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这个年代，我来的有点早啊
“家福哥，你等等，别急着走啊！”
王建国眼见林家福要开溜，连忙喊人。
可惜，林家福跑得贼快。
“不急着走，继续看你凡尔赛？”
“老子又不是受虐狂！”
林家福溜了。
徒留王建国一个人面对财务科热情的大姨们。
……
从财务科离开，林家福又去找了林家康他们，分别叮嘱了几句，最后才去见了自己的五个徒弟。
除了交代他们继续练手外，再就是跟在刘成身边学一下各种工具的实际操作。
当然，仅仅是看，如果没有得到刘成的允准，谁都不准上手。
钳工的工具其实简单，但初学者一个不小心，还是可能出意外。这意外呢，轻则伤皮削肉，重则伤筋断骨。
“如果你们不想成为残废，那就得严格按照规矩来。”
“车间里的意外太多了！”
“有的意外，只是留下点伤疤，有的意外，是一辈子的痛！”
“所以，我的话，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
李得胜等人齐声回应。
“不单单是要现在记住，这辈子都要记住了！”
安全生产，重于泰山！
严厉告诫了徒弟们一番，林家福才去找高厂长报到。
然后，林家福就被郑秘书安排车子送去了贸易部，跟准备前往港城的团队汇合。
等到了贸易部，看到现场众人都是整齐划一的中山装、黑皮鞋，林家福感觉自己像是哈士奇进了狼群，咋看都不搭。
“林家福同志！”
“这是你的出行服装，可以现在换上，也可以等到达港城之前换上！”
“请注意爱护，出差回来还要收回！”
就在林家福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稳坐钓鱼台时，有位年轻的同志站到了他面前，给他带来了从上到下的一整套服装，包括一双油光铮亮的黑皮鞋。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林家福是真没想到，这一趟出差，服装都是统一安排。
“谢谢，我会爱护的！”
林家福也没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衣服尺码，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厂子里之前都有登记，工装虽然不至于定制，但尺码总得有个概数，厂子给服装厂买进的时候，才不会出现太大的出入。
最终，林家福决定随大流，找地方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
别说，还真的挺有范儿。
只是，等到一行人到了火车上，又纷纷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的火车，条件不是一般的差，一趟车坐下来，身上的衣服绝对是积厚厚的一层灰。
有沙尘，有煤灰。
为了保持整洁的精神面貌出现在目的地，众人也只能将身上的衣服暂时收起来，等到目的地之前再换上。
虽然这其中可能有人的家境不错，有自己的中山装，但在大家都换装的情况下，这部分人也不好与众不同。
这会儿的火车，是真慢！
比起后世的绿皮车都要慢。
不过，慢有慢的好处，安全，还能顺带着看看路上的风景。
林家福倒是没有看风景的心思，毕竟这片大地刚刚经历了战火洗礼，说是满目疮痍也不为过，风景，真没什么好看的。
是以，林家福干脆在车上看起书来。
专业的机械类书籍，对于脑子日渐聪慧的他来讲，难度在逐日降低，看的越多，懂得越多，虽然问题同样越来越多，但至少，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
“林家福同志，你这骨子学习劲头，很好嘛！”
“领导，我这其实都是临阵磨枪！”
林家福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
以前是学渣，若不是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有了穿越buff加成，现在的他，大概率跟贾东旭一样，也是个一级钳工。
“晓得磨枪，总比不晓得要强。”
“咱们国家啊，现在就需要你这样的！”
“不怕你不懂，就怕你不懂还不学！”
“只要肯学，那么，问题总是会解决的的。”
“对，对，领导，您说的可太对了。”
这不是拍马屁，好吧，这就是拍马屁。
但不可否认的是，领导同志说的一点没错。
不会不可耻，可耻的是知道自己不会，还不肯去钻研。
这就跟做错事不改是一个道理。
没有谁是什么都懂的，但只要肯钻研，那么，这股子精神，就值得肯定。
“好好学，将来啊，总会出成绩！”
领导同志勉励了林家福一番，便去跟旁边的同志谈论别的事情去了。
贸易组组队南下，并不单纯是为了轧钢厂的几台机器，可以说，这几台机器只是他们工作中的边角料。
但对于林家福而言，这却是他此行的全部。
位置
不同，面对的问题也不同。
林家福没有去探听不该听的事情，也没有去发表什么看法。
不到那个位置，就把自己的嘴管好。
祸从口出的道理，林家福还是懂的。
……
等火车终于抵达广州，林家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凝重了。
三天的时间啊！
这要是在后世，想都不敢想！
好吧，这时候的火车，是真的慢，而且，路上还时不时地要停车等待。
走下火车的时候，林家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远离了那火车轮子咣当咣当的声音，真的是让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住宿的地方早有安排。
甚至还有洗澡的地方。
等美美地洗了个澡，林家福感觉人都要飘了。
嗯，他是真的感觉自己瘦了！
这时候的火车，就一个感觉，遭罪。
如果不曾体验过后世那种速度，那种舒服，林家福感觉自己也是不会这么挑剔的。
在广州这边休整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队伍乘船过海，直奔港城。
此时，所有人都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黑皮鞋。至于发型，领导们基本都是偏分，似乎还抹了油，打了摩丝什么的，反正就是很有型。
当然，也有跟林家福一样板寸的，就是数量比较少，也都是年轻人。
同行的保卫人员，则是一致的板寸。
“五十年代的港城啊！”
等轮船进港，林家福随着众人下了船，就发现这地方跟京城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也不能说没区别。
说是没区别，就是这时候的人穿着其实都差不多。
也没有什么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密布的情况。
二战过去没多久，港城其实也才开始一点点复兴，要成为后世那个港城，还登上十几二十年。
换言之，林家福感觉自己来的有点早啊！
后世耳熟能详的女星，这会儿应该都还没出生。
林家福不由想起那首“我生君未生，我生君已老”，果然，自己这穿越有点早啊！
走出码头，已然有车子在等着了。
瞧着眼前这种老爷车，林家福这感慨，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所有人上车，车队出发。
路上没有红绿灯，十字路口是一个个白色的小立亭，只容一人站立，有交通警站在里面指挥交通，双手带着长长的白色的袖套，一眼看去，还是挺醒目的。
这要是用照相机拍下来，妥妥的具有纪念意义的老照片。
可惜，没有照相机，且不说照相机老贵，胶卷也是贵得要死，这玩意儿不是有钱人，还真的玩不转。
车子抵达旅馆后，所有人分配房间。
没有单人间，都是双人间，条件还是不错。
即便是领导，也是双人间。
林家福估计这是为了节省经费。
甚至，林家福觉得如果不是形象需要，可能他们还会入住大通铺。
在宾馆休息一天，联络人员去跟对方接洽，约定谈判时间。
对方因为是娄半城的朋友，倒也没整什么幺蛾子，很痛快地定下了商谈时间。
谈判不归林家福管，他的任务是熟悉机器，了解机器，为交易达成后的后续维护提供保障。
当然，如果能趁机学到点别的什么，那就看他自己的发挥了。
林家福不知道谈判多久能完成，他得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
跟林家福一起前来学习的技术员还有两人，不过，跟他一样，都是语言不通。只能靠着翻译在中间磕磕碰碰地翻译解说，林家福要真是个普通的技术人员，这一趟估计就白来了。
好在他是个挂逼。
在穿越buff的加持下，他上辈子那几乎换给了英语老师的英语居然在短时间内复苏了。
除了一些专业词汇需要翻译解说外，林家福已经能大概明白对面那位工程师的讲解了。
于是，偷师就开始了！
对方不知道他的话林家福已经能听懂个大概，在解释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说一些更先进的知识点和设计，但是在翻译解释的时候，他又会跟翻译说这些东西不需要翻译。
“洋鬼子，果然都不是好鸟！”
林家福一边偷师，一边装笨，从而旁敲侧击地引出更多的东西。
三天时间，林家福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这洋鬼子工程师是个相当臭屁的，在讲解的时候，还不忘挖苦一下林家福，而那位翻译，实实在在给林家福表演了一回什么才是一个忠实的二鬼子。
甚至于，这货有时候故意翻译错！
也不知道他那洋鬼子亲爹是不是知道他这么孝顺！
在林家福这边偷师的第三天晚上，双方达成了交易，谈判落下帷幕。而那位洋鬼子工程师则表示，该教的都已经教了，如果林家福三人还没学会，就得来另外教学费。
面对领导的询问，另外两名技
术员的表现有些局促，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了。
虽然上手操作过，但这东西是真挺复杂的。
倒是林家福，信心十足。
“领导，我都学会了，可以给您立军令状！”
这是一套三辊劳特式轧机！
比起目前最先进的四辊轧机，是落伍产品，但对于现在的我国来讲，也是好东西。
只是这东西操作复杂，维修也挺麻烦。
但这是事儿吗？
不是！
还是那句话，只要肯学，都不是事儿！
领导见林家福说的信誓旦旦，也就没有答应那洋鬼子的后续有偿教学服务。
毕竟，现在的国家，每一分外汇都是很重要的。
轧钢厂需要的机器设备已经搞定，林家福在这边的任务完成。
领导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在港城到处逛逛，甚至打算他五十港币，说是买点纪念品。
林家福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
他身上还带着富兰克林呢！
这钱是绝对不能要！
当然，他的富兰克林也不能拿出来花。
虽然领导让他在港城逛逛，但安排了一名保卫人员同行。如果不是担心太过不近人情，领导都不打算让林家福外出，毕竟他现在是唯一表示完全学会了那一套机器操作跟维修的技术员。
至于另外两名技术员，领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明显是有些失望。
对此，林家福只能心里表示一下歉意。
他是个挂逼，这是老天爷塞饭吃，他总不能不吃吧！
……
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林家福就缩回了旅馆，只因实在是没啥好逛的。
这时候的港城是真的没啥值得看的。
毕竟，他好歹也是看过后世那灯红酒绿花花世界的人。
不过半天的闲逛，林家福也不是全无收获，他顺手收了一批驻港洋鬼子的伙食材料。
真就是顺手！
对方运送米粮食材的卡车因为超载，躲避一辆小车不及，撞上了路边的房子。
有行人被波及，林家福跟身边的保卫人员一起过去帮忙救人，而他就是趁这个时间点，弄了点食材跟米粮进空间，算是这一趟出行的意外收获。
第二天，林家福等人就随着运送机器的货船启程返航。
而贸易部的团队并没有全部跟着回转，只有包括林家福在内的三个技术员，以及两名工作人员同行。
轮船抵达广州港，卸货，机器将会由火车运送北上。
为了确保机器的安全，贸易部特别联系了当地的驻军，派遣了一个班的战士随同押送。
林家福三人作为技术人员，也在押送队伍中。
万幸，路上没有出什么岔子，没出现有人扒火车的情况。
火车进入Bj站，机器全部由大卡车转运。
林家福三人全程在场，确保所有的零部件箱子都在，毫无遗漏的装车后，押运工作又多了轧钢厂保卫科的同志。
一直到所有的箱子进了轧钢厂，交由保卫科看守，林家福此次出差，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讲真，去的时候，还算轻松。
回来的时候，才叫一个压力山大。
这机器要是随便少一个箱子，就全都废了。
虽然有一个班上过战场的战士随行护卫，林家福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一路回来，将近三天时间，他的睡眠时间合起来不超过俩个小时，都是打个盹就醒的那种。
为了保持清醒，腿都给掐紫了！
另外两个技术员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机器关系重大。
比起押送的战士们，他们要承担的责任更大更重。
万幸，一切都没有出岔子。
跟高厂长简单汇报了下，林家福就匆匆赶回了小院那边。
秦淮茹看到林家福回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开心的不得了。
根本不管林家福身上一股馊味，直接就把人抱住了。
直到小人精林佳颖一边捂着眼睛，一边露出指头缝里的大眼睛，嘴上喊着“羞羞羞”，秦淮茹才放开了林家福。
“我先睡会儿啊！”
跟老母亲又说了会儿话，林家福就去了秦淮茹在这边住的房间，倒在床上，没有一分钟，直接睡了过去。
他能撑着回来跟秦淮茹和老母亲说话，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说起来，他这算是七十二小时没合眼了！
秦淮茹瞅着明显瘦了不少的林家福，就想不通，只是出个差，咋就把人折腾成这样？
“别看了，人好好回来了，比啥都强！”
“瘦是瘦了点，回头多吃点好吃的，没几天就长回来了！”
宋爱华安慰了秦淮茹一番，就把人从房间里拉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林家福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可是把他给睡舒服了。
“醒了
？”
“饿了吧？我去给你下面！”
看到林家福醒来，秦淮茹兴奋地往外走。
北方的习俗，上马饺子下马面！
之前他出发的时候，老母亲跟秦淮茹可是特别给他包了一碗饺子。
如今平安归来，一碗面是必须的。
满满一大海碗的手擀面，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这待遇，这营养，满满的。
秦淮茹坐在旁边，帮林家福剥好了蒜，递给林家福。
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
林家福还真就喜欢这一口。
“今天要上工吗？”
“嗯，得去！”
林家福笑笑，“不过等把机器装起来，还是可以休息两天的！”
“到时候，咱们出去玩儿，你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我哪儿都不想去！”
秦淮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泪汪汪的，“咱们就在家好好歇两天，你都瘦了，脸颊都凸出来了！”
“这算啥啊？”
“就是路上没怎么睡好，也没吃好，过几天吃好睡好，一准儿长肉！”
林家福其实很清楚自己为啥会瘦，压力太大，休息不够，当然，也没怎么吃东西，主要是吃不下去。
肩负重任的那种感觉，很有成就感，但压力大也是真的大！
考虑到机器安装还得弄得一身油污，林家福也就绝了现在去澡堂子洗洗的想法，等完事后，再去吧，省得花两份钱。
吃过了早饭，跟老母亲打了招呼，林家福这才骑车赶往轧钢厂。
等他到了轧钢厂，发现另外两名技术员都已经到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几个人，看样子也都是干技术的。
高厂长等人也都在，看林家福到了后，众人就直奔车间。
组装机器！
因为林家福之前跟贸易部的领导打了包票，所以，他就成了现场的总指挥。
然后，众人终于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才。
同行的两名技术员这会儿也是彻底服了。
在林家福的指挥下，机器的安装根本就没出现任何的意外，每个部件的对接，都是一步到位。
这一手，可是震惊了其他的那些老技工们。
“林家福同志，干得漂亮！”
等机器彻底完成组装，试运行正常后，高厂长兴奋地一巴掌排在林家福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好悬没把林家福给干趴下。
“厂长，您轻点儿，您这金刚掌的威力，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臭小子！”
高厂长笑得很畅快。
此刻的他，是真的扬眉吐气。
想当初，他在另一个厂子上班，买回来的机器组装搞不定，那些洋鬼子当时嘴脸，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如今，自家厂子里出了这么个宝贝人才，可一定得留住了！
钳工天赋？
跟眼下的这一手比起来，算个啥？
一个八级钳工，也就是一个八级钳工。
可林家福若是能在机器上面保持这个水平，那么，以后再有什么机器上的问题，还用看那些洋鬼子的嘴脸么？
还有老大哥的一些工程师，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做事也是喜欢留一手！
果然还是老祖宗说得对，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高厂长看着林家福，已经动了心思，这小子绝对是工程师的好苗子，说不定还是个全才！
不说别的，就跟洋鬼子学这东西，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还能一次性学会，这就是天赋！
必须得提拔！
“厂长，要没事儿我就先回了，我这一身的邋遢，得赶紧去洗洗！”
“去吧，给你两天假！”
“好好陪陪家里人，你这才结婚就安排你出差，倒是我这个厂长不会做人了！”
“厂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下次可就要撂挑子了！”
“去去去，赶紧滚！”
高厂长抬脚，林家福则是一溜烟儿跑了。
回家，找了一套衣服，直奔澡堂子，泡澡！
搓澡师傅拿出了看家本领，愣是又给林家福的体重往下降了降。
等浑身挫掉半斤泥，林家福满足了。
这特么的才叫生活啊！
搓完澡后，林家福往池子里一缩，长出一口气，道了一句“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