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光鲜亮丽的堂屋陷入了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沈明玉提起头,看向面前的三人,全部面色铁青,像被戳穿了老底的狐狸。


    ……


    啊?到底什么事,能不能让她也听听?


    司渊轻轻冷笑一声,托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听着杨越从牙根处挤出一句话:


    “阁下在说什么,杨某不懂。”


    男子上身直立着,双手紧紧撑住太师椅,浑身紧绷,眼睛狠狠地盯着司渊。


    “噌——”


    司渊用茶盖一圈圈地刮着杯沿,发出刺耳的声音,举止优雅且从容,浑身散发着股运筹帷幄的气场。


    反衬的对面那中年男子有些行为过激。


    司渊轻轻说道:“噢?是吗?你真的不懂吗?除了四大宗门,你还让谁来过你们杨家?”


    死寂,整个堂屋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良久,杨越终于强迫自己重新找回理智,捏着太师椅扶把的手也重新恢复了血色,像是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


    “就一次而已,还是因为我那七房太太,不是我主动的,不是。”


    沈明玉:?!


    坏了,她更听不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趁着杨越还没有睁眼,她拼命向旁边的司渊使眼色,能不能稍微跟她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她这回可是连发呆都做不到了!!!


    就看着下一秒,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一晚上没有睡觉,又或是先前在千秋洞被冻着,被吓到……


    反正理由非常多,总有一条适合她!


    沈明玉就这么水灵灵地变成了一鼎青铜质地的小香炉,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那乌木椅面上。


    沈明玉:……?


    哦豁,完蛋,这可真是太刺激啦~


    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听着这边传来的动静,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殊不知那杨越见此,像是直接被刺激到了最为敏感的神经,竟是直接吓得从太师椅上滑了下去,就差跪倒在地上了,鬼哭狼嚎:


    “阁下!阁下!我真没有不敬仙师!从来都是只有四大宗门值守的!只有只有……只有昨晚那一次!还是因为我七房太太求我我才答应的!都怪那个婆娘,她非要说这才是真的仙师,我才,我才答应的!!!”


    他瘫在地上哆哆嗦嗦,眼神中充满了害怕。


    司渊走到“香炉”边,弯下身子拍了拍她。


    眼底充满了警告与无奈,却在一瞬间后消失殆尽。


    男人做了一个口型:该罚。


    这一切都被沈明玉看在眼里。


    ……


    她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想死感。


    哈哈,化形来的可真是时候,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手撕”了那个神使哈!


    随即,司渊将那干净的香炉托起,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语气平淡,反问道:


    “这是妖?”


    杨越手脚慌乱,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掏出面铜镜。


    暗的,附近没有妖。


    那先前那少女是怎么回事?!


    就听着司渊淡淡地说道:“仙家的小把戏,你若是真的心诚,日日心中念着先祖,就不会被表象迷惑。”


    “当啷——”一声,那能探知周围是否有妖的铜镜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杨越也因体力不支瘫倒在地,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司渊又加了把火。


    “那白衣男子去过什么地方?又承诺给你什么好处?”


    沈明玉这回听懂了。


    神使!


    明明昨晚还没有邪器的气息,但是今早他们再来就出现了!再加上神使到千秋洞时对河月说的——去了杨家,偷偷翻了族谱,见到杨济川。


    就连司渊这主要掌控能力是空间的神明都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杨家,那么神使若想进来,必定在杨家拥有内应,或者说,杨越是知道的!


    “香炉”有些激动,在桌子上颤了两颤,青铜的底座与坚硬的乌木桌面发生碰撞,似龙吟般的金属震颤声充斥着整个堂屋。


    这摩擦声明明不响,却如同炸雷嘣在了杨越耳边。


    “我没有不拜仙祖!真的,从我上任家主,真的从没有亏过香火!”


    他神情一震,瘫倒在地,涕泪横流,身后站着的两名修士眼底充斥着满满的厌恶,却又不得不去扶起地上的家主。


    杨越开始哭诉着神使去过的地方——正厅,二房,东厢房,□□……


    杨家近乎被他转了个遍。


    司渊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放过任何施压机会:


    “此事我会禀告宗主,是非曲折由他自行定夺。”


    说完,他拎起“沈明玉”,从容地推开门,走出堂屋,与屋外密密麻麻的众人对视。


    “你们家主在里面。”司渊声音冷峻沉静,不容置疑,“让开。”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众人满面疑惑地为一人一“香炉”让开了道路,遂即向屋内走去。


    沈明玉全程极其紧张,“躺”在司渊温热的掌心一动不动,任由他带领自己穿梭在杨家,前后不知跨过多少屋子后,终于来到了杨家的最深处。


    没有任何人敢上来阻拦二人,司渊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


    不愧是你啊,天华。


    我不在神界的日子,你是愈发放肆,如此阵法也拿来对付凡人,当真是……贪婪之极。


    他们来到了整个院落的最北边,面前是高大威严的正房,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雕花的房门大开,能看见那高耸的神龛中祭祀的不是杨家的列祖列宗,是四尊仙家雕塑,分别对应着四大宗门飞升仙界的老祖。


    “怎么了……?”见着周围没人,沈明玉用气音喊着,充满了小心翼翼,“为什么来这儿?不去找白霜他们吗?”


    司渊用神力托起“沈明玉”,紧紧盯着面前的香炉,倏尔轻笑一声但眉头不展,没有回答。


    沈明玉:……


    这么盯着她干嘛,说说话啊?


    但很明显司渊不知沈明玉的腹诽,就这么托着她,像是在等她自觉开口。


    良久,少女被如此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实在是坚持不住,从喉咙中挤出三个字:“我错了。”


    司渊这才舒展眉头,垂下眼睫,“为什么会化形?”


    沈明玉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没注意。”


    司渊的眉角轻微地蹙了一下。


    “来永平城不超三日,白鹅,盒子,香炉。沈明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灵魂很耐造?”


    “不是。”


    “还是说惩罚太轻,以至于你根本想不起来要时刻保持净化术?”


    香炉“嗡”了一声,以示抗议。


    司渊轻轻问道:“自己变回来?还是我帮你?”


    沈明玉老老实实回答:“你帮我吧,快一点。”


    良久,温热的掌心贴在那厚厚的壁上,神力缓缓注入。


    ……


    璀璨的光芒后,少女与他十指相握,正怯生生地偷瞄他。


    “抬头。”司渊声音清冷,“我不喜欢看你拿自己开玩笑。”


    “呜……我没拿自己开玩笑。”沈明玉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完全如蚊子叮咛,听不见声。


    “那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化形会如此频繁?”司渊突然伸出手,捏紧了沈明玉的下巴,眼底带着薄薄的怒意,强行抬起她低垂下去的头,逼迫沈明玉承受他的怒火,直视他质问的目光。


    他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动怒。


    “我……”少女自知理亏,但也迎上了他的目光:“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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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注意,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气息不对劲……你知道的,离开松山后我就很少化形了!真的!”


    司渊审视着沈明玉,眼底交织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倏尔松开了手,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十分扎眼。


    “不长记性。”他的声音掩藏着无法察觉的汹涌,语气很轻,却带着绝对的压迫,“你就这么想被我罚?”


    下意识的,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说这话时带了点威压,紧紧裹住面前的少女。沈明玉顿时觉着膝盖有点软,心脏漏跳一拍,紧张了起来。


    “没有。”少女本能地想要逃避司渊的眼神,缩了缩脖子,“等这件事结束后随你怎么罚……”


    “这是罚的事?嗯?”


    沈明玉顿时一噎,也算意识到刚刚话中的漏洞,心底涌出股奇怪的害怕。


    恰在此时,雪松的气息笼罩住了她,司渊向前走了半步,将她搂在了怀中。


    “你在怕我?”


    沈明玉愣在原地,浑身僵硬,又缓缓放松,无意识地回应着这个拥抱,小声反驳:“没有。”


    “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骗过我?”


    “我……”


    “说实话。”


    沈明玉在心底组织着措辞,呼出一口气,白雾渐尖消散在了风力。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她轻声说,“明明是我自己的事,却还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而且我真的是下意识的……”


    少女顿了顿,遂即继续说道:“逃避。”


    声音中充满着挫败。


    “不是故意的。”


    长风从远处刮来,带着冬日太阳施舍的暖意卷起二人的衣袍。沈明玉突然感觉有些恍惚,似乎除了师父和师姐,在她短短活着的七百多年岁月中,司渊是第三个将她的事完全放在心上的人。


    哪怕他是如此清冷的神明,永远以任务的结果为行动导向。


    她的随机化形是他永远无法掌控的局面。


    在这个瞬间,沈明玉突然理解了之前师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恨铁不成钢。”


    片刻后,她听见了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


    “对不起。”


    司渊松开这个怀抱,眼神中的波澜一闪而过,他摇摇头:


    “没必要给我道歉。”


    沈明玉吸了一下鼻子,向前走去,反手抱住司渊。


    声音从他的怀中闷闷传出:“我是在给自己道歉,我不应该不注意,毕竟这关乎我自己的灵魂。可……也不是真的找理由吧……我还保持着进入永平城之前的习惯,化形这么频繁,我真的感觉和这里有很大的关系。”


    司渊揉了揉沈明玉的脑袋。


    “不说这些,但今天你的化形,确实很凑巧,也算帮了忙。”


    “小香炉,”他轻笑一声,“本就心里有鬼,看什么都觉得我在暗示。”


    沈明玉松开抱着男人的手,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高处的正房。


    四尊仙家雕塑,面前香火不断,白烟袅袅。


    “让我猜猜,”沈明玉抿了抿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家全是凡人,又能产出珍珠。若是不想受人桎梏,那就势必要抱大腿。”


    “而……如果只抱一家,无异于站队,所以他就必须同时依靠四家,这样才能相互威胁。”


    “而且先前的种种显示,这四家的平衡被杨家维持的非常巧妙,甚至于我们今日打着天水宗的旗号来,门童不过是凡人都敢反问今天不是慈元阁当值吗?”


    沈明玉抬起头,看向司渊,收获了他目光中的鼓励。


    “所以,在天水宗当值之日,让不同于四大宗门的人进到杨家插手本该由他们负责的事,而且还是不拜仙祖的未知修士,不仅是在狠狠打天水宗的脸,还是彻底撕破四方互相制约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