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和老谋子谈心
第477章 和老谋子谈心
二月份的拍摄很顺利，绿幕电影拍起来的难度其实不大，最大的难点在于后期的合成方面。
张辰毕竟是第一次弄，拍的格外小心谨慎，每个镜头都要与特效总监商量，避免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美术组与道具组这段时间最大的工作就是做旧，各种做旧。
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确让影片看上去更有质感。
之前张辰说要找20个北电学生，专门记录拍摄《环太平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他真的是这么做的。
第一次拍科幻片，要踩的坑太多了。
即便你身边是第一流的团队，但有的坑必须踩。
只有踩过才知道怎么取舍，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
张辰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比如特效公司的选择，为什么这个特效包给这个公司，那个特效包给那个公司；
道具制作方面是如何省钱的；
在剧组里中外演员如何交流沟通；
《环太》的拍摄中，哪些镜头必须用实景，哪些用绿幕；
这里面门道太多了，张辰全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他说过，到时候会免费共享出来，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此外，张辰每几天就会发一篇博客，有时候是说说剧组里的趣事，比如那几个老外满横店找饺子馆；
有时候则是讨论一些网友关心的话题，比如《环太平洋》；
新浪网看热度不错，就安排了一次文字直播。
所谓文字直播，就是聊天室直播。
网友们在聊天室里发问题，张辰现场回答，有专人替他转成文字。
也算后世聊天直播的初级形态。
新浪网提前三天做了预热，首页大标题就是——国内第一导演张辰在线互动。
里炸了锅。
跟张辰相关几个吧里类似的帖子被全部置顶。
兄弟们，大家一定要踊跃参加啊，和偶像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可不多
等一下，兄弟们，我们是不是该收集一下，吧友们最关心的问题都有哪些，到时候万一哪个兄弟抢到机会，就替我们吧友提问。
对对对，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最想知道的是《飓风2》什么时候开机
我想知道《环太平洋》到底和熊猫有什么关系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出来。
新浪技术部这边，则在开会，讨论怎么应付到时候可能遇到的技术问题。
首先就是并发问题。
论坛的访问量一般，平时几十并发就足够了，但直播当天，并发数可能是平时的几十甚至几百倍，必须提前做设计，分流，负载均衡，这些都要提前准备。
其次就是安全问题。
新浪搞直播，遭到攻击是必然的。
竞争对手会在背后使坏，张辰又是个争议人物，肯定有人希望他在直播中出丑。
技术上，要隔离，避免网络攻击。
操作上，要审核，剔除越界的问题。
即便这样，到了真正直播的那天，情势依旧严峻。
新浪技术部，技术主管看着不断攀升的在线人数心里发虚：“新节点搭建好了没，好了马上把负载转过去”
“马上，马上，已经在切换了”
线上聊的有多high，他们在后台就有多紧张。
谁能想到刚一开播就几万人。
【说一说熊猫元素是怎么回事】
编辑随机挑选问题，当然，那些没营养或带有恶意的会被他屏蔽。
张辰笑道：“熊猫在《环太》里的确存在，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角色，但现在还不能说，大家等电影吧，会惊掉你们的下巴的……”
记录员噼里啪啦的将这些话转化为文字，然后输出到屏幕上。
编辑继续挑选
【古装片是不是真的完了】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张辰想了想：“也不能算是完了，但这股热潮肯定是过去了。去年，不论是《夜宴》还是《黄金甲》又或者《画皮》，其实在国外卖的都不好，老外对这种题材已经看腻了，而这种古装大片是必须依赖海外市场的，海外市场不认可，再继续的可能性就不大……
但说他完了也不至于，等过几年吧，等国内消费能力上来了，观众们的审美疲劳也过去了，肯定还是会有人拍的……”
【可听说《画皮》卖的不错】
张辰摇摇头：“《画皮》只是在东南亚卖的不错，他的美术风格是日韩很喜欢的那种，但欧美地区一样还是不行……”
对于《画皮》的海外成绩，张辰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不行就是不行。
【你不是说《画皮》要超越《泰坦尼克号》吗，现在没超越，你怎么说】
大部分的问题还算友好，但肯定也有不友好的，一般编辑都会略过去，不过这个问题张辰决定回答一下。
“《画皮》的票房确是没超越大船，这点有些遗憾，算是我说大话了吧，但《环太平洋》肯定可以。
我把话放这里，如果《环太》都破不掉，那么最近几年内，就不可能有电影能破掉了。”
张辰说的信心满满，负责打字的记录员满脸的兴奋，他也是张辰的粉丝，就喜欢张辰嚣张的模样。
水面下，看不到的地方，青城无忌正在吧友聊天群里指挥。
大家一块刷《孤胆特工》的问题
然后滚屏上，一大堆关于《孤胆特工》上映时间的问题频繁滚动，将其他问题顶了上去。
【《孤胆特工》到底什么时候上映】
“五一档，我前几天刚刚看了成片，非常不错，应该对得起大家的期待”
网友们没想到真的能问到电影的信息，马上又有人问道：
【那《飓风2》呢，什么时候开拍?】
张辰继续回答：“五月份以后，现在已经在筹备了，《孤胆特工》上映后，《飓风2》就会开机……”
马上有人觉察出不对：
【导演不是你】
“不是，《飓风2》的导演是陆洋，也就是《孤胆特工》的导演”
【啊，不要啊，你别乱来，这么好的系列，别烂尾啊】
网络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张辰微笑：“看的出来，大家都是《飓风》的真爱粉，我也是，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请相信我，我是不会拿《飓风》开玩笑的，等《孤胆特工》上映后你们就明白为什么我敢把《飓风2》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他了……”
张辰的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在没有见到效果之前，大家还是希望张辰亲自执导《飓风2》。
张辰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只能保证，等《孤胆特工》上映后看结果。
“如果大家对《孤胆特工》不满意，那我就滚回来继续执导”
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才算放过他。
但马上又有人开启新的话题：
【我想看特工宇宙，能不能说说特工宇宙都包括哪些人】
张辰想了想，觉得透露这些也没什么。
“目前暂定的只有老陈和阿布这两个，并且都是系列片。阿布的就是《孤胆特工》了，老陈是阿布的师傅，名字暂定《制裁特工》或者《伸冤人》……”
【不会与国外特工联动吗比如詹姆斯邦德或者伊森亨特或者杰森伯恩】
张辰大方说道：“有可能，但这一切都要等《飓风》的影响力足够的时候，到时候可以与这些角色所在的公司寻求合作。”
原本张辰还想多说一下《环太平洋》也是差不多的思路，但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时候不到。
突然，有人问出一个敏感的问题【张一谋和张伟平现在掰了，这下你满意了】
编辑看着张辰，等他做决定，到底是回答还是略过。
后台，运维人员急的大喊：“在线人数开始攀升”
技术主管一脑门冷汗：“马上，再加一个节点”
张辰没有回避，而是选择硬钢：“我当然满意了，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反过来想，张伟平如果做到位了，以张一谋的性格可能跟他掰吗
狐假虎威这个词，当事人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到底是有实力的老虎，还是借势的狐狸。
如果搞不清，下场肯定就和张伟平一样。”
【那张一谋会加入星辰娱乐吗】
“这个还不确定，我们确实有邀请，但一切都要看张导自己的意愿，但即便不加入，大家以后也可以合作的。”
张辰倒是实事求是，只要不是太敏感的问题，他都会回答。
网络上，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正正经经的聊节目哪里有聊八卦来的爽……
【能不能说一下《三峡好人》在贺岁档的票房】
“还是那句话，他选错档期了。”
对于贾科长，张辰不想再奚落什么的，相信贺岁档已经教他做人了。
【对黄圣衣和星辉公司的官司你怎么看】
“这事我站星辉公司，明显是黄觉得自己成名了，翘尾巴了，开始不听话了，才敢和星辉公司开撕的”
“舔狗不存在的，我和周星驰没有私交，和星辉也没有业务往来，这个纯属个人观点，你可以不接受的……”
这种方式真是太爽了，以前不是没有人搞过文字直播，但没有人像张辰这么敢说的。
新浪运营看着节节攀升的在线人数喜不自胜，技术主管却是满脸苦涩。
这还是他们预估到会出现峰值的情况，提前做了准备。
要是没有预估到，今天就出事故了。
“下播后联系一下张辰，看能不能把这种直播做成常态，效果真是太好了”
听到运营大老爷的话，技术主管的脸色更苦了。
还好，直播只持续了一个小时就关闭了，第二天张辰还有拍摄任务呢，不能搞到太晚。
技术部上下如释重负。
这次直播却影响了不少人。
看着‘直播已结束’的字样，屏幕后的杨小蜜患得患失。
听张辰的意思，《画皮》的海外卖的不好，不太可能有续集了。
那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岂不是又没了
她是看过《画皮2》的故事梗概的，她这个小鸟精从女三成功晋升女二。
可现在，说没就没了
……
另一头，张一谋也刚刚关闭了电脑。
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直播中聊到了他和张伟平，而张辰居然没有回避，正面回答了。
又想起前一阵董建强跟他说的那些。
这段时间，他和张伟平闹掰，联系他的影视公司不少，但张一谋都以要全力备战奥运会为由拒绝了。
其实是他还没想明白。
张伟平这事闹的他有点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很害怕逃出狼窝又进了虎穴。
……
无独有偶，京城另一处宅院中，张伟平愤愤不平的关闭了电脑。
那个质问张辰【张一谋和张伟平现在掰了，这下你满意了】的问题就是他发的。
张辰居然还真的正面回应了，搞得他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
本来他当时想表明身份的，但愣是没敢说。
但心里的恨意却一点不少。
阿谋跟他分道扬镳，和张辰脱不开关系。
张辰断了他的财路，那就是死仇
张伟平点起一支烟，烟雾袅袅，让他整张脸笼罩起来，只隐约看到一抹凶狠的眼神。
其他偷偷关注张辰直播的影视明星更是不少。
直播结束，不知道多少人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的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打去电话。
《飓风2》开始筹备，我要拿到里面的角色，哪怕是配角也可以。
……
景恬住所，景恬整个人还处在亢奋当中。
终于明白张导所说的直播吃瓜是什么意思了。
好有趣！
他怎么敢的，那么公然评价别人，不怕得罪人吗
不过随即又想到张辰的过往，得罪的人还少吗
正好此时，陆政打来电话。
“陆叔叔！”
“张辰的直播你看了吗”
“看了。”
“《飓风2》即将开机，《魔女》项目可能得往后放一放了”
“嗯，我明白的陆叔叔”
“你也别着急，过两天我联系张辰，看能不能把你的戏份加多一些”
“啊，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给钱不就完了。”
“哦”
……
张辰并不知道自己一场直播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他觉得就是聊天，拉近一下他和影迷们的距离。
搞艺术创作的，决不能远离群众。
必须知道观众喜欢什么，才能拍出观众喜闻乐见的作品。
又过了几天，《环太平洋》的戏份已经拍摄大半。
拍摄完的部分都已经交给特效公司，开始制作特效。
按照这个速度的话，拍摄所需的时间可能比原计划的三个月要快。
然后，很突兀的，他接到了董建强的电话。
“张一谋想见你一面”
“什么”
“我说张一谋想见你一面。”
董建强又说了一遍，这才道：“我之前邀请他加盟我们公司，他以要忙着筹备奥运会拒绝了，然后今天突然打给我，想要和你见一面”
张辰懵逼，“可我现在在横店啊。”
“不要紧，他说他可以去找你，以探班的名义……”
“那行，你让他来吧。”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老谋子要见他，想不通就不想了，老谋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见一面就见一面呗。
然后，几天后，张一谋莅临横店。
张辰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
老谋子甚至没有提前通知，突然就到了摄影棚。
负责守门的保安兄弟都傻了。
“保安兄弟，我是来找张辰导演的，麻烦帮忙联系一下”
“哦哦”
保安惊慌的扔掉烟，就想往里跑，跑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手边就有对讲机。
片刻后，张辰亲自出来迎接。
“一谋导演”
“张辰导演”
两人像是好朋友一样拥抱。
“一谋导演跟我来，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剧组……”
“那太好了，我也正想看一下科幻片是怎么拍的。”
对于拍摄，张一谋还是很有热情的。
张辰带着张一谋在剧组参观，和一众演员认识。
“这是机甲的驾驶舱，按照1:1实景建造的，一谋导演要不要试一下”
张一谋笑着摇摇头，“试就算了，光是摸着的冰凉坚硬的触感，就知道拍出来肯定不会差……”
他反倒是对另一边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这是大厦模型”
“对，明天有一场怪兽和机甲搏斗的戏，里面有个场景，机甲的手臂被打进了大厦内部，视角是从大厦内部拍的，所以就弄了这个东西……”
“我能不能参观一下你们的拍摄过程”
“当然可以。”
阿谋来了，晚上肯定要招待一顿的。
没搞太多人，就叫了范小胖和胡君作陪。
老谋子是西安人，酒量不差的。
几杯酒下肚，关系也近了不少。
“其实你前几天的直播我看了，所以我才想过来亲自和你说一声谢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
听张一谋说到这事，其他人都自觉住口。
张辰好奇：“你不怨我”
“怨你干什么，感谢你还来不及。我以前就是太不注意这些了。
那次你隔空喊话之后，我就找人查了一下，这才发现，张伟平这几年居然瞒着我干了那么多事情。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傻了。”
张一谋颇为感慨。
张辰看他不似作伪：“感谢就不必了，我也没安什么好心，你不怨我就好”
张辰举杯：“干了这杯，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咱们都一笔勾销，怎么样”
“可以！”
两人碰杯。
看着两人一饮而尽，旁边的范胡两人立马捧场的开始鼓掌。
两人同为导演，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谈到了电影。
推杯换盏之下喝了不少，张辰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一谋导演，说实话，你早期拍的那些作品，《红高粱》《有话好好说》之类的，我都很喜欢，但你拍的那些商业大片，我不喜欢”
嘶
旁边的范胡二人直吸凉气。
乖乖
你们之前的恩怨虽然一笔勾销了，但也不能马上就产生新的恩怨啊。
范小胖在桌下想提醒张辰，却没想到一脚踢在了胡君脚上，疼的对方眉毛直竖。
眼看来不及了。
没想到张一谋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反而笑眯眯道：“哦，为什么”
“因为你的商业片一点也不商业”
张一谋没说话，静待下文。
张辰继续：“商业电影什么逻辑，大制作，大明星，有话题性，但最重要的一点，商业电影看完让人畅快淋漓……
而你的电影不一样。
《英雄》《十面埋伏》《黄金甲》，看完都让人觉得憋屈，因为骨子里这三部片其实都是文艺电影，你拍的商业电影，核心还是文艺，只不过用了商业的手法……”
张辰这句话说完，张一谋还没怎么样，范胡二人齐齐动容。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方面。
可这时候听张辰这么一分析，感觉还挺有道理。
不过张辰马上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挺佩服你，这个度其实很难把握。把握的好，就是《英雄》，把握不好，就是《无极》……”
听到又提到了《无极》，范胡二人再次闭嘴。
两个大导演评价另一位大导演可以，但这可不是他们两个演员能掺和的。
张一谋倒是对商业和艺术没什么偏见，闻言点点头：“你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我其实非常认同，即使我们拍电影，一定要对得起投资人。
我就是出于这点考虑，才转型拍商业大片的，其实从骨子里，我不喜欢什么商业大片……”
“什么呢”
“因为我总觉得商业片没什么意思。
就比如你的《鲨滩》，是挺好看，但看完也就看完了，什么思考都没有，我就觉得挺没劲的……”
听到《鲨滩》，胡君朝范小胖看去，就见对方的表情有些尴尬。
因为《鲨滩》正是范小胖的作品，而且是她商业化的第一部作品。
张一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立马补救：“范小姐，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
范小胖苦笑摇头：“没事，我明白的……”
张辰也来了劲：“那我问你，你觉得《误杀》怎么样”
“《误杀》不错，看完能让人反思一些东西”
“瞧，这就是你们第五代的思维方式，你们觉得电影是一种教育的手段，而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觉得电影就是电影，只是一种娱乐方式，不用讲究核心思想，只要好看就完了……”
张一谋也不反驳，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这句话，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夹生豆吃。
“《黄金甲》的口碑为什么在中美都不好，你想过吗”
“愿闻其详。”
“因为《黄金甲》这个电影的内核本来就不适合商业化。
商业化的电影往往很简单，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没什么人性的探讨……
《黄金甲》太复杂了，你往里面掺了太多东西，夫妻相杀，手足相残，父子操戈，以及兄妹乱轮……
从导演角度来看，这里面可以挖掘的东西很多，但从观众角度来看，太复杂了，没有一个好人，看的人憋屈，没有释放。
最大的败笔是你加了很多馒头……”
《满城尽带黄金甲》愣是被拍成了《满城尽带黄金乳》《满城都是大波妹》《一堆馒头引发的血案》……
最关键的，人们听到这些名字，一点都不觉得违和，这不就是最大败笔吗
后世有人将这个锅也甩在张卫平身上，但好像不是。
就是老谋子自己的审美！
“而且你连续几次都这么搞，观众已经回过味来了。今年的《黄金甲》能拿2.8亿，完全就是在透支你的人品，如果明年还是换汤不换药的商业文艺片，我保证你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