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死要面子
午饭的时候，保卫科的科长范大河找到了林家福。
关于这秦家三口子的后续，范大河肯定得跟林家福这边通个气。
“林老弟，真这样干啊？”
“那可是你老丈人跟丈母娘，还有大舅子，你就不怕回头弟妹跟你算账？”
范大河还是挺为林家福着想的，好心地劝了两句，“要我说啊，吓唬一下就得了，可不能把人关久了！”
“范哥，真不是我林家福不把老丈人当回事，而是，这事儿必须得来点狠的。”
林家福苦着脸，“你是不知道，我那大舅子有多糟心！”
“呃！”
范大河不吱声了。
秦淮生的事迹，范大河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二的。
当初，秦淮生在轧钢厂也是搞过事情的，只是那时候的林家福没有跟他计较。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瞒得过一些人，但有些人肯定是瞒不过的。
“范哥，这回，必须重症下猛药！”
“不然的话，我这边就别想安生了！”
林家福说的是咬牙切齿。
这也就是现在的时代变了，这要是在以前，他早就让秦淮生这个大舅子人间蒸发了。
至于老丈人跟丈母娘？
真把林家福给惹急了，林家福也是不介意让两人早点享受后人香火。
林家福不是凶狠的人，但该狠的时候，他也不会让自己变得心慈手软。
他这重生一回，不是来受气的。
……
跟范大河聊过后，林家福就把老丈人跟丈母娘都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等他再想起来，这一家子三口已经在轧钢厂保卫科小黑屋已经给关了半个月，每天两个窝头、一碗水，人都变得十分邋遢。
当小黑屋的房门被打开，屋里的一家三口都麻木了，他们甚至都不抱着还能出去的想法。
“出来！”
“你们可以走了！”
保卫科的人没进屋，主要是里面的味道着实是有些上头。
屋里三人听到保卫科的人的话，半晌没回过神来。
“咋地？还住上瘾了？不想走了？”
保卫科这人也是个逗趣的，看到三人没反应，就摆出一副准备把三人继续关起的架势。
而这一会儿的时间，三人也回过神来，连忙从屋里冲了出来。
林家福就在远处的墙角看着这一切，一直等三人跑出老远，才现身走出来。
“范哥，晚上一起喝两杯？”
林家福找上范大河，准备请对方吃一顿，好好感谢一下这位老哥的帮手。
范大河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是想要跟林家福拉近一下关系的。
别看林家福如今虎落平阳，但谁敢保证林家福一辈子都这样？
而且，即便是林家福现在的这个情况，也是很多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出行有车，还有两个保卫随行，这一点，即便是轧钢厂的厂长也没这个待遇。
这说明啥？
说明林家福如今依旧被上面的大佬给惦记着。
还有，不单单是上面的大佬，那些个敌特也没少惦记这位。
一个人，如果没有价值，那么，任谁都不会高看他。可若是一个人被别人一直高看一眼，那么，这个人必然有其价值。
……
秦父、秦母跟秦淮生从轧钢厂出来，感受着自由的气息，一直远离了轧钢厂，才忍不住嚎啕大哭。
秦母哭得最凶！
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胆量再去找秦淮茹闹腾。
他们甚至都不敢去打听林家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至少能肯定一点，他们能被放出来，林家福应该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爸、妈，咱们要不要去找一下淮安？”
秦淮生小声开口，“我想清楚了，我不在城里上工了，我想回村里种地，以后，都种地！”
经此一遭，秦淮生暂时是被吓住了。
城里太危险，他再也不想待在城里。
“不用去找淮安，要回村，咱们直接就能回村！”
秦父瞅了大儿子一眼，心情很糟糕，并不想跟他多说。
好好的享福的日子，因为这个大儿子的折腾，彻底没了。
怪谁呢？
怪自己老糊涂！
怪自己脑子不灵光。
秦父的话说完，秦淮生也没反驳。
秦母却是小声开口，道：“当家的，还是去找一下淮安吧！”
“找淮安干什么？”
秦父扭头看向秦母，眼神颇为不悦。
秦母苦涩一笑，道：“咱们之前借的钱，也该还了！”
欠钱不还，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曾经，秦家不差钱。
两个儿子都有工作，每个月都有工资，虽然只有秦淮安给家里拿钱，但在村里过日子，一年到头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可随着秦淮生的闹腾，最终丢了工作，秦父为了支援这个大儿子，把秦淮安每个月的养老钱花了不说，还跟村里人借了钱。
“造孽啊！”
秦父只觉无比丢脸。
他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长脸，为了让自家在村里扬眉吐气。如今倒是好，不仅没有长脸，反倒是丢光了脸面。
小儿子怨恨他们，甚至打算去给人当上门女婿。
闺女更是要跟他们脱离关系，就连以前对他们十分尊重的女婿，这会儿应该也是不想再搭理他们。
“走吧，去找老二！”
秦父不想丢脸，只能去找秦淮安，先从秦淮安那里拿一笔钱。
……
当秦淮安知道自家爸妈带着大哥又找过来，是真的不想去见他们，可他到底是不可能真的对他们视而不见。
毕竟，那是亲爹妈！
就算是他道理再充分，也是要保留基本的面子情。
只是等秦淮安见到自家爸妈跟大哥，看到三人狼狈的样子，着实吃了一惊。
“又有什么事情？”
秦淮安虽然震惊于父母跟大哥的样子，却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关心在意，在他看来，这说不定是什么苦肉计。
“老二！”
秦父才开口，秦母就已经哭出声来：“淮安，妈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呜呜……”
秦母朝着秦淮安扑去。
秦淮茹却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秦母的拥抱。
这一举动，让秦母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她哭得更凶了。
“还是说事儿吧！”
“要是没事儿，我还得回去上班！”
秦淮安的表情很冷淡。
他已经不敢再释放任何一丁点的热情，他真的是被整怕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父母偏心，他跟净身出户没什么区别。但是呢，因为父母说了，他大哥是负责养老的，所以他也就认了。
但后来的一切证明，父母的偏心不是单纯因为养老。
“淮安，你这是不认我了吗？”
秦母很伤心。
秦淮安没言语。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秦母在那里哭个不停。
秦淮生见状，当即上前喝斥秦淮安，厉声道：“老二，你还有良心吗？爸妈就算是有错，但他们把你养大了，给你娶了媳妇！”
“你闭嘴！”
秦淮安听到秦淮生说话，直接瞪向对方，“你没资格说话！”
“别逼我抽你！”
对于这个导致这一切事端的大哥，秦淮安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若不是他现在还算克制，绝对会动手把对方暴打一顿。
秦父见状，上前拉了秦母一把，转头看向秦淮安，道：“老二，我们错了！”
“我也没指望你能原谅我们！”
“只是，我们现在还欠着村里几户人家钱，一共两百三十块！”
“我没钱！”
秦淮安听完秦父的话，拒绝的很干脆。
“你怎么会没钱？”
“你一个月能挣四五十块不止！”
秦淮生急切开口。
秦淮安冷冷地看了一眼，道：“我不用花钱吗？我养家糊口不花钱吗？”
“你媳妇儿也在上班！”
秦淮生这话才说出来，结果就被秦淮安一拳头给砸在了脸上。
“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娶媳妇，难道我挣了钱不该给我媳妇花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已经是入赘的了？”
秦淮安扭头看向旁边的秦父，脸色很冷。
“老二，这钱，就当是我借的，成么？”
“成啊！”
听到秦父的话，秦淮安这回答应得很爽快，“我每个月给你们的养老钱，就从这里面扣，算上利息，两年吧！”
“两年里，我就不给你们养老钱了！”
秦淮安这会儿也是很有脾气。
他感觉自己就是对他们太好了，这才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个好脾气的，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既然如此，那就亲兄弟明算账。
本来，也该如此。
他不介意孝敬爹妈，但爹妈要用他的钱来养他大哥，不可能了。
听到秦淮安如此说，秦父只觉无比的心痛。
曾经多么孝顺的小儿子，如今也变了，跟他们不亲了不说，甚至还跟他算起了额外的利息。
可是，这能怪谁呢？
秦淮安可不知道秦父心里在想什么。
他看着对方，继续开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等我做完了午饭，就去取钱！”
秦淮安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这么长时间，可是攒了不少钱。
不过，这笔钱目前都在他媳妇周瑶的手里捏着。
男主外，女主内。
而且，钱在媳妇手里拿着，他才不会忍不住就给了家里。
秦父听了秦淮安的话，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身上有钱么？我们这段时间被关在轧钢厂保卫科，……”
“没有，我身上只有几毛钱！”
秦淮安没问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轧钢保卫科，猜也猜得到，指定是他们又惹了麻烦，被自家姐夫找人给弄了进去。
神奇的是，秦淮安听到三人这段时间被关在轧钢厂保卫科，心里竟感觉特别的得劲。
“能跟人借点吗？”
“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样子，至少，让我们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裳！”
秦父虽然在儿女面前丢尽了脸面，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坚持，不能把脸丢到村里去。
之前刚从轧钢厂出来的时候，秦父靠着一股气，想要直接回村里。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多想，甚至都没考虑自己的脸面问题。
可是在见了秦淮安之后，秦父的想法又变了。
这人吧！
还是没有落到绝地！
但凡是真的到了绝地，要什么脸啊？
秦父为什么又要脸了？
不外乎一点，大儿子废了，但他还有小儿子！
至于秦淮茹这个闺女，在发生了林家福被秦母撞倒，脑袋磕到墙上被送去医院的事情后，秦父心里门清，这闺女跟女婿再也不能指望了。
“洗个澡还成，换一身干净衣裳，我可没这么多钱！”
秦淮安只是稍稍想了想，便给出了回答。
这个时候，成衣可是一点都不便宜。
相比之下，还是自己买布回去做衣服更便宜。就是这布料不好买，现在可是要票了。
当然，买成衣，也是需要票的。
“那就，洗个澡吧！”
秦父闻言，只能退而求其次。
秦淮安则是回了单位，跟同事借了几块钱，交给了秦父。
等秦父他们离开，秦淮安就回了食堂，准备午饭。
工作，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好了，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市局食堂的这份工作，虽然是林家福拖了关系安排的，但秦淮安很清楚，单靠自家姐夫的关照，他可走不远。
人，总得靠自己努力。
把午饭准备妥当，秦淮安没在食堂吃饭，跟食堂主任请了假，这才匆匆离开，去找了他媳妇周瑶，把情况说了一下。
“这样，好吗？”
周瑶听完了秦淮安说的情况，很为他担心，“万一这事儿传开，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不碍事儿！”
秦淮安很淡定地开口，“他们之前闹腾了那么长时间，单位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占理，不怕！”
虽然这年头偏心的父母很多，但这压榨小儿子，偏宠大儿子，怎么都是不好听的。
“钱，我都放在银行，等会儿我跟你去取！”
见秦淮安说得肯定，周瑶稍稍松了口气。
事实上，她心里对这公婆也是挺不待见的。
做人儿媳妇，她不求当公婆的对她多好，但至少，你一碗水稍稍端平啊。
然而，她这公婆，连面子活儿都不愿意做。
为了能逼迫小儿子，甚至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那个时候，她一度在想，要早知道这公婆是这样子，她宁可不结这个婚。万幸，秦淮安没有犯糊涂，不然的话，她是真的会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