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段隐
段意不愿意承认,段隐以前也疯,可是自从姜墨来了之后,整个人就有一种脱离感,好像随时随地都要飘走。
段家拉不住他的姐姐了。
段隐无视他的怒火,站起来,双手向下摁了摁,“冷静,你喜欢什么来着?”
她搓了搓双手,然后展开,一个小木球静静躺在她手中。
段意看着那个木球,又有些心酸。
“姐,是大哥先背叛了我们,你只是做了你应做的事,你没有任何错误!”
段隐沉默一瞬,眼皮抽了抽。
“再等等,等爸找到了控魇术,我们就不需要姜墨了。”
段隐脑子里的弦崩断了,她揪段起意的领子。拽着他往前走。
嘴里喃喃道:“闭嘴!我让你闭嘴!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木球被砸到门上,门被打开,段意被扔了出去。
二楼的姜墨正躺在床上,手边放了一本书,是一本诗集。
“为什么这么喜欢月亮呢?”
姜墨枕着双臂,看着窗外的月亮。
那本诗集全部都是关于月亮的,还有一个本子,上面画满了小月亮。
根据书的磨损程度来看,这本书是翻阅最多的。
姜墨闭着眼,试图睡觉,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她已经习惯了,姑姑总是会在半夜的时候突然搞出一点动静。
她披上睡衣,接了杯水,趴在窗台看着外面的月亮。
月亮挂在天上,淡淡的月光洒进屋内,有些朦胧,像一杯酒从头浇下,让姜墨有些头晕。
姜墨顺着月光看向屋内,睡意袭来,她又躺回床上,看着房顶,眼皮有些沉重,一个月亮从她眼前闪过。
姜墨猛然清醒,从枕头下面取出铁链,踩着链子升起来。
屋里很黑,她没有点灯,就着月光打量天花板。
天花板是星空月亮主题,有光的时候繁星闪烁,非常浪漫,但是没光的时候,就是一片漆黑。
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刚才就是有一个东西在发亮。只是光很淡。
她昂着头四处看。
姜墨看看房顶,又看看枕头,躺了回去。
这次她睁着眼睛,很清醒。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天花板不再是一片漆黑,一个小小的月牙,在黑暗之中闪烁着淡淡的象牙色的光。
姜墨目不转睛地盯着月牙,慢慢坐起,保持着这个姿势升上了天花板。
真是奇妙,只有月光照到天花板时,这个小小的月牙才会发亮,而且只有平视的角度才能看见。
姜墨扬起一个笑容,好像在玩一场藏宝图的游戏,而藏宝图还是父亲给的。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月亮,奇怪的是,这个月牙是凸起的,天花板很久没打扫,一摸就是一手灰。
姜墨不自觉地咳嗽起来,心跳有些加快。
她用力地摸了摸月牙,这个凸起可以被摁上去,但也仅此而已。
“嘶,就是这样吗?”
姜墨有些挫败,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姜墨这下也睡不着了,啪地一下躺回床上,翘着腿抽出诗集,细细品读着诗集。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姜墨把书放在胸口,揉了揉眼睛,胸口好闷啊。
“好累。”
爸爸,能不能给我一点指引呢?
姜墨眨眨眼,那个发光的小月牙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刚才的光亮只是姜墨的幻觉。
姜墨轻叹一声,再看去那个月牙真的不亮了,泯然于别的星辰。
但是她是睡不着了,她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天花板,正当她又似困非困睡去时,又一个月牙闪烁起来。
姜墨一骨碌爬起来,有些烦躁,又有些想笑。
给自己凝了一张大冰床,方便自己观察月牙。
冰床缓缓升起,升到离天花板大概只有半米的距离。
姜墨躺在上面,操控自己随便滑动,整个天花板有无数小月牙,
她先记录下了第一个月牙的位置,随后又记下第二个,然后就在冰床上慢慢滑动,细细观察,把所有月牙的位置记了个大概。
一整晚,姜墨就在迷迷糊糊得半梦半醒间,一边滑,一遍记录。
终于,第五个晚上。
姜墨坐在房间,翻找着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把每一个月牙都记下了,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只是看到那个画满小月亮的本子,鬼使神差地想做。
姜墨擦了擦额头的汗,她要把所有的月牙摁了一遍,如果没有什么用,她就再把墙上的书翻一遍。
等到月光再一次撒入房间,刚刚全部被姜墨摁下去的月牙都弹了出来。
虽然只有轻轻的一声,像一颗螺丝掉在地上,微乎其微,但是对于姜墨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她有些激动,微微屏住呼吸,细细看着墙面,身下的病床突然碎裂,把姜墨狠狠地摔在床上。
“哎呦。”
姜墨龇牙咧嘴揉着屁股,想再凝一张,却连一块冰都凝不出来了。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洒出无数的灰尘,在空气中形成灰蒙蒙的雾。
有些古怪,姜墨举起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盯着上面,腰间的铁链悬在半空,蠢蠢欲动。
床突然震了一下,姜墨吓得从床上跳起。
灰蒙蒙的颗粒涌向整张床,和空间中别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墨又盯着看了一阵,天花板上突然掉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片,她心里一动,连忙伸手去抓。
黑色的小圆片一接触到她的手,床跟疯了一样无声地震动起来,床头的吸力猛然大增,所有的灰色颗粒在一瞬间被吸附到床头。
小黑片在姜墨手中躁动不安,猛地往前一窜,姜墨迫不得已,只能双手抓着它。
床头对小黑片的吸引力十分强大,把姜墨拖倒在地。
姜墨迅速站起,心跳极快,不能凝冰,于是她就用链子把腰绑在桌子上,努力向后拉扯。
她咬着牙,浑身肌肉紧绷,正在和小黑片角力。
空中寂静一片,只有姜墨的呼吸声。
姜墨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打算把整张床抽碎,这小黑片今天她一定要留下。
这就是段杰插到魇头上的东西,说不定一切秘密,就藏在里面。
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木头破碎的清脆声。
姜墨有些惊恐地循声找去。
铁链扯着桌腿蹦得很直,链子另一头嗡嗡作响。
桌腿先撑不住了,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姜墨也失去平衡,又摔倒在地。
没了阻力,姜墨被迅速拽到床边,强大的吸力已经吞噬掉她半只胳膊。
床边一个小小的凸起抵住她的胳膊,一不小心,就把她小臂拉了个口子,血滴在床上,姜墨忍着痛扯着手臂,开始犹豫要不要放手。
奇怪的是,整张床摇晃的幅度明显变小了,吞噬姜墨手臂的床头力道渐松,姜墨迅速抽手,飞速跑到墙角。
刚刚的一切好像她的幻觉,她缩在墙角,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她先用链子把床缠了一圈,然后扎到地板上。
又等待了一会,确定这床没有什么异动后,她终于打开手心,在月光下仔细端详这个小黑圆片。
和父亲手中的一般无二,硬币大小,上面刻着奇异的花纹。
姜墨握着圆片,心里有点发热,她要找个魇实验一下。
她把圆片放进贴身的口袋中,躺在了地下,看着身旁安定的床,思索了一阵,又尝试凝了一块冰,果然不出她所料,冰也能凝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
段青给打着哈欠的姜墨倒了杯茶,“你很困吗?总感觉你这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姜墨张张眼睛,搓搓脸,“我没事,我就是醒太早了,没睡够,我一会儿去补个觉就行了。”
段青一脸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行,一会儿爷爷要开会,要宣布去南城的人选。”
姜墨瞬间清醒,“这么快?联赛在什么时候啊?”
“就在五个月后。”
段青转了转眼睛,小声道:“姜墨,你愿意参赛吗?”
姜墨咽了一口茶,目视前方,“不愿意。”
段青失落地低下头,“为什么啊?”
姜墨看她:“那你又为什么啊?”
段青支支吾吾不肯直说,姜墨又说:“你总不能因为姑姑,就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吧?”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喜欢筑梦,喜欢梦界的一切吗?”
“我就不一定了,我对这个比赛没有任何的想法。”
“我只想去南城。”
段青陷入迷茫之中,姜墨在她肩上拍了拍,又安然地享用起自己的早饭了。
“你们两个关于去联赛有什么想法?”段意站在段世平椅子旁边问道。
段世平坐在书桌前巍然不动,等着两个人发言。
姜墨看了看段青,先开口道:“我没什么想法,伴生家族的代表还是由姐姐来吧。”
段青舔了舔嘴角,看着段世平:“爷爷,能不能让母亲…”
话还没说完,段世平就开始咳嗽,咳了一阵,又问:“你刚刚说什么?”
段青白着一张脸,“爷爷,我说代表家族参赛的人员…”
“咳咳咳,你说什么?阿青啊身体好了吗?”段世平捏着拐杖,站到她面前和蔼地问道。
段意瞥了一眼两人,没有任何反应。
段世平的手搭在段青肩上,段青好像承了很大的力道。身子都忍不住抖起来。
在原地晃了晃,姜墨拧着眉头,伸手扶了一下。
段世平的拐杖立刻挥起,砸在姜墨手腕上,洁白的手腕瞬间红肿一片。
段世平看都不看姜墨,“阿青,有什么事情,可以跟爷爷说,但是一定要想好。”
老人眼里满是慈爱,俨然是一位慈爱的长辈。
刚刚被打的是姜墨,发抖的却是段青。
段青看了一眼姜墨的手腕,绝望地闭起双眼,“爷爷,我希望我去南城参赛的时候,可以带上母亲,她…她一直想去南城看看。”
段意喊道:“不行,她的身体撑不住,她不能去。”
段世平挥手打断他,“哎,给我们的参赛者一点小的特权嘛。”
“今年你就不用去了,让段隐去吧。”
“爸!可是…”
“好了,你不用多说,我自有定夺。你来安排,让段隐出发去南城。”
“阿青既然提了条件,就要好好练习哦。”
段世平慢吞吞退回椅子上,段意心里有再多不满,都只能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