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冤冤相报

凭什么

又为什么?

李兆林冤屈难散,恨意雄厚,司空也没办法为他化解渡化,只能先圈进安抚着,想着日子长了,慢慢再说。

结果趁着司空闭关之际,李兆林魂魄化入即将成精的莲花体内,融合精怪的术法脱逃,闯入地府大闹,只为了救出被欺压的父母兄弟姊妹,还有爱人孩子。

但却被不知这些的阴璃,直接斩杀了。

“这些前尘往事,当日我就想和你一一说清,结果你不听,坚信自己做得没错,还要追杀李兆林的残魂,诛杀殆尽……”

司空深吸了口气,所以当日他才会和阴璃大动干戈,最终不欢而散。

阴璃紧起了眉,但冷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过度的情绪体现,她只道:“后来呢?”

“后来……我从你手中保下了李兆林的一缕残魂,经过千百年的修补总算拼凑完整,我也送他再次进了轮回,也就是这一世的纪轻衣。”

“我以为忘却了前尘往事,他也能彻底好好开始新的生活,结果还是我想错了,他意志力太强,竟然不受孟婆汤所制,记得前世的所有。”

带着所有的记忆,李兆林投胎成了纪轻衣。

而且因果循环,曾经加害他的仇人,一个接一个都在身边……

“我知道你想护着傅孤闻,放心吧,他不会死的。”

司空压抑了满脸的杂乱,也做出了让步:“作为交换,你也别再管纪轻衣了,就让他报复吧,也是那些人该承受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

几世的仇冤,就在这一世化解了,或许也是做好的。

阴璃听着笑了笑:“你这话说晚了,如果放在不久前,我或许还能勉强同意,但现在,我也是纪轻衣的仇人之一,你认为我会放过他吗?”

司空再度长叹一声,挥手变出半页生死簿,上面赫然写着“苏月婳,阳寿未尽,魂魄残缺”,而在名字下方,还有一行用精血写的小字——

“鬼王阴璃,阳间历劫,魂印相牵,命数相连”。

风掠过泰山松涛,带着远处乱葬岗的尸气。

那些被种下莲花图腾的尸体,此刻正缓缓从土中爬出,他们的眼窝中跳动着青色鬼火,胸口的印记与纪轻衣留下的青铜剑遥相呼应。

天上也阴云密布,一阵阵的闷雷涌动不息,恍若预示着凶险正在悄然滋生!

“只要你能罢手,纪轻衣不会对你和傅孤闻做什么的,阴璃,你即将要面对最后一道天劫,能否渡过,还要看你的造化,放手吧,别再管这些事了。”

司空的声音苍老,恍若透着无尽的疲乏和心累。

阴璃缄默的眸色深深,许久,她身影渐渐淡化,离去前只漫不经心地扔下一句:“看我心情吧。”

话是模棱两可的。

但实际上,司空心知肚明,阴璃不可能袖手旁观,默许纪轻衣胡作非为。

就算纪轻衣不会对苏月婳和傅孤闻有半分的影响,可是纪轻衣残害百姓,肆意妄为,单冲这一点,也等于触犯了阴璃的禁忌!

司空看着旁侧那盏灯,无力地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

玉漏迟迟,更鼓三声。

苏月婳在混沌中昏迷了一天一夜,总算悠悠转醒。

傅孤闻的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那抹力道极轻,像怕惊碎了什么,却又实实在在地带着灼人的温度。

苏月婳睫毛颤了颤,抬眼便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凤眸。

“醒了?”傅孤闻的声音哑得像是浸了霜,指尖掠过她额角碎发时,她才注意到他青竹纹广袖上沾着几星朱砂,应该是画安神符的痕迹。

案头铜炉飘着沉水香,混着药碗里苦艾的气息,如似夜里织成张细密的网,将她从魂体分离的虚浮感里慢慢捞起。

“先别起来。”他按住她要撑坐的肩膀,青瓷碗里的参汤还腾着热气,“你昏睡了三十七个时辰,太医说……”

傅孤闻喉结滚动,他别开脸去,望向窗外簌簌落下的梨花,“也没说出什么来,但我感觉……是不是跟血咒有关?”

苏月婳心里一怔,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腕间玉镯还带着裂痕,那是纪轻衣的留下的伤,此刻正贴着她的脉搏发烫。

苏月婳能感受到残破的魂魄变得更加虚弱,之前通过傅孤闻真龙之气的滋补,却经过这段时间都枉费了。

她胸腔里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血肉,强撑的也不过是意念所致罢了。

“我真没事。”她扯出个苍白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镯暗纹,“那点血咒对我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让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撒谎的话才刚说完,她就克制不住的喉间突然泛起甜腥,咳出的血珠落在锦被上,竟泛着极淡的血青色。

傅孤闻瞳孔骤缩,伸手扣住她手腕,脉搏虚浮如絮,却在触到她掌心时,察觉到一道浅细的疤痕,前日还狰狞的伤口,这两日变愈合成了一道细微的痕迹。

“月婳。”他忽然低唤她的名字,指腹碾过她掌心疤痕,“你这伤痕……未免好得也太快了吧?是邪祟所致的对吗?你体内的血咒也在加深。”

窗外月色漫进来,照着他眉间深锁的纹路,“你别再瞒我,那日在纪府,我捡到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半片焦黑的符纸,边角处玄武纹若隐若现。

苏月婳浑身一僵,这是东岳神符的残片,凡人触之必受反噬,可傅孤闻掌心竟只有淡淡光影。

傅孤闻身为紫微星转世,天生自带龙气,难怪能在关键时刻引动玉佩呼应,救她一命。

“殿下……”她欲言又止,却见他突然低头,在她腕间伤痕上落下极轻的一吻。

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惊得她指尖一颤。

这段时日,他们虽同塌而眠,却从未有过这般逾矩的亲昵。

他的发尾垂落在她手背上,声音也低醇得有些沉:“你可知,我抱着你回来时,你的身子凉得不似活人,若你真有什么凶险,哪怕是千难万险……”

他忽然抬头,眼中倒映着她错愕的神情,喉结滚动:“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