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关联
第二天,罗娘子就来请教柴宴清。
她想把云笙送去安阳侯那儿。
罗娘子叹道:“这毕竟是三郎的心愿。而且,我们家里……既然云笙的嫌疑已经排除,那是不是就可以送她过去?”
柴宴清盯着罗娘子没说话。
罗娘子脸上就露出了忐忑来,半晌,她咬了咬牙,忽然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情,也是我拜托清阳道长与我撒谎的。”
“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不应该。可这层关系,就差临门一脚了。这桩生意,我们家也不能丢。”
罗娘子说着说着,竟然对着柴宴清就跪了下来,脸上的恳求之色怎么也止不住。
祝宁都忍不住看柴宴清。
不过,她倒不是同情罗娘子,而是觉得,这一个事情,清阳道长说,这是安阳侯和云笙的意思。现在罗娘子又说这个事情是她的意思:……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还是说,其实都是真话?
柴宴清缓缓开口:“那清阳道长果真是装神弄鬼了?”
结果罗娘子一愣,却摇头:“不,是真的。之前您问地问题,是真的。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
“而且,清阳道长更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人。”罗娘子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来:“清阳道长的脖子,昨天甚至出了伤。这就是三郎回来的缘故。”
“我与清阳道长商量的是……将三郎收服。”罗娘子语气艰涩,有些难以启齿。
祝宁微微一愣:说好的招魂,其实是收鬼?
这……
罗娘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活着的时候,我们的日子虽然糟心,但好歹还平静些。现在,他竟然是要折腾得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府里下人,因为闹鬼这个事情,多少人都想走了!”
“就是铺子上那些伙计,也听说了这个事情!”
“长此以往,家里生意也会受影响!”
罗娘子额头触在地上:“为了我儿,为了冯家,我必须狠心。还请柴少卿明白我的苦心。”
柴宴清颔首:“只要她不离长安,在何处也无妨。”
罗娘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又行了一礼:“多谢柴少卿。”
顿了顿,她道:“一会儿我就让人送她去安阳侯府。”
柴宴清只一个字:“可。”
罗娘子再三谢恩告辞,祝宁才问柴宴清:“所以,其实这个法事……一开始罗娘子也是想骗大家?”
柴宴清笑笑:“她还是觉得,清阳道长是真的会法术。”
只是一开始,她用心也不纯就是。
祝宁也有点唏嘘: “总觉得,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们。”
但她还是提醒柴宴清:“但云笙就这么去了安阳侯府,合适吗?案子毕竟还没破。”
作为看到死者的第一个人,云笙肯定是要配合调查的。
“没出长安,找得到人就行。”柴宴清神色平静:“走吧,回大理寺,一晚上了,那边应该已经找到卷宗了。”
而且,那褚大郎君也该清醒了。
还有冯喜的笔录也应该是录完了。
回大理寺的路上,马车晃晃悠悠的,祝宁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真睡着了。
没办法,昨晚熬夜加上换了熟悉的环境睡觉,她根本就没睡好。
这会儿可不是就困么?
柴宴清看着祝宁那脑袋摇摇晃晃的样子,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马车里,是不是该重新弄一弄?
这样睡着,实在是不舒服。
祝宁对此一无所知。
到了大理寺,才知道,冯喜的笔录已经做完了。
因为柴宴清不在,所以跟着去做笔录的,是柴宴清手底下的大理正杨远跟着魏时安那边的人做的。
此时柴宴清一回来,小吏季瑾就连忙将笔录送了过来。
这上头,连当年事情的年月日都记录在案。
柴宴清一目十行看完,见昨天冯喜虽然说得粗陋,也有些微隐瞒,但的确是没有任何作假,便是心中有数了。只问季瑾:“那边找到了当年的卷宗没有?”
季瑾回禀:“找到了。昨天夜里,他们那边翻了一宿。我让人等在卷宗院门口,他们一出来,我们这边就跟着过去看了。”
“何学博出身寒门,曾与平公主党羽薛河是好友。不过,后头薛家因协助平公主妄图谋逆,满门抄斩。那时,何学博早已和薛河断交许久。”
“因此,何学博才并未受到牵连。只被贬了官,离了长安,去了江西那边一个小地方做了县令。”
“只是因为家中并无关系,加上为人死板,不肯疏通关系,所以七八年里,只是在那边平调,并无任何升职。”
“本来他的名声也不错。为官也算清正,但被冯德佑一举报,上头便来查了何学博。其实原本也没查出什么,是何学博忙着将自己的一个侄儿送走,叫人看见了。”
“那孩子……长得神似薛河。”
“因此一查,才知何学博竟然偷偷藏匿了薛河的嫡次子。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那薛河当年也是买了个孩子,冒充了自己的嫡次子,又将自己真正的嫡次子送到了何学博跟前,求何学博救他一命。”
“何学博一时不忍心,就留下了那孩子。结果没想到,就这么给全家招来了祸患。”
“何学博临死之前,据说曾仰天哭问:吾清白为官,何错之有?恶劣小人,苍天何佑之?”
季瑾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儿唏嘘了:“结果他没想到,他死后,冯德佑怕将来何家人报复,就贿赂了其他官吏,一是要让他儿子死在流放途中,二是让其他家眷也都卖去最不堪的地方。”
当真是……一家人都没有个好下场。
柴宴清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问一句:“那他的大儿子呢?其他家人呢?”
季瑾叹道:“死了,死在流放途中。这个是记录在案的。至于三个女儿,都充为官妓。两个小的病死了,大的年两年得了花柳病,也死了。”
“还有个小儿子,也病死了。他妻子早在充为官妓的时候就上吊死了。”
也就是说,何学博一家人,的确是死绝了。
祝宁看柴宴清,问他:“既然都死绝了,那清阳道长是何家故人的可能性是不是不大了?”
柴宴清思忖片刻:“去三清观查一查清阳道长的来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