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归家

    山下的路通了……


    他为何昨日不与自己说呢?


    元星伽神色凝重,而且她现在对外面的情状几乎一无所知,所有的信息都凭着对方的只字片语判断。


    这个样子倒像是……


    一个微弱的想法萌生。


    冷风拂过,元星伽坐在石凳上,脖颈上柔软的绒毛宛若蓬松的蒲公英。


    她似乎毫无察觉,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鸦青色的光泽映衬着她紧握玉扳指的手,宛如苍山之上的白雪。


    兀的肩膀一沉。


    天青色的披风挡住了凛冽的寒风,元星伽被打断了思绪,她仰起头望向一脸忧色的阿满。


    阿满道:“公子明明畏寒,还要大冷天坐这石凳上,万一又不舒服了该怎么好?”


    公子一月之内总会有几日受风体虚,偏偏自家主子还不注意,这让阿满大为惆怅。


    这话听得元星伽尴尬极了,阿满是男子自然是不了解女子癸水一事,只当是他主子受了凉。


    元星伽之前还没什么反应,听他在耳边絮絮叨叨,就觉得石凳下传来一阵寒意直击自己的灵魂。


    连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生怕下次来癸水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的。


    见元星伽起身大步迈向屋内,阿满急忙小步跟上,嘴里仍不停念叨:“小爷,阿满已备好热茶,您且用一些……”


    元星伽听着耳边不重复的念叨,没忍住侧身去瞧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心中生出了怀疑,她的威严呢?


    阿满分明以前都是很怕自己的!


    “元公子,安管家来了。”女使的声音阻止了元星伽迈过门槛的步子。


    阿满脚步未停,猛地撞上了旁边的红木柱,疼得龇牙咧嘴。


    元星伽嗯了一声。


    大伴进来后正要抬头说话,一个十分熟悉的东西闯入了他的视线,目光不由自主地黏了上去,那熟悉的墨竹扳指让他瞬间就辨认出来了。


    这分明是陛下从不离身的那枚玉扳指。


    没想到竟然给了小元公子。


    大伴的心思百转千回。


    “安管家?”


    元星伽的声音让大伴回过神来,眼中的震惊迅速被掩藏在眼睑下。


    许是……对公子的厚望?


    他咬牙微笑尽力不让自己将眼前的情形与从福喜那日得到的话本联系起来。


    大伴心底已经是翻江倒海,但面上不动声色,让元星伽根本瞧不出一丝异样。


    大伴道:“公子,我家主人说,下山之路已经疏通,您若是想要离去只需知会我家主人一声即可。”


    元星伽眉峰鼓起,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居然率先来告诉自己,心中掀起的波澜渐渐止息,就连那个隐隐冒出的念头也被按了回去。


    她扬起笑,从昨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秉着宜早不宜迟的原则,元星伽道:“我多日不曾传信回去,恐家人担心不已,今日午后便启程吧。”


    大伴听了并不意外,“那我给您挑几个功夫好的侍卫。”


    说完便拱手告辞。


    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听到元星伽叫住了自己,他回首望去,那小元公子紧紧握着那枚扳指,撑得掌心圆圆鼓鼓的。


    元星伽犹疑道:“时候可能不早了,要不劳烦安管家帮我走一遭吧。”


    她此刻心绪难平,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昨日系统之言,那些话语仿佛无形之手,将她与容潋拉近的距离又瞬间扯远。


    大伴打量着小元公子踌躇又掩饰的样子,不禁对自家陛下在小元公子心中的形象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他们家陛下在小公子眼中连一个和蔼可亲的形象都没留下来吗?


    不应该啊?


    陛下一向在外人面前都装得很好的,那些朝臣向来都称赞陛下春风和煦和光同尘的。


    元星伽见他没有回话,心中也是止不住地打突,她想了想自己应该也不是很冒犯的请求吧,于是便又问了一次。


    大伴只是微微一笑,以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定是要见小元公子无疑。


    只是这心意大抵仅限于君臣之礼……吧?


    大伴心中又反复问了自己好几遍,终于将话音中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转而化作了对陛下的坚定信念,他松了一口气。


    陛下是明君。


    默念完这句话后大伴下定了决心,回去一定要把那小兔崽子的话本子全部烧干净。


    大伴找了个借口,笑盈盈地望向元星伽道:“公子真是不凑巧,我家主人正好吩咐我稍后下山,恐是没有办法替公子……完成这件事。”


    元星伽一瞧对方脸上怪异的神色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容潋的手笔。


    舌尖抵住上颚,少顷,秾丽的眉眼化作弯弯的新月,隐约中还带着春日里料峭的寒意。


    她一字一顿道:“也是叨扰这么多的时日,也应该是我亲自去见他。”


    粗糙的指腹拂过手臂,大伴不知怎的竟然为陛下捏了一把汗。


    廊檐上融化的雪水滴答作响,元星伽站在春晖堂前。


    垂首站在门口处的女使见她来了,主动上前道:“公子可是来见我家主人的,主子爷此刻正在屋子里练字。”


    “说是公子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元星伽打量了一眼女使健谈的模样,女使连忙掀开门帘,一股扑面的热气松缓了她发僵的手脚。


    元星伽迈步走进去,不过一会儿,就瞧着屏风后映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身畔飘荡着的云烟氤氲了她的视线。


    容潋见她来了,并未抬眼,手中笔走龙蛇,澄心纸上落下一个个刚遒有力的字。


    寂静化作沉重的帷幔将春晖堂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元星伽的心随着对方的动作鼓起平息,听着耳畔传来衣裳摩挲的声响,只觉得手臂仿佛被蛇信子舔舐过,起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容潋皱起了眉头,他感知敏锐,不可能察觉不到元星伽的疏远。


    原本沉寂的掌控欲卷土重来,喉咙里弥漫着微弱的涩意和夹杂着虚无的血腥味,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却发现自己摸了个空。


    笔锋骤然截断,容潋心中躁意更盛,握着笔身的指腹泛白。


    仅仅一夜,他费尽心机缓和的关系便付诸东流。


    心中潜藏的诡异念头在目睹容潋的瞬间仿佛久旱逢甘雨,汲取着她的血肉迅速生根发芽。


    元星伽努力抑制内心泛起的不适感,主动提起了自己的来意。


    笔身被放置在桌上,磕出了一声轻响。


    元星伽感觉到了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移动眸光,却不巧正好撞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危机意识让元星伽浑身都防备了起来,然而想到自己现在仍然在容潋的地盘上,身上的尖刺又逐渐软化了下来。


    脑中思绪交缠,不过片刻,元星伽想好了措辞。


    她眼尾挑起,眸子里漾着浅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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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意,道:“这几日有些疲累,昨夜又听了一夜融雪声,神思略有恍惚。”


    这突兀的话草草解释了元星伽行为怪异的原因。


    不过到底能不能让容潋信服,这元星伽就不知道了。


    不过容潋听了这话后终于开口,只不过说的却不是她要离开这件事情。


    “那枚玉扳指你好生带着。”


    元星伽狐疑地扫了一眼容潋,怎么感觉对方好像能猜出来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她将握得温热的扳指收到了袖口中,也按住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只听容潋又继续道:“若你日后遇到危险,它会助你脱险。”


    元星伽手中握着一张空头支票,头脑仍感恍惚,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是她想多了?


    心中的戒备如同春日里的寒冰,悄无声息地融化开来。


    容潋感受到对方态度转圜,心中大致有了把握。


    他设在元星伽脚下的陷阱一旦有了收网的想法,对方便异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不仅避开了陷阱还要朝自己表达不满。


    想到这里,他凤眼微眯,阳光被窗棂割成了无数碎片落到身前,他朝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又重新回到阴影中。


    容潋道:“你日前学过的东西,每三日放到木槿书苑,之后隔日去取。”


    元星伽没想到分开了他都对自己如此上心,一时间对他安排周密的行为无可指摘,只是讷讷应声。


    望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人,他缓缓地笑了起来。


    容潋深知自己想要攥住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个灵魂已死的存在。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个人。


    所以他放她自由,不只是为了自己,也当是对她的酬谢。


    毕竟被自己这样的人看上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指尖一片濡湿,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沾进了砚台处,染上了一片墨色。


    不过元星伽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人,而元祁汲汲于钻营,她一旦回到府中,恐怕会面临不少麻烦事。


    希望有眼色的人看到那枚扳指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


    隆隆的车轮滚过,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阿满显然是被困在山庄里久了,一直趴在门帘处,看什么都新奇得很。


    元星伽见他这样,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便问道:“我归家的事情,你可与我母亲说了。”


    阿满听到他问,连忙道:“说了,从您说要回城开始,阿满就已经让人先给府中带了口信。”


    只是不知道这口信还有没有到夫人手里。


    元星伽听了点了点头。


    等到双脚站在府门处,她才发现伯爵府大门紧闭,就连门口的小厮神情都疑神疑鬼的。


    她心中起了疑,便不等阿满就主动走了上去。


    那些小厮见人过来神情还有些不耐,等定睛一瞧发现是府中的小少爷,神情如同见了鬼似的,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鬼……”


    元星伽皱眉,显然是没想到这府中的下人居然这般没有规矩,只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就看到阿满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脚蹬在了那人身上。


    阿满大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眼!小爷分明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说这咒骂主家的话?”


    一旁的元星伽暗自惊讶,没想到平日里跟在自己身后默默无闻的阿满,此刻竟有如此威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