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斗平川

第198章 开眼

疤叔带我们来的这处牧场主人名叫阿木尔,翻译成汉语就是“平安、太平”的意思。

南瓜说这名字好,就冲这名字,我们这次肯定也会平安无事。

而由于距离城区不远,阿木尔的老婆孩子都在城里生活,所以牧场不缺住的地方,疤叔简单沟通了下,我们就各自钻进毡包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喝了碗奶茶,见阿木尔赶着羊群深入草原,我立即挥手道:

“南瓜,放哨!”

瘦头陀要明天中午才到,眼下牧场环境也算安全,所以我决定:开启宝函,见一见里头的七珍法螺!

宝函第一重为铜函,函盖上绘刻了精美的缠枝莲纹,涵身四面则是佛菩萨的说法图,我只认出了如来和观音,其他两个不认识。

但这就能看出来,铜函应该不是第一重。

因为这类物件的首重宝函,通常不会有这么复杂的纹饰,所以最初埋进去的时候,外头应该还有一层木函或石函,又或是两者都有。

铜函封闭相对简单,是常见的“子母口扣合”装置。

即函身口沿凸|起(母口),函盖边缘内凹(子口),扣合缝隙处看着发黑,我估计是填充了蜜蜡一类的东西。

这种撬就可以。

不过要非常小心,不能损坏了扣齿。

我是用大头针一点点剜的,中间我眼睛都不敢眨,搞了半个多钟头才让扣合完全分离。

或许吧。

或许这个过程中,我真的受到了什么佛法熏陶,才开了一重而已,我似乎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信佛的小盗墓贼,鬼使神差的,我忽然双手合十念了句“哦弥陀佛”,然后才一点点将函盖托起。

和铜函刚现身时一样,内部宝函也是被黄布包裹。

不同的是,这一重的黄布不是系起来的,而是用条状的黄绸子,层层缠绕包裹着的。

看到这一幕,我脑门上顿时冷汗直冒。

得亏有这层黄布啊!

不然这一路颠簸,里头的宝函没准都撞碎个屁的了……

这一重黄布的碳化情况也不算严重,拿出来后依然保持完整。

到了这一步如果是考古队来干,就得两三个人戴上手套,用镊子夹着,一点点拆,估计得比我刚才剜扣合的时间还长。

我们就不同了。

只要布条上头没有字迹或者经文,那它就是块布,直接上手就完了。

当然了,我动作也是比较温柔的。

半分钟后。

随着最后一圈黄布被剥离,刹那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尽管我明知道是什么,但当真正看见时,还是被震惊到了。

一方银函。

白银雕铸,黄金镂边,表面遍缀五彩宝石,尤其在盖顶和函身四面,均以错金工艺勾勒,各自嵌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神鸟,鸟身以松石为羽片,鸟嘴处微张,还镶有一枚莲蕾状的红宝石。

后来我查了一下,神鸟名唤迦陵频伽,鸟喙衔莲,象征佛法妙音,遍传三界。

所以这种鸟还有一个好听的俗名,叫做“妙音鸟”。

当时,我看着这一方小小的银函,真是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太精美了!

更牛逼的是,在没有打光的情况下,函身上镶嵌的宝石,竟呈现出了微弱的火彩现象。

这说明无论宝石的纯净程度还是切割工艺,都已经达到了极致。

此时如果打光或者拿到室外,这方银函瞬间就会大放光彩,熠熠生辉!

开眼了!

真他妈的开眼了!

没想到,我一个野路子出身,十几岁的小土工,竟也能亲手挖出这种宝贝!

这趟外蒙,没白来!

不骗人,当时我看着银函,眼眶都湿润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刚刚剜子母扣时,瞪眼时间太长导致的。

“真好看呀……”

郝润趴在桌边痴痴地望着,嘴里喃喃叹道:“这真是我见过…见过最好看的东西了……”

“我看看!我看看!”

南瓜噔噔噔跑到近前,当即就是一阵牛逼卧槽,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川哥!川哥!”

他喘着粗气,紧紧抓住我问:“这玩意得值多少钱啊?”

我同样气息粗|重,摇头结结巴巴就说:“不、不知道,我也没…没卖过呀……”

我激动并不仅仅是因为值钱,更在于这玩意等级高的吓人!

要知道同类物件,如法门寺的八重宝函,那都是禁止出境的存在!

我们这个虽然没有法门寺的个头大,但纹饰奇特啊。

寻常的佛教宝函,都是以佛陀、菩萨、莲花纹饰为主,迦陵频伽神鸟虽然也时有出现,但并没有占据主位的先例。

我猜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别致的造型,肯定是因为里头放置的是法螺。

因为法螺在八瑞相之中,象征的是佛陀说法如海螺之音,声彻四方,广传天下,代表佛法永恒不息,所以承装法螺的容器,就选择以专司传音的迦陵频伽神鸟为主题。

再有就是,法门寺出土的宝函是唐代的,我们发现的这个,追根溯源,那可是出自恒岳寺塔,至少是隋代的!

咦?

不对。

我们本身就在境外。

如果这件银函够得上禁止出境级别,那我更得把它弄回去了……

直到好几分钟后,大家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我看了看南瓜,就见他眼睛都快镶到银函上跟宝石作伴了,便无奈的朝疤叔使了个眼色。

疤叔点点头,立即走出毡包放哨。

我深吸口气,驱散心中杂念仔细看了一圈,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好。

银函的封闭方式是“司前”加“铰链”,也是比较简单的装置。

这俩学名解释起来字有点多,我就简单说了,其实就类似于古装剧里头,大家常见的那种木箱的开合结构。

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八重宝函中,第四到第七重也是这种。

而且和法门寺的宝函比起来,这个要更简单一些,仅以一枚小小的银钥贯穿司前,并没有再用锁扣扣合。

这种就一点点尝试着往出拔就行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银函顶盖亦被缓缓开启。

没有再出现金函,里头是一个一个的小黄布包,银函内壁还以魏碑錾刻了一段《佛说阿弥陀经》节录。

黄布包里肯定就是法螺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开看看。

但当全部拿出来后,就见银函底部还放了一块折叠的黄绢,绢帛表面透出细密的墨痕,明显是写了字的。

我看着这东西,愣了几秒,心里顿时开始砰砰跳。

随后我立即合十双手,虔诚祷告:“哦弥陀佛,慈悲的佛祖啊,求求你再赐给我一段发愿文,让我冒个大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