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
出头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少年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一手插着裤兜，似乎刚刚发生了什么，裸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微微曲张着。
像是在放松手指的肌肉，树影与手指的影子一同晃动着。
在灯光下显得有一种古早照片的痞帅感，陈晨和陈清沃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三个本来准备要找陈清沃麻烦的人鼻青脸肿的。
甚至还有一个嘴角都出血，一个两个哆嗦地跟个筛子一样。
还没等两人开口说话，就见那三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看着陈清沃，然后再动作幅度极其大地弯下腰去。
那动作别说陈清沃了，连陈晨都吓了一大跳。
防备地往后跳了两步，拦住了准备上前看清楚剩下一个人是谁的陈清沃。
“卧槽，你们搞什么飞机？”
别看陈晨前几天还和陈清沃发脾气，现在这个情况他第一时间就是将陈清沃挡在自己的身后。
三人中为首的那个人擡头看了一眼陈清沃，不知道为什么陈清沃竟然从那个男生的眼睛里看出了欲哭无泪。
“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陈清沃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随后，那三个人就有些惊恐地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人。那人从树荫下走了出来，一张脸在光影之中。
“桑烨？”
陈晨此时都有些惊呆了，他扫了扫此时腿肚子一直在打颤的三人，又看了看像是路过一样的少年。
“这是什么情况？”
“你看我们也道歉了，可以走了吗？”三人中的老大朝桑烨挤出一丝微笑，在得到少年的准予后，飞快地骑上自己的鬼火就逃离现场。
“我去，你干的吗？”陈晨见那几人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有些震惊地看着桑烨。
只见少年似乎一到黑暗中就好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连陈晨都有点被桑烨的反差感给吓到了。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微抿的唇角在看到陈清沃的那一刻出现了松动，不再像是刚刚那般冷若冰霜。
反而是柔和了神色，就是安静地盯着陈清沃的眼睛看。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闪人啊？”陈晨有些迟疑地将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着。
随后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层不可干预的泡泡一般，将他彻底隔绝在外了。
陈晨偏头想要询问陈清沃的意见，说实话，他还是不太想当电灯泡的。
尤其是现在自己是被甩的，可怜的，单身狗。
“喂···”
陈晨刚想要开口对陈清沃说话，结果一偏头就看到根本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得得得，看着你们这种小情侣就烦。”
少年摊了摊手，本来还想要趁此机会去打探一下邓简的消息，结果没让自家老姐欠下人情。
陈晨将背包挂在身前，双手背在后脑勺上，看着两个似乎有话讲的人，识相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晃晃悠悠，吊儿郎当的背影在路灯下，板鞋踩在水坑中，将路灯的倒影揉碎。
陈晨走了一段路之后，低下头看着人行道边上的水中倒影，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肯定道：“嗯，还是这么帅。”
少年用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笑容，最后撑着膝盖无奈地笑了笑：“怎么感觉越来越衰了。”
背影被路灯无限地拉长，这条走过无数的小道，和很多不同的前女友们一起走过的小路。
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但是陈晨却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娇小的女生，擡头恍惚之间，仿佛只要自己回头，那人就一直在自己身后。
“陈晨。”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在陈晨的背后响起，他下意识地擡起头，有些惧怕回头。
等到少年终于鼓足勇气回头看着身后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哈。”陈晨擡手戴上了自己卫衣的帽子，接着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相反的方向，陈清沃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少女呆呆地站在树下看着桑烨。
直到少年轻轻拍了拍陈清沃的脑袋，招呼道：“走了，别傻站着。”
“我去，桑桑你会打架啊？”
陈清沃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听到桑烨的话赶忙小跑着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着。
繁星闪烁着，陈清沃走在桑烨右边擡头望着夜空：“桑桑，你明明会打架为什么······”
为什么还会被打断腿。
陈清沃想要说的这一句话最终还是没能够说出口。
“什么？”夜晚的风似乎有些大，桑烨并没有听到陈清沃的那一句话，于是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陈清沃。
“什么什么？”
陈清沃反问道。
“没什么。”桑烨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在看向陈清沃的那一秒钟里，似乎想了很多东西。
迟疑又试探着。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本以为会是一路上无言的，但是在即将分别的时候。
“我小时候学过跆拳道。”桑烨站在陈清沃的家门口对少女解释道。
这是一个没有问题的答案，陈清沃却像是平常一样，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么厉害的嘛，桑桑。”
“陈清沃，距离高考还有67天。”
桑烨握紧着手中的带子，将手里的东西抛给了陈清沃。
少女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摊开掌心，只见有一个很小的平安符躺在其中。
“平安符？”陈清沃有些不太能够看清上面的字迹，但是借着家门口的路灯还是依稀辨认出了。
“考神符。”
桑烨转身离开，并没有回头地朝陈清沃挥了挥手：“拜拜。”
陈清沃握着手中的考神符，有些稀奇地低声说道：“他从哪里摸来的？”
明明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没有时间去寺庙啊？
不过陈清沃也没有多想，洗漱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年年已经趴在自己的窝里酣然入睡了。
陈清沃为了不吵醒它，调整了一下自己书桌上的台灯，让台灯的光亮控制在书桌的范围。
“崩溃了，学不了一点。”陈清沃只要一看到自己买回来的理科练习册，就觉得脑袋在抽痛，有一种难为自己的感觉。
视线落在桑烨刚刚给自己的考神符上，陈清沃低头想了想，站起身将那个符挂在了自己的书桌前。
古有挂萝卜使唤驴拉磨，今有陈清沃看符奋斗。
骂归骂，烦归烦，该学还是得学。
陈清沃手上有好几本辅导练习册，她甚至还在b站上买了两本不同名师的生物知识点整理。
一本是李林生物，还有一本是侯老师的生物资料。
陈清沃如今数学和物理都有了些进步，但是对于生物还是有些一窍不通，望着两本崭新的生物资料。
“啊啊啊啊。”陈清沃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抓狂之后也只能叹口气，继续拿起生物书开始记知识点。
江苏这一块的高考，除了语数外和历史物理，剩下两门选科是需要赋分的。
就是看自己考试的裸分在整个江苏省排多少名，再划分分数段提分或者减分。
简单来说，如果陈清沃地理裸分考了60分，在省内排中上游，那么她的地理成绩就可以赋分到80分。
陈清沃的地理还不错，总是能够保持在八十分往上，但是生物就很差强人意了。
选择题全靠运气，陈清沃运气好的时候，能够做到选择满分40分拿35分。
但是运气差，考到的都是陈清沃不会的时候，最低甚至拿过十分。
前几天晚自习刚刚考过生物，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是陈清沃已经提前感受到自己的完蛋了。
那一张试卷的难度狠狠地激励了她，如今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陈清沃书桌上放着一把桑烨给她的柠檬糖。
有些困意了之后就往嘴里塞一个。
一直到十二点钟，少女揉了揉坐的有些发僵的屁股站起身，一头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又要五点钟爬起来上学，屋外此时还是黑乎乎的一片，陈清沃已经踩着闹钟铃声起床上。
“果醋制作，当缺少糖源的时候，将乙醇变为乙醛，再将乙醛变为乙酸。”陈清沃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甚至在去早餐店的摊位上。
嘴里都没有停下来过。
“今天出生物成绩，你紧张吗？”陈清沃朝已经坐在椅子上吃早饭的桑烨开口问道。
“什么？”少年似乎并没有听懂陈清沃的意思，反问道。
嘴里的油条咀嚼着，陈清沃看着正在吃早饭的桑烨，手中的油条都不香了，凑上前：“你还记得生物答案吗？”
少年很明显刚刚睡醒，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脑袋上，桑烨见陈清沃的注意力被自己的头发吸引着，
伸手随便抓了一下，整张脸还是依旧帅气的，只是不同于平时的，多了一丝早上的起床气。
“嗯？”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感冒，声音，里带着鼻音微微上扬着。
“算了，还是等审判吧。”陈清沃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要死的死刑犯在最后期待奇迹的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陈清沃的错觉，她怎么觉得现在早上到学校的学生越来越早了。
平时这个点估计都是没多少人的，但是这几天这个点就开始堵车了。
桑烨和陈清沃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陈清沃突然想起了桑烨给自己的那个考神符，有些好奇地开口道。
“对了，你考神符是哪里来的啊？”
“啊，那个我爸求的，多了一个就给你了。”桑烨像是刚刚想起这件事一般，有些无所谓地开口道。
“这样啊。”陈清沃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但是陈清沃也没有多想。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教室，此时教室里有几个人一大早刚进教室就急忙趴在桌上补觉。
“今天早读是啥？”陈清沃刚刚坐在椅子上就看见蒋挽从门口走了进来。
少女赶忙喊住刚刚路过课表的蒋挽，蒋挽听到陈清沃的话之后弯腰看了看，随后走近之后对陈清沃说：“生物课。”
“完了，你前天生物感觉怎么样？”陈清沃就知道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早读课估计就要知道自己的生物成绩了。
蒋挽的成绩也不错，在班级里能够考前几，上次一模也超过了本一线，但是此时她也有些拿不准。
“前天那张生物卷子实在是太变态了，我感觉我也要完蛋了。”
陈清沃听到蒋挽说的话，还开口安慰道：“没事，天塌下来有哥的成绩垫着。”
这么说实在是又好笑又心酸。
“你这几天都不困吗？”
蒋挽端详着少女的脸，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就是黑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了起来。
但是此时看陈清沃的精气神，似乎也不错。
“这可不像你。”蒋挽用手肘怼了怼王帅：“你说是不是，陈清沃最近都没有打瞌睡了。”
刚刚放下书包的王帅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愣了半拍点点头道：“好像是。”
蒋挽察觉到少年似乎有些有气无力，奇怪地开口道：“为什么你看上去精气神很差？”
王帅轻笑了一下，一偏过头就露出了出血的额角，蒋挽被那伤口给吓到了：“卧槽，你这伤口怎么回事？”
“你和人打架了？”蒋挽此时也顾不上好奇陈清沃的精气神了，用手在自己桌兜里翻了翻，直摸出了一个创口贴。
陈清沃坐在后排看着蒋挽手上的那一个粉色的创口贴，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两下，她给桑烨比了手势，示意桑烨看。
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桑烨此时也有些憋不住，看着蒋挽拿着那个粉色创口贴就要往王帅的额角贴过去。
少年似乎还有些别扭：“粉色···粉色的创口贴······”
翻遍整个桌兜才摸出一个创口贴的蒋挽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你贴不贴，不贴感染痛死你算了。”
“贴贴贴。”王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将脑袋凑到了蒋挽的面前。
“贴啊，蒋挽。”陈清沃坐在后排看热闹不嫌事大，见蒋挽被王帅凑过来的动作愣在了原地，她开口揶揄道。
“啊···”蒋挽也没想到王帅会直接将脑袋凑了过来，这个样子就好像自己家的小狗把头伸过来要摸摸。
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被陈清沃这么一打趣，蒋挽不好意思地双手拿着创口贴往王帅额角贴去，少年的皮肤有些温热。
而蒋挽的指尖又很冰凉，两股冰与火之间的冲撞，白皙的皮肤与黝黑的额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蒋挽的动作很快，同时也很轻柔，王帅只觉得像一根羽毛落在了伤口处一样。
陈清沃此时还在后面笑，蒋挽控制不住脸红地朝陈清沃喊道：“你不准笑了！”
“哈哈哈哈。”陈清沃捂着自己的肚子，撑着下巴盯着前排的两人。
只见蒋挽和王帅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一向不解风情的王帅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赌一包辣条，王帅肯定是去偷偷照镜子。”陈清沃趴在蒋挽的耳朵边说道。
“怎么可能？”蒋挽是一点也不相信。
“桑桑，到你出动的时候了！”陈清沃一副指挥的气派模样。
“我拒绝。”桑烨这个人也挺懒的其实，一般除了孙奇来找他，其他时候基本上除了必须出教室他基本就坐在位置上。
“可是我去看，很像个变态。”陈清沃倒是想自己亲眼去验证一下，但是这个行为被人看见又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了。
“诶，王帅不错的。”陈清沃用手指了指蒋挽的脸，示意蒋挽脸都红透了。
“你闭嘴。”蒋挽猛地将头转了过去，又好像有些不解气的模样：“你不管管吗？”
后面这句话是对桑烨说的，但是少年此时已经把语文书拿出来看了，听到蒋挽的控诉。
桑烨无奈地摊了摊手：“管不住。”
“妻管严。”蒋挽不解气地嘟囔着，那声音很小，只有陈清沃听到了，少女直接用手捂住了蒋挽的嘴巴。
“唔唔唔。”蒋挽挣扎着，陈清沃那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什么？”桑烨刚刚根本没听清蒋挽说了什么，但是此时看陈清沃这么大的反应，想必已经猜到了些。
“没什么！”陈清沃眼疾口快地帮蒋挽回答了桑烨的问题。
随后也没有再管桑烨的反应，而是拉过蒋挽压低着声音：“我不开你和王帅的玩笑，你也别搞我和桑烨！”
“唔唔唔。”蒋挽的嘴还被陈清沃给堵着，此时只能够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成交！”陈清沃将手松开之后，两个人一同达成了共识。
副cp要暗戳戳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