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忆
想到明家,明槐不再犹豫,展开竹简,先翻到唐沐清的名字,手边青玉尺化作竹条大小,印在竹简上。
青玉尺向上空中映出了无数小字,记录着唐沐清自出生起的每一次梦境,明槐逐字不落,细细阅读。
读完后心中疑惑渐起,这女孩年少时突逢变故,心中郁结难平,一区的人对她的梦境进行了梳理以及记录了反馈。
处理的及时又恰当,怎么都不可能演变到那种程度。
桌上放这一黑亮石块,正是唐沐清所化,明槐看着魇块,只觉得是烫手山芋,悔之不及。
那天她与杨修尘意外重逢,正要叙旧,杨修尘却道自己有任务在身,捉拿一只实魇,遂赶忙奔向一区。
明槐与一区长金海早有嫌隙,本想作罢,又想只是随杨修尘看个热闹,无甚大事,便也跟了过去。
却不曾想,出现了姜墨这个不速之客。
明槐又翻到姜墨那一页,只见青玉尺上空空如也,姜墨卷上居然一字没有。
明槐深叹一口气,了然于心,看来那老头不是无缘无故选中姜墨。
随后面色又凝重起来,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欲望,不可能没有梦境来承载欲望,只有筑梦师才会对自己的梦境了如指掌,完全掌控,不用将梦境记录在案。
首先姜墨不是伴生家族的人,伴生家族的每一个人出生起,名字就被刻在了命牌上,放入了永生堂中,以梦境守护人界和平而生。
其次,一般的人忆场觉醒,够资格入梦界时,最大不会超过十五岁,两界使者会在十五岁之前找人。
为什么姜墨已经17岁了,都还没有觉醒忆场,反而还会被她拉入梦界?
明槐将竹简合起,靠在椅背望着头顶小灯,回想起了之前在酒馆的事。
她把姜墨带到七区,起初听姜墨言谈,以为是自己看走了一眼,带回来一位初级筑梦师。
以她的能力,又是在梦界,趁姜墨不备,就悄无声息就看到了她的记忆。
忆场是存储每个人记忆的地方,只有觉醒忆场,能够任意使用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梦界。
如果要成为筑梦师,那忆场更是构筑梦境,绞杀魇怪的必修之道。
明槐为了探知姜墨情况,便想进去一探究竟,她把忆场早就玩转了,可以不留痕迹出入,谁知道一进去,没看见姜墨的忆场,却看见一位老友。
那戴眼镜的老头背手站在一片漆黑之中,浑身星光点点,明槐一看便知,那是一个人留在姜墨忆场的一缕分身,那分身把姜墨忆场盖的完完全全,明槐是看不见了。
老头转过身来,明槐对着老头上下打量,心中说不上的熟悉,仿佛似曾相识。
“是你啊,你不认识我了?”老头双眼含笑,看着明槐。
听着老头沙哑的嗓音,明槐愈发熟悉。
老头抬了抬手,转了转自己左手的尾戒,瞬息之间,移至明槐面前,抬手弹了明槐一个脑瓜崩。
力道不大,趣味十足,明槐这才想起来此人是谁,这人是明父故交,明槐小时候在梦界胡作非为,处处给梦界居民设幻境,偷窥人家回忆。
第一次在明家见面时,明槐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当时她把梦界能看的人看了个遍,见这老头文质彬彬,便想着自己潜入他的忆场也是轻而易举。
小小的青玉尺在老头背后飞起,老头毫无察觉,就在明槐以为得手之时,周遭却没有任何变化,小明槐疑惑之际,老头已经瞬移到她面前。
“哎呦”
明槐登时躺倒在,轻轻一个脑瓜崩,让明槐头疼欲裂,满地打滚,老头站在她身后笑看不语。
一个脑瓜崩,把明槐的忆场弹飞出来了。
抬手就将明槐的忆场缩小。
她的忆场本是个无边无际的圆台,上面摆满了一摞摞黄色的晶体,细看下那晶体是层层叠叠,似文件一般。
明槐头顶悬浮着被缩小的忆场,老头随手点开一个黄色的方块,翻书一样,把文件哗啦一声全部展开。
“嗯,让我看看,呵呵呵。”
老头笑的胡子一翘一翘 ,那份记忆中明槐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看整个世界的视角也十分稚嫩,除了有声响,会亮光的东西,余下都是模糊的。
“老秦啊,这丫头已经无法无天了,你可得帮我治治。”
明昌嘴上不留情,手下却将明槐小心扶起。
晶体随着秦越指尖飞动。原先凌乱的忆场变得整整齐齐。
秦越摸了摸胡子:“放心,叫这孩子歇息几天。”
随后一指点在明槐额前,刚刚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将忆场拉出,致使明槐头疼欲裂。
这小孩子的忆场虽大却杂乱无章,就顺手梳理一番。明昌见状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忆场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被梳理,提前一下也不是坏事。
明槐忆场被秦越重新整理,绝对需要整理几天,才能重新化为己用,故而她可以歇息几天,没什么心神去祸害别人。
此刻秦越又来这么一下,自然是忆起了这位故人。
“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明槐当年醒后,发觉老头行事虽然不留情面,却帮了自己一把,心下一直怀有感激之意,此刻在姜墨忆场中见到故人,自是又惊又喜。
“你终于想起我啦?我在这里自有我的用意啊。”
秦越还是一头白发,衣冠整齐。
“你这头发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槐头发很是显眼。
“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您来这里是有什么用意啊?”
明槐尬笑两声,赶忙岔开话题。
秦越轻哼一声:“我来办点事,只不过么…”言语间有些犹豫。
明槐心想:这个姜墨奇奇怪怪,现在秦越居然她的忆场之中,且待自己在探索探索。
明槐见他犹犹豫豫,笑道:“您认识姜墨啊?怎么分了个影子在她忆场当中。她好像没有觉醒吧。”
秦越看了看明槐,计上心来:“她确实没有觉醒,你帮我做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秦越见她听的认真,又道:“我要你想办法,送她出去。”
“无论她以后觉醒与否,你不许让她入梦界。”
明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恐怕不是我能控制的吧?更何况,她早就过了15岁,又怎么会觉醒呢?”
秦越兀自说道:“这你不用管,你尽力防着就是。”
“她出了梦界,我就会消散,她也应该不会记得我,以防万一,你帮我个小忙,把我的踪影抹得干干净净。”
明槐哑口无言,心道:“这老头居然来真的。也不知道她入梦和秦越有没有关系”
于是她又问道:“她入梦一事,你清楚吗?”
秦越卷着胡子:“牵扯了一只实魇,其他的,你去问姜墨。”掐手算了算,“我要走了。”
呈着秦越身影的光影渐渐黯淡,明槐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揣摩。
秦越见她沉默,不紧不慢道:“以你的能力,多护着她,应该不是难事吧?利人利己的事喔。” 说完看了明槐花白的头发一眼。
明槐心头一震,恍惚离去。
随后便是明槐把姜墨引去酒馆,连哄带骗,劝姜墨饮下那酒。
那酒馆是七区有名的酒馆。
凡尘桃酒,逃凡尘,忘尘事。
只一杯,姜墨就把老头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