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无尘大师

江遇今日没有骑马,而是与凤鸢同坐一车,他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将凤鸢扶了下来。

两人紧跟在乾元帝身边,就连皇后魏枝都要往后站。

“无尘大师,接下来的三天要麻烦你了。”

丰岚人崇佛,对这位无尘大师更是推崇。

所以乾元帝面对无尘大师的时候,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无尘大师是宝觉寺历届以来,最年轻的方丈,现在也不过四十岁出头的年纪。

不过他的面容上不见岁月的沧桑,双眸澄澈深邃,好似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慈悲,目光流转之间,似能洞悉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佛性的宁静与祥和。

看着这样的无尘大师,不少人都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在从小就在佛学上有着极高天赋的大师,若非实力出众,也不可能力排众议,在二十年前就坐稳了这宝觉寺的方丈之位。

无尘大师对着乾元帝行了佛家之礼:“这是贫僧该做的。”

随后,无尘大师就吩咐小僧们带领贵人们去厢房休息,而他则是亲自领着乾元帝去厢房。

宝觉寺身为第一大寺,占地面积格外地广,就连厢房都是院子与院子相连,互相之间并不打搅。

乾元帝的厢房是专属的,除了他来祈福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封锁的。

厢房的安排也有讲究,离乾元帝的厢房越近,就代表越受乾元帝重视。

往年,紧挨着乾元帝厢房的是皇后所住的厢房,毕竟帝后一体。

但是这一次,乾元帝刚走到院子前,就说了一句:“昭懿,你跟皇后的厢房换一下吧。”

凤鸢原本的厢房,与乾元帝的厢房之间只隔了皇后的厢房,已经足以彰显凤鸢向来受宠的地位。

乾元帝现在让皇后和凤鸢换厢房,那几乎是在明面上踩了皇后的脸面。

魏枝很清楚,乾元帝是因为左右院判的事情给自己一个教训。

但是这教训,让她太难堪了。

她好歹是一国之后,凤鸢再如何受宠,也只是一个公主,怎么能在越过她这个皇后?

凤鸢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魏枝,问道:“父皇,皇后娘娘与您是夫妻,儿臣不能逾矩。”

乾元帝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往日里没见你这么守规矩,今天倒是懂规矩了。你住在朕旁边,朕能安心些,不然再出现上次昏迷的情况,朕还能指望皇后吗?”

魏枝低着头,根本不敢抬。

她垂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手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

无尘大师的目光从魏枝身上一扫而过,再度看向乾元帝,询问道:“皇家之事,贫僧本不该多舌,只是皇后是国母,为天下女子表率,这是祖制。祈福大典不是寻常宴会,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

乾元帝转身看向魏枝,似嘲非笑地重复了无尘大师说的几个字:“天下女子表率?”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凤鸢看了一眼满脸慈悲的无尘大师,开口:“皇上,儿臣来这宝觉寺祈福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尘大师为一人劝父皇,想来大师也是为了丰岚的国本,父皇还是听大师的吧。”

凤鸢的话,看似是为了魏枝说话。

但落在无尘的耳中,他品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还不等他细想,凤鸢又看向了站在一侧的长公主凤拂音:“姑姑,你也劝劝父皇。”

被突然提到的凤拂音,眼底闪过惊慌之色:“皇兄,昭懿难得这么懂事,你就别为难她了。”

凤鸢扯着乾元帝的衣袖,说道:“父皇,儿臣的院子与您的院子相隔不远,若是您有什么事情,儿臣肯定能及时赶到。”

凤鸢装若随意说出的每一句话,乾元帝听着,心里感觉怪怪。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无尘大师,无尘大师从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但自己来过宝觉寺这么多次,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为任何人求过情。

今天,还真就是第一次。

若非凤鸢的话,乾元帝原本还想不到,现在她一说,乾元帝怎么看无尘都有些不对劲,他周身的那一层佛性,在乾元帝的眼里都淡了很多。

“既然如此,那就不换了,免得对祈福大典有影响。”

乾元帝说完,就率先踏进了院子,无尘大师跟着走了进去。

丰岚人崇佛,身为皇帝,乾元帝对佛法自然也有研究。

往年,乾元帝会在来宝觉寺的当天下午,与无尘大师交流佛法。

但是心中有了疑虑,乾元帝也毫无交流佛法的兴致,只说是累了,让众人先退下了。

从乾元帝的院子离开,无尘大师转身欲走,凤鸢却是拦住了无尘大师:“大师,本宫近日里读了几本佛经,有些问题想要与大师探讨一番,不知大师可否方便?”

无尘大师看着凤鸢言笑晏晏的模样,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自是方便。”

看着凤鸢和江遇,跟着无尘一同离开,凤拂音的眼底闪过担忧之意。

而魏枝,则是在崔嬷嬷的陪同下,走去了隔壁的院子。

凤拂音看着魏枝一脸波澜无惊的模样,开口道:“皇后心里就不担心吗?”

“皇上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本宫不必担心。”

看着魏枝一脸淡然的神色,凤拂音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冷漠:“难怪娘娘能稳坐这皇后之位,这么稳的心性,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

“若是长公主没有其他的事情,本宫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魏枝就转身离开了,她的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崔嬷嬷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她,故而旁人都没有看出来魏枝的异样。

崔嬷嬷扶着魏枝到厢房坐下,屏退了其他宫女之后,走到魏枝面前,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地去掰魏枝的手,看到她掌心血淋淋的一片,满是心疼地开口:“娘娘,您怎么能伤害自己呢?”

崔嬷嬷立刻去拿了伤药过来,给魏枝掌心的伤口上药。

魏枝垂眸看着崔嬷嬷为自己上药,眼底的悲伤再也无法掩饰:“嬷嬷,本宫害怕,如果不这么做,会忍不住看向他。”

克制,从来艰难。

崔嬷嬷为魏枝包扎好伤口:“娘娘,那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魏家会如何老奴不知道,但对您而言,一定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