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吓我一跳
一路回了县衙。
祝宁也没发现贾彦青看自己的目光透着危险。
案子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了。
问了一句,给孩子穿好了寿衣之后,她就回去沐浴补觉。
倒是贾彦青,还要整理卷宗,然后移交罪犯。
多少有些惨。
等祝宁补觉起来,天已经黑透了。
而死者也被钱克哀带回府城。
就连吴义夫妻也被宋进亲自押解往府城去。
只剩下他们女儿吴美娘。
至于那王四娘,在贾彦青的坚持下,没有一并送往府城。只是打了十个板子,然后就让她回家了。
祝宁自然没看见那情况。
但月儿去看了。
月儿只等祝宁一醒,都不用问,就叽叽喳喳把这些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而且吧,祝宁发现了月儿一个优点。
那就是极其有语言天赋。
描述起东西来,绘声绘色,十分生动。
月儿最后总结:“打板子的那人肯定也手下留情了。十个板子下来,人还能走路呢。也没出血。就是疼。应该也好得快。”
等伤一养好,那这个事可不就过去了。
月儿“嘿嘿”笑了两声,满眼都是对贾彦青的崇敬:“我觉得,咱们郎君可真是太好了。又厉害又仁慈!这样大的案子,他说破就破了!人人都说,他将来肯定会升官的!”
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看得祝宁直发笑:好家伙,我在里头累死累活,你是半点不提,眼里只有贾彦青啊!
结果下一刻,月儿就看住了祝宁,眼睛里也有星星:“当然了,大娘子你也好厉害!怪不得你能嫁给郎君!从前我还觉得大娘子有些配不上——”
祝宁用眼神提醒她:……你说漏嘴了。
月儿一下就捂住了嘴,眼珠子咕噜噜转一圈,然后略去中间几句,只说后面的:“你们就是天作之合!就该在一起!天底下,没有人比大娘子你配得上郎君了!”
祝宁笑得更厉害了。
她扬眉夸月儿:“别的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知道了,咱们月儿的嘴是真甜!”
就冲着这个嘴甜劲,就讨人喜欢!
月儿被夸得迅速红温了。
祝宁爬起来找吃的。
没办法,睡了一天,饿了。
粥是不想喝了,她想吃点别的。
于是,祝宁就摸去了厨房。
这个时辰,厨房里没有什么吃食,只有中午吃剩的蒸饼——也就是馒头。
另外还有几条养在盆子里的草鱼。
草鱼刺多一点。
但肉很鲜美。
祝宁犹豫了一下,决定做个砂锅焖鱼。
说干就干。
捞起一条大小适中的草鱼,一棒子敲晕过去,断脊,然后刮鱼鳞,破鱼肚,掏出内脏,洗干净腹内黑膜,最后再将草鱼从背脊处环切断脊,肚皮却连着,如此操作一番,那鱼就能乖乖地盘在砂锅里。
月儿是来打下手的。
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着葫芦瓢,在祝宁说需要水的时候,给她浇水,清洗鱼和案板。
整个过程中,就是目瞪口呆。
她喃喃夸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大娘子用刀用得更好的人。”
那刀子,就跟原本是长在祝宁手上的一样。
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半点没有不听话。
葱末,姜末,葱段,然后就是泡发的干蘑菇和木耳处理——
月儿心想:原来,真的有人连做饭看着都是好看的。
最后,月儿看着祝宁将切好的毛葱头,还有干蘑菇,木耳这些东西铺在砂锅底下,又将用姜末和葱段,米酒腌制按摩过后的鱼铺在上头,又淋上了她用葱末姜末酱油等调制的料汁后,直接盖上盖子,上火闷烧。
月儿负责烧火。
祝宁现在可以歇着了。
初夏的晚上,微微有点凉,但却不刺骨,反而是那种让人舒爽地,清醒地感觉。
像热极了时候吃地冰淇淋。
月儿给祝宁搬来一张竹马扎。
马扎有机关,立起来就是坐,放平了就是躺椅。
祝宁坐在躺椅上,闻着炭火香,看着天空上的星星。
忽然有点想家。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去。
她的存款,她开的小饭馆,她手里那些没完成的案子——
幸好没有多少亲人了。
上初中时候,她妈妈就生病走了。那时候,她想学医。
快高考了,她爸爸忽然也没了。于是,她坚定地报了医学院。
只是没想到,她最后……因缘际会,反而选了法医专业,最后又入了刑警队。
现在她走了,至少不会有至亲为她伤心。
顶多是其他亲戚唏嘘两句:这个祝宁,真是太倒霉了。
也挺好的。
祝宁盖住眼睛。
贾彦青从廊下走了过来,站在祝宁后头,低头看躺在躺椅上,盖着眼睛的祝宁。
这样看她的时候,才会发现她的娇小和纤细。
贾彦青总觉得,祝宁是变了。
和最开始见到时候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祝宁已经感觉到有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看到了死亡凝视。
祝宁心跳都顿了一下,然后疯狂鼓噪——嗯,从某种意义上,怎么不算心动呢。
她差点跳起来,然后怒瞪贾彦青:你礼貌吗?
贾彦青却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反而看了一眼火上的砂锅:“那是什么?”
祝宁不是很想理他。
但范九已经狗腿地搬过来一张竹凳。
竹凳有点矮,贾彦青坐着,显得有些委屈。
不过,身上逼人的气势反而减轻了许多。
祝宁坐在马扎上,两人基本能平视了,于是她消了气:“焖鱼。”
贾彦青颔首,没有走的意思。
祝宁一时也没什么话要对他说。
她悄悄地看他。
贾彦青道:“这几日,多谢你。”
祝宁伸出手,微笑:“用谢就别光靠嘴了。那王屠夫验尸时候,你们还给钱呢。”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只剩嘴了!
贾彦青一愣,而后失笑。
甚至,他还真笑出了声。
那种轻声地笑。
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笑声。
挺好听。
祝宁感觉耳朵有点痒痒地,但她不明白,这个事情有什么好笑:钱什么的,难道不是应该他早就想到,送过来吗!还需要她亲自来讨劳务费!有什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