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人
萧守信回梦界已经三天,姜墨一直在家补了之前十几天的日记。
她把笔扔在桌子上,长吁一口气,“终于补的差不多了。”
她又拿起日记,在灯下一页一页读过去,力求完美。
去梦界待了多久,她的日记就空了多久,姜子渝他们刚刚通信,说明天早上就回西城。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姜墨心头一跳,下意识看了眼钟表,已经夜晚十点了。
门外的人还不罢休,敲得更急了。有高扬几人的前车之鉴在先,姜墨不敢再擅自行动,下了楼悄悄地走到门口,对着猫眼一看。
居然是姜子渝。
姜墨刚把门打开,姜子渝就扑倒她怀里:“姐!我好想你,你一个人在家怎么样呢?”
姜墨又惊又喜:“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松开姜墨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脱鞋:“我想你了呗,我们就连夜赶回来啦。”
又给自己接了杯水,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姜子渝又接了杯水,正要和姜墨说话,一扭头连个人影都没了,楼上一阵声响,她挑了挑眉,冲着楼上喊:“姐,你干嘛去了?”
李晓和姜成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小墨呢?怎么不见人。”
姜成一回来就是找姜墨。
姜子渝向上抬起下巴:“楼上。”
姜成脱下大衣,解着围巾,上楼推门,见姜墨坐在桌前,略微安心,嘴角微微扬起。
“小墨,一个人在家怎么样呢?”男人缓步上前,在她背后轻声发问。
姜墨身子一抖,仿佛这被个声音吓到。
姜成发觉不对,走上前去,看见了她摊在桌上的日记本,他翻开本子,日记已经好几天没写了。
他板起脸:“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舅舅,我...我这几天没有来得及写。”姜墨头埋得很低,姜成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告诉我,什么原因?”
姜墨抬起头,眼圈蓦地红了:“因为这几天,生活全是重复的,每天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写的,我越写越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姜成有些恍惚,姜墨这孩子她从来都看不透,所以才用尽一切法子,希望能把控她,她性子要强,从来没有在姜成面前落过泪。
洒落在后背的长发显得少女更加清瘦,坐在椅子上弯着的脊柱显出她的情绪低落。
通红的双眼好像让她一下子回到小时候,面前少女稚嫩的脸庞和自己的姐姐面容渐渐重合。
姜成的心愈发柔软,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已经长大,心思敏感细腻,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他缓缓在姜墨面前蹲下,“没关系,写累了,就不写了。舅舅也只想了解你每天的生活,如果这样让你很累,那对不起。”
姜成叹了口气,把姜墨搂进怀里,合上她的日记本,推到一边
姜墨身子一愣,眼睛一阵酸热,她推开姜成,背过身去,抬手擦去泪水。
姜成见她不好意思,也知道她向来不喜与人亲近,今天在他面前示弱,也是意外,他拍拍姜墨的肩头:“我们带了东城的小吃,饿了就下来。”
姜墨点点头:“我一会儿下去”
她一见到姜子渝就知道他们肯定回来了。
她了解姜成先去停车的习惯,也知道姜成回来必定问候自己。
于是故意让姜子渝引他上来,又在他面前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只想用苦肉计躲过这次的检查而已。
可是当姜成抱住她,说对不起的时候,姜墨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了。
假戏混真情,这谁能说清。
姜成在吃穿用度上从来不曾短过她,只是这掌控欲令人窒息,可这也是因为姜成害怕她变成姜彤那样。
姜墨痛苦地闭上双眼,她擦干眼泪,走下楼去。
舅甥俩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姐,你快尝尝这个,特别好吃。”姜子渝从自己行李箱里搜刮出许多她视若珍宝的美食,喂到姜墨嘴边。
“这是什么?”姜墨看着黑糊糊一团,拧起眉头,嘴巴却老老实实张开。
眉头渐渐舒展,"还不错,但是太甜了。"
姜子渝扬起嘴角,“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挑的。”
她又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要姜墨一一品尝。
“我不吃了,我知道你眼光最好,能不能不让我尝了。”姜墨躲过姜子渝的手,闪身就跑。
姜子渝在她身后追着:“不行,姜墨你快尝尝这个,真的好吃,我不骗你。”
“我不,你怎么不喂舅舅。”
“我赏的东西,你敢推辞?”
灯光和吵闹声又填满了姜家,两人从楼上打闹到楼下,一片祥和。
入夜,月光洒在街上,照出一片惨白。
红发的男孩在床上双眼紧闭,辗转反侧。
床头边两个人,一胖一瘦,着黑袍,覆金面。
胖子拿着本子,在上面勾勾画画,“除了一堆可有可无的人,他还有个父亲!”
瘦子有些惊讶,探身去瞧那本子,看了一会,他撇撇嘴:“真麻烦。”
待他勾画完毕。瘦子大手覆上高扬脑袋,金光从他掌心发出,慢慢笼罩住男孩。
男孩依旧沉睡,金光笼罩住他这个身体,他忽的一抖,虚空中掀开一角,仿佛戏剧的幕布之后,隐藏着另一个世界。
男孩整个人悬空浮起,飞入其中,胖子不紧不慢地合上虚空中的开口,一脸无所谓:“我一会儿在榜上发个通知,找人处理。”
瘦子点点头,一扇光门展出,两人闪身进入,一间房里三个人,顷刻间消失不见。
睡在另一间房的父亲就这样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
又过了一阵,父亲房里冒出一位黑袍银面的男人。
男人左手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牌子,他看了看那位父亲,又看了看牌子,确认无误后。
取出自己的梦器,自他眉心引出一条发蓝光的带子,蓝带借梦器游入父亲脑海中。
父亲眉毛揪在一起,紧闭着的双目沁出几丝湿润,此后他的儿子只活在他梦里了。
只消片刻,男人收了蓝带与梦器,父亲在床上似陷入梦魇之中,面色痛苦纠结。
男人轻叹一声,掏出牌子,照着上面的地址,去往下一个地点。
他是梦界一位普通的筑梦师,平常在协会榜单上接点小活赚黑金。
他今天接到急单,是两界使者发出,抹去新人在人界的一切痕迹,让他只存在于人的梦里。
男人捏着牌子,微微出神,他的痕迹,自十五岁起,觉醒忆场的那天,就被抹掉了。
最常见的手段,就是捏造一个新人已经死掉的梦境,投放在与其相关的人梦中。
这种活一般只有高阶筑梦师能干,因为这极其考验筑梦师的能力。
一段逻辑严密,真实细腻的梦境,才能够以假乱真,充当记忆。
当新人在梦界正式建立联系起,他们在人界遗留的痕迹也会慢慢消散,直至人界没有他们的痕迹。
男人收起牌子,收起自己可笑的复杂情绪,召出一扇扇光门,前往不同的地点,编辑不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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