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哈拉和林

第180章 愤怒的安杰

一阵秋风从碑林中拂过,发出尖利的声音,像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五个人一时间忘记了走路,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前仿佛站起了无数的军人,队列整齐的站在那里。

“走啊!”孙刚提醒,把五个人拉回现实。

孙刚带着腾冲他们五个人,走了好长一段,来到墓地的最边缘,已经有一个背影亮丽,一身素黑的女人站在一座墓碑前。

腾冲注意看了一下,墓碑上的名字叫“徐良”。碑文就一句话:禁卫军总参谋部作战参谋,再无其它介绍。和“孙盈”烈士的碑文完全相同。似乎两位烈士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居然看到,还有好多写着“禁卫军总参谋部作战参谋”碑文的墓碑。

“谢谢你,终于见到本人了。”孙刚轻轻地弯腰。

已经纱巾半遮面的徐梅看了孙刚一眼,没有说话,再一次向眼前的墓碑弯腰,转身欲走。

“等一下,我是孙盈的哥哥,禁卫军报的记者。”孙刚连忙作自我介绍。

徐梅脚步稍顿 ,然后迈步欲走,她不想接话,不想和任何外人接触。

“我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弟弟在这里有块碑,虽然下面只有他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份烧成灰的总参证明文件的照片,但我已经很满足了,代表他在这里有个家了,我有地方来找他了,谢谢你。”孙刚对着徐梅的背影九十度弯腰,眼泪已经砸落地泥土里。

“不用谢我,调查确认结束,该有的都有,时间早晚的问题。”徐梅平静地说道。

“那也要多谢你在这件事上的付出。”孙刚连忙再谢。

“付出是应该了,我哥哥也埋在这里。”徐梅平静地说道。

徐梅转回身看向前面的大片空地,能轻松埋下几千人,又道:“这里是南区墓园最后一片空地了,以后就留给我们了,是总参专门批给我们的,这里是我们……在战场之外……共同的安息地,以后还会有人陆续送到这里。”徐梅说完,快步离去。

腾冲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却没人上前询问。

孙刚一个接一个的给这些碑文上写着“禁卫军总参谋部作战参谋”的墓碑弯腰行礼,口中念叨着:“拜托了兄弟们,我弟弟不懂事,从小就爱调皮捣蛋,以后你们在那边多照顾着点儿,逢年过节,我一定给大家送酒喝。”

包晨阳走上前,小心安慰:“兄弟节哀。”

平静了一会儿后,孙刚说道:“有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但也是为禁卫军而死,确认他们牺牲,很麻烦,需要很多时间。”他指着眼前这些墓碑:“我弟他们42人,是第一批被确认牺牲的。”

“不是死在战场上……”成实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总之,‘红楼’承认他们是烈士,是禁卫军的烈士。”孙刚不能细说,只是含糊地说道:“他们的战斗,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但他们的名字,一定会永世长存。”

腾冲他们五人,似乎是明白了,泪水像洪水一样冲出来,其实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当六个人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开来的两辆黑色宝马了。

腾冲再一次回望远处,漫山遍野的墓碑,突然变成了队列整齐的军人站满了山坡田野,他们都目视远方,那里正是台安防线的方向。

“上车啊!”余北风叫醒了神游天外的腾冲。

腾冲摇头轻笑,自己居然走神了。

两辆黑色宝马刚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就巧遇一队骑兵,领队的两个人孙刚都认识,于是叫开车的成实停车。

腾冲看到这些骑兵,各个彪悍,身上背着枪,腰上别着枪,马鞍上挂着枪,又是盾牌,又是马刀,装备够丰富的,就像是开了枪店了一样。

孙刚一下车,就主动和骑兵领队打招呼:“木营长,这是出来溜马呀,东洋马感觉如何?”

那位领队的木营长不高兴的回答:“我再说一遍,我不姓木,我叫木尔泰,我们草原人天高地阔,无居无束,不需要姓氏。”

孙刚比较喜欢和木尔泰说话,因为木尔泰的口音很有趣,可能是草原人说汉语都是这个味道,听着就想笑,他当笑话听。

教导员安杰用玩味的腔调说道:“孙记者是提醒我们,不费吹灰之力白得东洋马是吗?”

“没这回事”孙刚马上反驳:“这不是遇上了嘛,又很熟悉,打个招呼嘛!”

“熟悉?”安杰笑了:“我们是今天中午刚刚认识的吧?”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不见两回了嘛!”孙刚一点不生气,很有记者素养。

“秋——”木尔轻轻催马,胯下的东洋马很听话的向前走,其他骑兵也紧随其后。

木尔泰没走几步,突然调转马头,回到孙刚面前,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在机枪面前,我们骑兵就和草原上的羊子一样。”木尔泰突然用马鞭指着孙刚,大吼道:“但我不需你提醒。”说完调转马头,急驰而走。

“总司令说了,我们骑兵的战场在草原上。”安杰说完,催马追了出去。

孙刚一脸尴尬,看着远去的骑兵说道:“蒙古人性子太直了,经不起开玩笑嘛。”

“我们也有骑兵?”腾冲好奇地问道。

“恩,才组建几个月吧,这也是蒙古王爷的意思,就两支,唐努乌梁海骑兵旅,还有刚才的狼居胥山骑兵旅。”孙刚解释道。

“可惜了,有机枪的战场,已经没有骑兵的用武之地了。”包晨阳一脸惋惜地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孙刚接过话茬:“日本骑兵也不是傻子,要不是骑兵3营在前边有效的吸引日本人追击,日本骑兵也进不了包围圈,围歼也就是笑话。”

腾冲问道:“那个木营长是不是真生气啦?”

“谁知道呢!蒙古人不经逗啊!”孙刚有些无奈。

教导员安杰和孙刚有着同样的无奈,他很快就追上了木尔泰:“真生气啦?套马杆的汉子气量这么小。”

“没跟他生气,只是想借口发泄一下,反正和他又不熟悉。”木尔泰减缓马速,一边说道:“两个团36挺重机枪,486挺班用轻机枪,3000多日本骑兵,无一生还。”他看了一眼安杰:“你说骑兵还有活路吗?我们被各种机枪挡在战场之外了。”

“总司令不是说了嘛!我们的战场在大蒙古草原上,哪支军队像禁卫军这么变态啊!”安杰安慰道。

木尔泰摇头,用变味的汉语说道:“那我们从军干什么?我们也是禁卫军,别人在那里流血……”木尔泰情绪稍有些激动:“我们这些马背上的战士,就只配在战场之外看热闹吗?”

安杰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总参给的任务,只是警戒,就像现在,负责战略炮兵旅的安全。

骑兵小队在山野里急行,此次出来是测试一下东洋马的脚力。目前看来,耐力和蒙古马差不多,但是比较娇贵,普通的草料,东洋马不愿意下口,饲养成本要远高于蒙古马。

禁卫军骑兵旅的编制和步兵旅不太一样。人数都是5000人,同样下辖8个骑兵营。但是营以下的编制,不同于步兵。

骑兵,20骑为一小队,60骑为一中队,180骑为一大队,600骑为一个营。

在木尔泰骑兵小队快要接近战略炮兵第3、4旅临时驻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三个人影,在树林里鬼鬼祟祟的前行。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这里没有野兽出没,不像是打猎的。很快,那个大人停下了,两个孩子继续向前,再往前翻过一个小山坡一公里左右就是战略炮兵旅的临时驻地了。按照总参的军令,战略炮兵旅驻地方圆五公里都是禁区,任何非法进入,杀无赦。

“你们十个盯着那个大人”木尔泰说完,带着其他人向那两个孩子追了过去。

东洋马的冲刺速度非常快,确实优于蒙古马。大约一公里的距离,坡度不到15度的小山坡,也没有全速奔跑,仅用了五分多钟,就拦在了两个孩子面前,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看年龄都在十岁以上。

fA-87s短管杠杆式霰弹枪,在木尔泰的右手上,指向男孩子。

安杰虎着脸问道:“说,干什么来了,这里是军事禁区。”

男孩子很惊慌:“我们,我们是挖药材的。”

“这里是军事禁区”安杰强调:“应该有人提醒过你们。”

“没有人提醒。”男孩子一脸惊慌地否认。

“轰——”木尔泰抠动了fA-87s 的扳机,像炸雷一般的枪响。

0.6寸(19毫米)x2.2寸霰弹,内含12颗直径0.2寸(6.4毫米)的钢珠,从三米外直接轰中胸口,男孩子幼小的身体直接被击飞两米开外,可见此枪的威力之大。

fA-87s在木尔泰的右手上,像玩杂耍一样翻了一个跟头,指向女孩子。

安杰怒吼:“木尔泰,他还是个孩子。”

木尔泰面无表情:“我眼睛里只有军令,没有孩子,你有意见找总参提去。”

“你……”安杰气得说不出话来。

木尔泰脸上波澜不惊,泰然自若,平静地说道:“在我们大漠草原上,几千年来都是这样的,只有漠视死亡,才能战天斗地,死后自然有长生天收我们,活着的人,就只有战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生下来就有做战士的觉悟,死亡是战士的归宿,对自己如此,对敌人亦如此。”

“可是我们是军人,是禁卫军,这里不是草原,是……”安杰彻底愤怒了。

“安教导员”木尔泰大吼道:“请你背一遍总参的军令后,再考虑怎么和我说话。”

“你……”安杰被噎住了,总参的军令确实……

小女孩趁着木尔泰和安杰争吵,转身就跑,然而,她的小短腿怎么能和霰弹枪的钢珠比速度呢。

“总参的命令不具体,但我们执行的时候,要有自己的判断,因为……”安杰辩解,但还没说完,木尔泰的枪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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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随着一声惊雷般巨大的枪响,小女孩的身体,顺着她奔跑的方向,飞出几米远。

“你……”安杰愤怒的拔出了挂在马鞍上fA-87s,指向木尔泰。

“开枪啊,你敢用枪口指着自己人,我等着长生天来收我。”木尔泰笑得肆无忌惮,“你如果不开枪,我可就走了。”说完催动胯下的东洋马,向战略炮兵旅的临时驻地去了。

安杰气得朝天开了6枪,fA-87s在他的右手上,连翻了五个跟头。

一直尾随观察两个孩子的那个“大人”,看到两个孩子被枪杀,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禁卫军真敢杀孩子,平时宣传自己护民如子,都是骗人的。这和日本人、俄国人一样,杀孩子如杀鸡。他不敢再向前走了,悄悄的后退。

然而,愤怒到极致的教导员安杰,催动跨下的东洋马,正向他闪电般冲来,雪亮的马刀,已经在日光里寒芒绽放。

他身后一公里外,已经有十匹东洋马远远地围向了他。

他吓坏了,转身就跑,他相信树林里马跑不快,哪里树多,他向哪里跑。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不敢回头,只想拼命的向前跑,远离这支杀人不眨眼的军队。

安杰的马刀从他颈间划过,他的人头顺着他奔跑的方向飞出,他的身体还向前跑了两步,然后才栽倒在地。鲜血染红了马蹄下的泥土,安杰只是瞥了一眼,催马离开了。远处的十骑东洋马,随后加速跟了上来。

战争期间,任何一种死法都不奇怪,不用怨天尤人,命里的劫难,认命就对了。三个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野狗或狼吃掉,永远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仿佛他们不曾来过。有善恶吗?没有,有对错吗?也没有,那有什么?有弱肉强食,有我高兴,有你该死。我想说,这就是战争,人类的一切美德,在这个时候,在弱者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对强者来说,这只是饭后的甜点,想不想吃看心情。

安杰表情一直是扭曲的,他不明白木尔泰为什么这么做,他不相信草原人都这么凶残。等他回到战略炮兵旅临时驻地的时候,木尔泰正叼着大凌河香烟喷云吐雾。他狠狠地瞪了木尔泰一眼,然后直接去找旅长契日那图。

“旅长,木尔泰营长,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枪杀了两个十岁小孩子。”安杰几乎失控,大声的嚷道。

契日那图看了一眼政委常海,递给常海一个眼神。

常海心领神会,直接开口道:“安少校,我们是军人,不是警察。战争期间,我们没有时间鉴别进入军事禁区的所有人,所以总参下的命令就是这么简单,方便我们执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木尔泰少校之前就与我沟通过这样的问题,他的做法,是我们默许的。他没有错,错的是你,执行军令不彻底。如果你继续如此,我十分怀疑你能否做好骑兵3营教导员的工作。”

安杰气笑了,两只浓密的眉毛在扭曲的脸上一高一低,他还真不怕这个威胁,直接硬顶:“好啊,尽管撤了我,你不撤我,我自己向总参打报告。从镇妖峰到朝阳陆军讲武堂,我接受的教育就没有一条让我随意屠杀自己的百姓,你撤了我吧!”说完,摘下了配枪,直接扔在了桌子上。狠狠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出去了。

常海也乐了:“脾气倒是不小。”话虽这样说,但他并没有真生气。

契日那图笑着摇了摇头,坦言道:“3营的骑兵们都反应安教导员为人和善,关心战士,没想到还有这么倔强的另一面。”然后让通信员把3营长木尔泰叫过来。

木尔泰很快来到指挥部,还未开口,就接到了契日那图旅长的命令:“安教导员很生气,怎么留住他,你自己想,否则,你就直接去当骑兵小队长吧。”

木尔泰马上出去想办法,在北京陪皇上和蒙古王爷伴读十年,他可不是思想简单的家伙,他知道安杰吃软不吃硬,于是把整个骑兵3营都活动起来,打人情牌。

看着木尔泰出去了,契日那图说道:“木尔泰也不是爆脾气的人,十年伴读已经磨掉了他大部分的棱角,他是被今天上午的机枪围杀给刺激了。”

常海点头同意契日那图的说法,坦言道:“总司令严令,总参再三强调,不让我们参加战斗是对的,我们的战场的确应该在大蒙古草原上,那里才是为骑兵天设的战场。”

“总司令现在哪儿呢,我与他只见过几次面,听过他一次骑兵理论课。”契日那图说道。

“唉,听总参的人说,总司令现在不管打仗的事儿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常海无奈地说道。

事实上,戈辉此时早已远遁战场之外,刚刚到达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