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长久以来,在姜池的印象里,她的室友是一个蜜桃泡芙,微胖的体型,肉却长得恰到好处,往该去的地方去,只会让人觉得丰腴可爱,也很有诱惑力。


    声音更是甜得像蜜,软得像糖。


    她不懂什么眼型的区别,只知道夏云鲤有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双眸,望着人时总带着点无辜,睫毛很浓,又很翘,双眼皮非常漂亮。


    但姜池提着手里令人怀疑重量的购物袋,有种很想捏捏自己胳膊上肌肉的冲动。


    她不敢相信,夏云鲤的力气比她更大。


    自己好歹也是干过活的人,竟然不如一个甜妹?


    她在客厅待的时间比以往更多了。


    夏云鲤的日常很有条理,拍摄、剪辑,伺候多肉,刷刷视频,看不出来什么特殊,也没什么需要用力气的地方。


    直到姜池有一次在这人炒菜的时候走进厨房,打算拿一瓶汽水,看到蜜桃泡芙正在单手颠勺。


    她拎过炒锅,是纯铁的,非常沉。


    而这样一个大炒锅在夏云鲤的手里,简直和泡沫玩具一般轻巧,几乎看不出重量。


    她定在原地,鞋底仿佛被胶水黏住了。


    夏云鲤的动作行云流水,锅铲与炒锅的叮当碰撞声,菜在油锅内的滋滋声与吸油烟机的翁鸣声,共同谱成一曲盛大的乐章。


    厨师就在乐声中将视线投过来,面色如桃瓣,瞧不见一点汗水。


    “姜姜?”


    姜池骤然回神。


    夏云鲤:“傻站着干什么呢?”


    冰凉的金属罐让她手心微湿,姜池把它抬起晃了一下,“拿瓶水。”


    她走出厨房,再次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一脸恍惚。


    。


    春末夏初,最是多雨,刚晴了没两天,看天气预报又是一连串的中雨。


    夏云鲤喜欢雨天,天地万物都被笼罩在一层铅灰浓雾里,朦胧模糊,雨声越大,越是安静,耳边只有一连串的脆响,和自己的心声。


    她拖着懒人沙发去阳台,盘腿坐在里面,听着大自然的白噪音,昏昏欲睡。


    忽然一道闷雷炸响,惊得她一个激灵,瞌睡虫也被吓跑。


    温柔连绵的小雨突然变成雷阵雨,雨势急促,几乎要把窗玻璃都撞破。夏云鲤抬头的时机恰好,正好看到又一道闪电在云层中劈开,过了几秒,雷声接踵而至。


    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姜池下班的点了。


    【别去超市买芝麻了,这个不着急用,直接回家吧,雨好大】


    姜池的消息立刻就回复过来:【好,我要晚一点回去,晚饭你先吃,不用等我】


    夏云鲤:【要加班吗】


    姜池:【不是,我忘记带伞,等雨停再回家】


    夏云鲤下意识去看天气预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是有雨,难道她要睡在办公室不成?


    说了一句等我,她匆忙披上外套,又不忘再拽一件,抄起伞就出门了。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高跟的凉鞋踩在石砖上,咚咚的响声和雨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平时步行十来分钟的路程,像是被加长了不少。


    自己早上应该提醒过姜池记得带伞吧?


    姜池这么严谨的人,也会忘记带伞吗?


    还是说,是她忘说了。


    夏云鲤甚至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比起一个究极自律的人突然出状况,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雨丝被冷风吹着糊到小腿上,她不觉得冷,一门心思想要走得更快一些。


    姜池第五次看向窗外。


    雨线将天地连成一片,把人都变成磨砂玻璃后的模糊影子,只能看到一个个或深或浅的人影从中走过,仿佛被水晕开的油画。


    她低头,手机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两个字,简洁得要命,却像一颗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会发芽的种子,带着灼热滚烫的温度,往她心口里钻。


    姜池心里不想奢望或是期待些什么,可频繁望向操场的目光另有说法。


    自从十四岁父母意外去世,她再没有享受过被人接送的待遇。


    小姨和姨父对她很好,变故发生后,将她接过来抚养,可他们有自己的孩子。表妹小她十岁,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需要人照看。


    两位长辈都是教职工,平时工作已经很累,还要轮流接送表妹,姜池怎么能开口,说要他们也来送自己。


    她已经十四了,上初中的年纪,自己坐公交来回,还能得到一句懂事的夸赞。


    懂事,听话,是她必须佩戴在身上的标签。


    “你还不走吗?”柳婷婷背起挎包,路过她的办公桌,调侃地说,“平时一到下班时间第一个就跑了,怎么今天还坐着,教案没写完?”


    姜池昨天就写完了这一周的份,但她还是点了下头,“对,还差一点。”


    “别待太久了,雨越来越大,一会儿不好回家。”柳婷婷拿起雨伞抖开,抱怨道,“下雨必定堵车,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到家了又得自己做饭。”


    “不说了,又开始羡慕你了,搞得我也想找个室友,走啦。”


    互相道了拜拜,办公室彻底空了下来,姜池坐在原地,垂眸向楼下看,不多时,一片浅黄色的伞盖在雨幕里撑开,像一棵蘑菇,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过去。


    距离收到消息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姜池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刚要接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没拿水杯。


    闭了闭眼,她又坐了回去。


    她的嘴巴并不渴,只是心焦。


    姜池再次拿起手机,向上滑了滑。


    和夏云鲤的聊天记录并不算多,不一会儿就能把一周的消息都看完,多数是分享一些看到的猫狗视频。


    它们要么调皮捣蛋,要么乖巧可爱,不管是哪一种,只要顶着一张毛绒绒的小脸嘤嘤叫,就很难不让人心软。


    夏云鲤很喜欢这些小动物,也很爱玩手机,她经常按来按去,笑盈盈的。就算是两个人面对面相处,这也绝对是一个话多的人。


    她的话没和自己说,又是和谁说了。


    深吸一口气,姜池摘下眼镜,抬手捏上眉心。


    突然,一道铃声打破寂静,她倏地睁开眼,刚看清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名字,手就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喂,小鱼。”


    “姜姜,你来和门卫说一下,让我进去。”


    声音经过手机略显失真,期盼的面容也一闪而过,就对上了门卫那张熟悉的老脸,可姜池仍旧像是被泡进一锅咕嘟嘟冒气的热汤里,四肢都泛着暖。


    解释清楚情况,她挂断电话,立刻把东西都收拾整齐,拎起包来到门口,一副随时都能出发的样子。


    站了一会儿,她抿了下唇,又坐回自己的工位上,把那些东西从包里掏了出来,拿出一支笔,打开本子,做出正在忙的模样。


    笔尖悬停在笔记本上方,没能落下一道痕迹。姜池叹了口气,把丢掉的笔帽捡回来扣好,又将东西挨个装回,重新站到门口。


    她就是很期待,没必要假装。


    操场依旧人来人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伞盖朝着宿舍、食堂和大门三个方向移动,就像三条河流。


    只有一个伞盖,脱离了队伍,向教职工办公室的位置,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姜池拎起包冲下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快。


    先撞入眼帘的,是白色雨伞顶的小小爱心,握着伞柄的白皙手掌。


    磅礴雨幕中,来人好似一道劈开深灰水雾的利刃,穿透失焦的模糊画册,成了唯一明亮的色彩。


    “姜姜!”


    夏云鲤踏入屋檐,收起雨伞,向外甩了甩,伞面的积水像一颗颗玻璃珠被抖出去。


    “等很久了吗?”


    她从雨中来,说的话好似也带着潮湿水汽,落到姜池耳中,显得不够分明。


    又或许,只是因为她的注意力放在对方颈侧沾着的湿黑发丝,水淋淋的小腿肚,润红仿佛樱桃的唇肉,忽略了其它感官。


    好在对方也不需要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给你带了一件外套,不过是从我的衣柜里拿的。不然你还是先穿上,短袖容易着凉哦。”


    两人身高相仿,衣服尺码差不了太多。


    考虑到姜池的喜好,就算着急,夏云鲤也挑了一件黑色的外衣,没有选更花哨的颜色。


    姜池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怎么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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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室呢。”夏云鲤把伞递过去,“走吧,我今天炖了羊汤,驱寒的。”


    去的时候是一个伞盖,回来时变成了两个,一黑一白,紧紧挨着。


    暴雨像是要夺走人的氧气,一阵急过一阵,路灯提前亮起,化作一个个小灯塔。


    又是一辆车急匆匆驶过,溅起膝盖那么高的水墙,朝两边扑过去。


    夏云鲤哎哟一声,躲闪不及,脚面被泼。


    “没事吧?”姜池皱了下眉,回过头去看,那辆车已经走远了。


    “没事没事,我特意穿的凉鞋,不怕湿。”夏云鲤摆摆手,“而且本来就已经湿啦,回去洗个澡就行。”


    “……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


    “车都跑了,我能怎么办呢,自己生闷气会掉头发的。”夏云鲤爱怜地摸了摸自己过腰的柔顺长发,“所以我会劝自己说,车里是孕妇,着急去医院,顾不上减速。”


    “不过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祝他爆胎吧。”她耸了耸肩。


    礼让行人是写在交通法规里的,况且前面不远就是人行横道,所有车辆都在减速,就它一个狂冲过去。


    夏云鲤只是脾气好,又不是真活菩萨下凡,被泼了一身水还要选择原谅。


    姜池拢了下领口,呼吸着外套上浅淡的薰衣草香,唇角微微勾了一点。


    她本来是打算把车牌号记下,然后举报的。


    风大雨大,回到家,夏云鲤一身衣服湿了一半,头发稍都在滴水。


    “你快去洗澡。”姜池把两把雨伞都接过来,拿去阳台晾着。


    夏云鲤也不跟她谦让了,毕竟这人穿的是裤子,她光腿,因为着急,睡衣都没换,这么一路走回来,双腿冰冰凉凉。


    就算身体好,也不能这样耗。


    她小跑着冲进浴室,发尾淌下一路的水痕。


    姜池把外套小心地挂好,指腹轻轻蹭过衣摆,又换下自己一身湿衣服,直接放进洗衣机里。


    响彻天地的雨声被窗户隔开,也变得朦胧起来,不像大鼓,倒像提琴。


    她的眉目舒展着,来到厨房,将电饭锅抱到桌上,再拧开煤气灶的开关,给锅里的汤重新加热。


    大理石的灶台干净透亮,映出她眼底的愉悦,和耳垂尚未完全褪去的一丝浅红。


    将重新煮开的汤盛出,端到餐桌上,浴室里水声已经停了。


    姜池:“饭好了。”


    “马上!”


    门被推开,走出来的人却没有穿戴整齐,头发海藻似的散开,皮肤润红,一滴水珠沿着鬓角坠向锁骨,被卡在那里,不肯再滚落下去。


    而她的身体,被浴巾松松垮垮地裹着,一双手正提着边角,左右调整,试图将它卷好。


    两人迎面撞在一起,夏云鲤的手僵着,过了好几秒,她牵出一抹笑,“忘拿睡衣了,再等我一下下哦。”


    说完,她转身走向卧室,头也不回。


    姜池怔立原地,仿佛被美杜莎看了一眼,石化当场,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夏云鲤平时的穿着也很大胆随意,吊带配短裤,胳膊腿都露在外面,还有细腰和半个胸口,这段时日见得多了,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连瞧一眼都不敢。


    明明浴巾裹起来的部分,比睡衣还多,直筒似的,从胸口遮到大腿,没露出什么,她却像是被毒哑了,麻翻了,面颊腾一下烧起来,好似有火在骨缝里烤。


    幸好室友已经回房,看不到她这一面。


    姜池三步并两步冲入浴室,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想要泼点冷水到脸上,可她一进来,湿热甜香的水汽就张牙舞爪地钻入她的鼻腔。


    情况不仅没好,反而更糟糕。


    跑回房,伸手猛地拽下来一件睡衣,连弹飞的衣架都不顾上捡,再度冲回浴室,吧嗒把门锁上。


    她决定也洗个澡,时间够长,够这些反应消掉。


    卧室外兵荒马乱,卧室内,夏云鲤靠在门板上,再也不能维持平静的神色,大口大口做深呼吸。


    她捂着胸口,感觉心脏要撞破肋骨直接跳出来,撞得她手心都发疼。


    “没什么好害羞的啊,又不是没穿衣服,浴巾不也是衣服吗。”她小声咕哝着,但熟透石榴般的面颊让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


    还好刚洗了澡,脸红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