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原来是你
护照款式很老,还是八十年代那种深褐色封皮的。
我心里莫名触动,一点点翻到第二页。
恍惚的,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以及手写的身份信息映入眼帘。
车里光线差,我看不清,就捧到眼前仔细辨认。
但就这时!
郝润在后排打开了手电,我周遭忽然变得明亮,一个钢笔书写的人名,恍如烧红的烙铁般,烫进视线,一下下冲击着我的心神!
我瞪大眼睛,看了整整十几秒,才僵硬的扭头望向疤叔。
“你……你是……”
他咧嘴一笑:“呵呵,没想到吧?”
我赶忙低头想要再看,眼前却突然变得模糊。
我立即抬手胡乱抹着,直到再次看清了那个名字——王长山!!
居然是他!
是建新哥的父亲,长海叔的大哥!
他居然,还活着!
我瞬间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难怪……
难怪特木尔带我们上门那天,他总是直勾勾盯着我看;难怪这趟活,他会答应的那么痛快;难怪在最初几天里,我总感觉他有些自来熟……
我嘴唇不住颤抖着、开合着,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哑着嗓子说:“原来你是……长山叔……”
“艹!不对啊!”
“我比你爸大两岁,你得管我叫我大爷!”
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把我都给逗笑了。
于是我一边笑着抹泪,一边点头说:“是……大爷,我小前儿……是这么叫你的……长山大爷……”
“哎~”
他笑着点头答应,但眼角处,却也涌出了一行清泪。
而后他抬手擦了下,长长叹了口气道:“真快啊!”
“你都这么大了,记着那年,你爸妈我们走的时候,你也就比车轱辘高点儿……”
说着,他伸过手扣住我的脖颈,轻轻摸索着:“川子,你跟你爸长的真是像,就跟一个模子揍出来似的,那天你一进屋我就认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颤抖着,一个劲拼命点头。
“憋哭……川子,憋哭……”
感受到我的激动,他手上用力一晃就说:“大小伙子了,支棱着点,憋哭!”
“跟我说说,家里头咋样?”
“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吧?还有你爷你奶,他们咋样?体格儿硬朗不?”
我抬使劲搓了搓脸:“还行,没咋饿着过,我奶奶身子骨挺好的,我爷爷去年冬天走的。”
听到这话,他手上明显一顿,而后……就慢慢缩了回去。
车里头沉寂片刻,他忽的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川子,大爷我啊…得跟你说件事儿……”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我只能装不知道,便假装茫然的问啥事,接着他就断断续续的,讲了当年k3列车上的往事,和长海叔临死前说的差不多,只不过他没提长海叔,只说是自己贪心。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不知道,不知道长海叔已经不在了,就想着一个人揽下这份过错。
“川子,大爷对不住你,要是……要是你爸妈还在,哪能让你出来干这个……”
“没事儿!”
“大爷,没事儿!”我也扶住他肩膀道:“长山大爷,别这么说,都过去了,再说干这个有啥,你看我多能挣,我爹妈要是活着,没准还得跟我一起……”
“卧槽疤叔!看路!!”
就这时,南瓜忽然大喊。
我一抬头,只见不要远处公路中间,忽然出现了个大土堆!
疤叔猛点刹车打方向,车子瞬间倾斜,着土堆边缘冲了过去!
好悬!
差一点就特么翻车了!
惊险瞬间驱散了车内的哀伤,疤叔忙擦了擦眼泪说:“行了川子,你们抓紧收拾东西,再有五六分钟就到了。”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一些贴身物品和几件宝贝,也就是带上证件、武器、卫星电话、少量吃喝之类的。
我们三个分工明确,我带古董、证件和电话,南瓜带吃的和水,郝润带三把撸子和一百多发花生米。
担心落水后出问题,我们还分别用登山绳将背包肩带捆紧,并各自在背后绑了一个空油桶。
而在用塑料袋装证件时,我注意到护照里还有张卡,便明白了疤叔要我办的事。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便又是一阵酸楚。
“疤……嗯,大爷,刚那张卡的密码是?”
“建新生日。”
“里头有不到二十万,是我干向导这些年攒下的,麻烦你想个理由,替我交给他……”
我默默点头。
“川子……”
“哎,大爷我在,你说……”
最终还是没避过这个话题,他问起了建新哥和长海叔。
虽然不愿往那方面想,但把头说过,凡事都要做最坏打算,我不想让他带着遗憾走,就选择了说谎。
我说长海叔先开了几年大车,然后做起了小包工头,日子过得还行,说建新哥原本不着调,但打从去年娶了媳妇,就也开始踏实过日子……
吹牛逼是我的强项。
尤其这一类乡村内容,吹起来更是毫无压力。
我把村里发生过的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套到长海叔和建新哥身上,开始吐沫横飞地说了起来。
而也就在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后,疤叔忽然开了大灯。
顺着灯光朝右前方望去,大概几百米开外,隐约能看出河面上有一道漆黑的轮廓。
“快了,准备好!”
我立即爬到后座位置,准备一会上桥之后,从左后门跳进河里。
“川子,还有件事,如果这次我跟老马回不来,麻烦你破费一下,给阿木尔媳妇拿点钱,他还有两个闺女都在上学,日子也不宽裕,至于巴根……”
话到此处,他声音一寒:“这鳖犊子活着,阿木尔家也过不好,等你见着老谭,让他找人解决一下!”
没等我说话,南瓜立即就道:“放心吧疤叔,用不着川哥,这钱我掏了,绝对弄死那狗艹的!”
几百米的距离说话就到。
疤叔右转后开灯晃了一下,接着一脚油门,车子直接冲上了桥!
南瓜打开车门,呼啸的夜风伴着哗哗水声登时涌进车内!
“别急,快到中间再跳!”
南瓜把住门框,呛着风大喊:“疤叔、马哥,活着回来啊!”
郝润泪流满面,也扭过头说让二人保重。
“就现在!“
“跳!”
随疤叔一声令下,我们三个接连跃出车门,落进了奔腾的克鲁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