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变的心意
成措考虑周到，温棠心中感激，又不知该如何感谢，下意识地想给成措下跪：“我知道小师父已经帮了我很多，这次又要帮我治疗眼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小师父开口，我一定不会推辞。”
成措连忙扶起了温棠：“小僧做这些不是为了王妃的回报，只是为了心安。”
看着面前的温棠，成措想起了第一次见温棠的情景。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当一辈子的盲人，太可惜了。
“而且小僧从未为别人看诊过，王妃是小僧的第一个病人，能够用所学医术救人，是小僧的心愿。”
既然决定了为温棠医治眼疾，成措也没有耽误时间，当即就准备为温棠先施针一次。
何嬷嬷和雀儿听到成措要为温棠医治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怀疑什么，都为温棠开心。
成措为温棠施针结束之后，雀儿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么快就好了吗？”
成措一边收针，一边解释：“其实王妃的眼疾并不难治。”
后面的话，成措没有继续说，但言外之意，大家都听懂了。
眼疾不难治，难得是有人阻拦。
成措明知道为温棠医治眼疾是与皇后和恭王为敌，却还是这么做了，这才是温棠最感激成措的地方。
“第一次施针已经结束，小僧先回去给王妃制作药丸。”
温棠吩咐道：“何嬷嬷，你替我送送小师父。”
何嬷嬷将成措送出去之后，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厢房。
“王妃，你的眼睛可算是有希望了。”何嬷嬷喜极而泣。
雀儿打趣道：“嬷嬷现在就这么激动，等王妃复明的时候，得激动成什么样子啊？”
“你这小丫头，都开始闹我了。”
何嬷嬷说着话，就看到温棠脸上的担忧之色，问道，“王妃是担心这件事被恭王和皇后知晓？”
温棠点了点头：“小师父只是好心，我不想害了他。”
“只要咱们行事隐蔽些，不会被发现的，就算以后眼睛复明的事情被发现了，也可以推给太医，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是小师父医治的？”
听着何嬷嬷的宽慰，温棠暂时放下心来。
这一边，成措从温棠这里离开之后，就先去药庐了。
“成措？”
听到无尘大师熟悉的声音，成措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无尘大师，向他行了佛礼：“方丈大师。”
“你怎么在这里？”
“受伤的贵人多，药庐煎药忙不过来，药老就将小僧喊过来帮忙了。”
无尘点了点头：“记得不要随意去寺中的其他地方，见到贵人要避开。”
“是。”
看着成措离开的背影，无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无尘调转了方向，往另一边走去，趁着夜色的掩护，无尘踏进了凤拂音的院子。
看到无尘出现的那一瞬间，凤拂音的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的脸：“你别看我，你快走啊……”
“长公主，你知道的，贫僧不看重容颜。”
听着这句话，凤拂音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手，但依旧背对着无尘：“你不是不看重容颜，你只是不在乎我而已。如果今天受伤的人是皇后，你还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吗？”
“可长公主并不是皇后。”
无尘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扎在了凤拂音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见凤拂音不说话，无尘又说了一句，“就算是皇后受伤容貌有损，贫僧同样不会在意。”
凤拂音自嘲地笑了：“无尘，你不在意我是否毁容，是因为你不爱我，就算我容颜不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动心。
至于皇后，她就算是毁了容，你还是爱她，因为你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容貌。
只是我很好奇，如今的魏枝早就不是当年的她了，她现在是丰岚的皇后，有些东西从她入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改变了，她到底还有哪里值得你喜欢？”
无尘淡淡地回道：“这些旧事，长公主又何必再提呢？只会损了您和皇后娘娘的清誉。”
“本宫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大师连这个答案都不愿意告诉本宫吗？”
凤拂音用“本宫”自称，就代表她是命令无尘给她一个答案。
无尘垂下眼眸：“其实长公主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就算皇后娘娘面目全非，贫僧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凤拂音沉默了许久，终于出声：“你走吧。”
“长公主，贫僧是希望您不要走错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拂音转过身看向无尘，“你怕本宫因为你的原因，恨皇后和恭王吗？”
无尘却是摇了摇头：“贫僧担心长公主为了恢复自己的容貌，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句话，带着几分关心，凤拂音不解：“为什么？”
“贫僧与长公主之间有着往日的情谊在，所以特意来提醒长公主，不要让一时的疼痛左右了自己的选择。”
凤拂音指着房门口：“大师可以离开了。”
无尘见凤拂音态度变得冷漠下来，还想要再说什么，凤拂音先他一步问道：“若是皇后知道本宫帮恭王的原因，你猜皇后是会接受还是拒绝本宫的襄助呢？”
无尘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无法回答凤拂音的这个问题。
当然，凤拂音也没有希望无尘回答，她只是用这件事来威胁无尘而已。
无尘转身往外走去：“长公主早些休息吧。”
在无尘离开之后，凤拂音好似泄了气一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低垂着头，突然发出了笑声，有些癫狂：“无尘，你还是不了解本宫啊。”
凤拂音突然抬起头，伤痕遍布的脸上尽显疯狂：“我凤拂音，从来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真要是疯起来，我比所有的人都要疯……”
走在路上的无尘后背突然起了一层凉意，他停下了脚步，往回看去，不由地皱了皱眉，难道凤拂音那边真的会有什么变故吗？
就在此时，拓跋舍璃慢慢地走进了凤拂音的厢房，她站在了凤拂音面前，垂眸看着凤拂音脸上的伤，缓缓地伸出手抚过她脸上的伤痕：“我们西戎的巫医，不仅可以让长公主的脸恢复，还可以更甚从前。”
谁都没有发现，月光之下，江遇就站在院子里那棵粗壮的树后，面庞隐匿在阴影与月色交织处，宛如一尊寒玉塑成的雕塑，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
他的视线透过半阖的窗户，落在了屋内的凤拂音和拓跋舍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