姐的爱情吗？　　林家福瞬间脑补出了一幕民国爱情大戏，没办法，后世的时候，那些影视剧都是喜欢这么编。　　等等！　　如果这么说的话，自家二弟若是跟盛雅若的事儿成了，岂不是也是穷小子迎娶白富美？　　这是祖传的技能不成？　　不对，算不得祖传。　　只能说是一脉相传，从老父亲这边起始，自家二弟传承下来，未来的话，这门传承大概率是要断了。　　无他，老林家如果没能发迹，只能是他被挂在了墙上。　　“咱妈以前可好看了！”　　“照片上，咱妈笑得可好看了！”　　“那身衣服，也好看！”　　“还有，咱妈现在看起来，比以前要瘦得多！”　　“那时候，咱妈也是鹅蛋脸，比现在要，要胖不少！”　　没办法，文化水平不高的秦淮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照片里的宋爱华，最终只能说了一个“胖”。　　林家福则是眯了眯眼，他都不知道老母亲居然还有这样的照片。　　小两口正说着，宋爱华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你俩小两口说什么呢？”　　“妈~~！”　　秦淮茹听到这话，瞬间红了脸。　　林家福则是嘿嘿笑，道：“没说啥，就是说了说老二的对象！”　　“正好，这事儿，我也想问问你的看法！”　　宋爱华走进屋里，沉吟片刻，小声道，“看得出来，你弟弟对雅若这丫头是真的上心了！”　　“妈，你是担心他们俩成不了？”　　林家福顺势发问。　　“盛家祖上是黄带子，你知道黄带子是啥意思吧？”　　“了解一点！”　　“说起来，你姥爷家当初也是在旗的！”　　宋爱华叹了口气，“当初，我跟你爸，也是差着门户。你姥爷死活不同意，所以，我就跟你爸私奔了！”　　“……？！”　　林家福直接懵了。　　他，居然猜对了！　　他家老父亲，年轻的时候，难道是帅得惊天动地不成？　　“后来，小日子打进了四九城，你姥爷一家也没了消息，这么些年，大概是已经没了。”　　“你妈我啊，是个不孝的！”　　说到这里，宋爱华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林家福忽然就想起了过年跟清明的时候，母亲总会单独烧一份香烛纸钱，每每那些日子，母亲都会有些闷闷闷不乐，他以前一直搞不懂，如今算是明白了。　　“盛家，那位老太太如今还在，最讲规矩！”　　“雅若这丫头跟你弟弟，难成！”　　“妈，现在是新国家，讲求婚姻自由，要不，还是顺其自然？”　　林家福不是很了解遗老遗少，毕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些人距离他都很遥远。　　但自家老二要真的娶了盛雅若，这将来的麻烦可是未必比娄晓娥小。　　这特么的都叫啥事儿啊？　　至于老母亲曾经的身份？那都是啥老黄历了，完全不是事儿。　　现在的问题是老母亲说的这个盛家。　　他完全不了解。　　“我也想顺其自然，怕只怕盛家不会这么想。”　　“妈，盛家现在势力很大吗？”　　“这倒是不大！”　　“盛家只是祖上阔过，后来儿孙不成器，虽然比一般的平头百姓要好些，但这些年兵荒马乱的，盛家坐吃山空，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不好说。”　　“你知道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相当的讲排面。”　　“不管内里啥光景，出门在外，那是一定要光鲜亮丽的！”　　“妈，我瞧着，老二对象的穿着不像是家败了的样子。”　　“再说了，人家还是京大的高材生呢！”　　“你要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人家可就真的没脸了！”　　“再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爱华对好大儿的眼光，表示看不上。　　当然，宋爱华没告诉好大儿的是，盛雅若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当初她就在盛雅若的母亲身上见到过。　　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其实也可以说明一些东西。　　只是，凡事都可能存在例外。　　比如，盛雅若只是单纯喜欢她母亲的这对珍珠耳钉也未可知。　　可若是宋爱华猜测的第一种情况，那么，盛雅若跟二儿子的好事儿，怕是真的要多磨！　　遗老遗少们是什么德性，这个家里，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看自家爷们被婆婆数落，秦淮茹忍不住偷笑，直至收获了林家福威胁的目光才稍稍收敛。　　“妈，那你担心个啥？”　　“要是盛家真的败落了，老二跟她对象不是就成事了吗？”　　“那是你不了解他们家那位老

太太！”

　　“那老太太瞧着慈眉善目，但却是个心狠的。”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在她的眼里，那永远都是个奴才，上不得台面！”　　“她的孙女，就是出家做姑子，也不能嫁给个奴才！”　　听到老母亲如此说，林家福就很想跟这位老太太说一句，大清都亡了几十年了哎。　　看老母亲忧心的样子，林家福也跟着发愁。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但还有一句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老祖宗这传下来的话，真是主打一个弹性十足！　　虽然他只是老二的大哥，但老母亲为这事儿发愁，他这做儿子的，难道能视而不见？这也太不孝了！　　“妈，那你呢？”　　“你觉得老二这对象咋样？给您当儿媳妇，行么？”　　说半天，这才是最关键的。　　若是老母亲看中了这姑娘，那林家福说啥也得帮着老二谋划一番。　　反之，他只能爱莫能助了。　　总不能他帮着老二成事，惹老母亲不痛快吧！　　虽然他是林家禄的亲大哥，但他更是宋爱华的好大儿，凡事总得有先来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