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招
春招
时间过得飞快，陈清沃的生活也渐渐变得匆忙了起来。
很快一模就结束了，等待成绩的过程确实有些难耐，因为所有的老师总是会夸大这个一模，说什么在一模就定型了。
这一句话导致陈清沃在考试时，脑袋里都在不停地回放着这一句话。
“陈清沃，浦振国喊你。”寂静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了这一个呼喊声，少女猛地擡起头来，看向门口。
办公室的窗户边总是养着一盆兰花，如今才刚刚到春天，那朵木兰长得很好，陈清沃一踏进办公室就被迎面扑来的暖气轰得有些头晕。
此时是晚自习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并不是很多。
陈清沃看到左边角落最后一排的浦振国，此时的男人正戴着眼镜盯着电脑，表情里还流露着严肃的神态。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陈清沃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老师···”
“你来了？”浦振国端了端快要滑落的眼镜，随后侧头点了点一边的椅子对陈清沃说道：“你先坐吧。”
等到陈清沃刚刚坐下来，浦振国就将电脑转了个方向：“你知道你这次一模的成绩吗？”
少女的身子突然一僵，下意识看向发出荧光的电脑，此时有几只小飞虫落在上面，但是陈清沃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成绩。
班级第三十名，相比较于之前的倒数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很显然这成绩对于浦振国来说并不理想。
“虽然你这次达到了本科线，但是很危险。”
男人沉声开口道，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让陈清沃心底有了几分猜测，听说成绩不好的在一模后就会开始被劝春招。
饶是陈清沃一向大大咧咧没脸没皮，在听出浦振国的题外话的时候都有些脸色发白，少女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视线落在电脑上，看到刚好在自己上方的桑烨的成绩，名字后面的排名是一。
很显然桑烨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
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对比感让少女心里滋味很是不好受。
“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春招···”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浦振国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陈清沃的心脏下意识抽痛了一下，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包裹着少女的全身。
别看陈清沃平时那样，其实同样也是很好面子与要强的一个人。
如今被班主任直接约谈去春招，无疑就是当头给了陈清沃一棒。
“我···暂时不考虑这个···”陈清沃艰难地把自己的想法和浦振国说了之后，男人盯着少女看了两秒钟，随后只是点点头。
示意陈清沃自己已经清楚。
“既然你不想走春招，那么就要好好加油了。”
在陈清沃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浦振国突然开口沉声说道。
“好。”少女握着把手的手收紧，随后拧下离开了办公室，从办公室到教室有一段距离，陈清沃望着屋外的繁星点点，重新回到了教室里。
刚刚一坐下，前面本来还在专心写作业的蒋挽就往后靠了靠：“浦振国喊你过去干什么啊？”
“没什么。”
陈清沃的眼眶有些酸涩，她侧着头撑着脑袋盯着窗外，想要借此来掩饰自己的酸涩。
手指一擦，竟有些咸湿的泪水，垂在腿上的手突然被塞了一张餐巾纸。
陈清沃有些意外地低头，只见桑烨那只消瘦且修长的手指捏住餐巾纸一角，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地青色纹路。
少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而是默默把餐巾纸递到了陈清沃的手上。
那个晚自习没人知道浦振国究竟找陈清沃聊了些什么，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击碎了少女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反正从那天之后，陈清沃再也没有在课堂上打过瞌睡了。
“教室里怎么有一股咖啡味？”蒋挽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已经四月份了，天气也渐渐回温，教室的窗户打开着。
陈清沃扬了扬自己手中刚刚倒下的咖啡小盒子：“我新买的瑞幸咖啡，你要尝尝吗？”
“来点来点。”随后蒋挽就见着陈清沃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跟分零食一般，给周围所有人都分了一个。
陈清沃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就见桑烨将手中的一颗黄色包装的糖放在了少女的掌心。
淡淡的柠檬香缠绕在陈清沃的鼻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清沃心里的原因，那么浓烈的咖啡味竟然还没有这一颗糖来得强烈。
“柠檬糖。”少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拆开包装丢进了嘴里，嘴角微挑，一侧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陈清沃的乌发如缎，没有正规地束好，而是随意地用跟黄色的带子绑了起来。
此时与黄色的糖纸相映衬着，少年捏起糖纸轻轻放在陈清沃的脑袋上。
那个动作就好像是一个禁止的暗号一般，在课间的时候，陈清沃的身子一瞬间就定格住。
微风从窗户外面吹来，将桑烨放在陈清沃的脑袋上的糖纸吹走，桑烨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
少女也将糖纸剥开，将糖塞进了嘴巴里。
“啊，好酸！”陈清沃紧紧蹙眉，只觉得自己的牙关似乎都有些抽筋了。
看着少女这副模样，桑烨没忍住笑出声来，那得逞的小表情一览无余。
“桑烨！”
“诶。”桑烨应到，眼见着陈清沃的拳头又要落到自己身上了，桑烨忙端正态度：“你现在是不是清醒多了？”
陈清沃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少喝点咖啡，要长不高的。”桑烨站起身拿书拍了拍陈清沃的脑袋，随后转身去交作业了。
只留下陈清沃在原地琢磨着：“蒋挽，喝咖啡真的会长不高吗？”
沉默在蒋挽的眼神中流转着，随后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先不说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根本不是长个的年纪。”
“其次，你明明已经快一米七了，你在担心什么！”
陈清沃这个提问，对于只有一米六的蒋挽来说属于是强烈的打击了，于是少女挥着手不满地反驳道。
陈清沃这才回过神来，周围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了桑烨的声音，明明只是去交个作业，不知道为什么会花这么久。
“谁知道呢，说不定被浦振国留下谈话了呗。”
陈清沃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也开始专心写作业了。
如今的她理科成绩在一步步稳定提升，在周练中有好几次都考进了班级前二十。
浦振国在一模之后也没有再来找陈清沃聊过春招的事情。
而陈清沃有所不知的是，此时桑烨正在办公室里和浦振国聊转学的事情。
“你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朵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于炸裂，浦振国一时间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语调。
办公室本来乱糟糟的情况下，被浦振国这么一喊，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见周围的视线都朝他这边聚集了过来，有些尴尬地擡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过了好一会，忙碌的办公室这才恢复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老师，我需要转学。”桑烨抿着嘴巴，站在浦振国办公室的一边。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而且现在是高三······”
浦振国被这个消息吓得都有些慌了神，他嘴巴张了张，一会说不给转，一会说需要家长来联系。
无奈之下，桑烨只能从自己的作业本中抽出了一张由警方开的通知。
待到浦振国接过那张纸条，看到纸条上面盖的章，这才神色严肃了起来，明白了这并不是自己可以干预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会跟学校领导报备的。”浦振国在阅读完那张纸条后像是突然妥协了一般。
“只是你要想清楚，高考是很重要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很严肃，不停地强调着高考的重要性。
但是少年却微微点了点头：“老师，我很清楚高考的重要性，但是这件事情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窗边的那盆兰花在风中摇曳着，少年站在那儿，校服衣领上的扣子解开了几个，露出半截锁骨。
外形俊朗卓越，眉眼如画，浦振国能够看到一个正在蓬勃生长的小树，此时正不断地往上抽枝攀爬着。
桑烨在高三这个年级的魅力浦振国再清楚不过，他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就是站在那里，也有不少偷摸着路过办公室想要偷看他一眼的女同学。
“你甘心吗？”浦振国在看到警方给的那一张纸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桑烨这件事情并不是单单关乎自己了。
能够被警方这么重视，想必是一件大案子，他们普通老百姓也只有配合的份。
只是，要赔上自己的未来，这样大的代价，桑烨就一点都没有反抗吗？
桑烨到最后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准备离开的最后一刻，再一次开口道：“老师，我能参加高考吗？”
“啊？”浦振国被桑烨的这一句话愣住了，他看着少年回头看向自己时眼底所带着的期待，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你想的话。”
浦振国随后又补充道。
等到桑烨回到教室之后，就面临了和上次陈清沃回来时的情形。
“你怎么交作业这么久啊？”陈清沃有些稀奇地盯着桑烨，双手背过头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那动作落在桑烨的眼底，心里暗自想着：怎么跟自己家门口那只黑猫一样。
桑烨扫视了一圈，随后低声答道：“没什么。”
“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陈清沃偏头盯着桑烨的侧脸盯了几秒，随后在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经过英语老师的魔鬼训练，陈清沃已经能够将英语成绩稳定在一百分上面，但是偏偏理科实在是太烂了。
属于是语文，英语和地理拉都拉不回来的样子。
反观桑烨则是，理科好到逆天，但是文科就稍微差一些，不过并没有差很多。
桑烨的文科成绩放在任何一个同学身上都是属于还不错的成绩，但是偏偏谁让人理科实在是太好了。
以至于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上英语课的桑烨和陈清沃待遇也差不多。
只是老师对待的态度还是有些差别的。
比如碰到桑烨回答问题，英语老师的语气都是音调降低，面露温柔。
但是轮到陈清沃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清沃，你来讲讲看这续写作文后面剧情可以怎么写？”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朝陈清沃微笑道。
“坏了，又冲我来。”陈清沃在底下小声地吐槽道。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当时的陈清沃因为坐在走道边，打瞌睡差点摔到地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袋探出了桌子，让英语老师抓住了。
直接将陈清沃给喊了起来，让少女看着那大长篇的续写前文，说后面能够写些什么内容。
江苏的英语试卷，作文分比例很大。除了应用文还有读后续写，所以英语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单独拎出来一节课好好讲一讲续写。
“额······”
等到陈清沃抓耳挠腮胡扯一通之后，谁料一向不茍言笑的英语老师竟然露出了一丝意外的模样。
“perfect！”这一句突然发出的声音给陈清沃吓了一大跳。
只见英语老师面露满意的神色：“很好，完美的答案，和原文内容一模一样。”
陈清沃只能站在那儿尴尬地笑笑。
鬼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反正自从那天之后，英语老师只要是碰上评讲读后续写的课时，就一定会把陈清沃喊起来。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好在陈清沃提前看到过内容了。
“这次的续写内容可以写关于家人之间的原谅，小女孩想起她去世的母亲，随后接受了父亲带回来的继母，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桑烨在听到这个续写内容时，下意识就偏头看向了此时站在自己身边侃侃而谈的少女。
陈清沃的脸上没有一丝异常，不知道是不是桑烨的错觉，但是少年总是感觉这个结局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但是，桑烨没有想到的是。
英语老师又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很好，这一次的后续内容也和陈清沃说的一模一样。”
“以后碰到这种续写，不要求与原文一模一样，但是大体不能偏，偏了就会扣分！”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所说的那些话后面桑烨都没有再听进耳朵里，他有些意外地侧头看向陈清沃。
“没什么好意外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少女的声音很低，似乎藏着一些不可察觉的悲伤，等到桑烨想要抓住时，就被陈清沃轻描淡写地一揭而过。
我来啦我来啦！（举手）（伸手）想要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