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祭天舞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用完早膳之后，就都去集合的场地了。
宫人们已经安排好了座位，他们到了之后按照自己的名字落座，等待着此次秋猎的开场。
等人都差不多到齐之后，凤鸢和江遇才往这边走来。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凤鸢。
她不用高马尾，也不用黑靴劲装，依旧是金钗华裙，却自有英气逼人。
她只要出现，就会成为瞩目的焦点。
凤鸢与江遇落座之后，坐在旁边的穆涣羽主动开口：“昭懿公主，听说你昨天下午开了一场赌局，这种事怎么能不叫上本王呢？”
凤鸢回道：“小打小闹，怕是入不了楚王的眼。”
穆涣羽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谢氏兄妹：“没想到谢郡主的骑射如此厉害，这次的秋猎的收获定然颇丰啊，指不定还能当女子魁首呢。”
秋猎共计十天，男子和女子皆可参加，每天猎得的猎物都会登记在册，十天之后按照猎物的数量进行排行，男子和女子分设魁首，获胜者可以得到乾元帝的赏赐。
当然，如果能够猎到最为珍贵的白鹿或者白狐，就是默认的魁首，不需要再比猎物的数量。
不过白狐和白鹿极为稀少，往年秋猎中能猎到的人寥寥无几，最后的魁首还是以猎物的数量作为评判标准。
谢惊春并未谦虚：“本郡主这次就是冲着秋猎女子魁首来的。”
“谢郡主这么有信心，我们自愧不如啊。”穆涣羽说道，“本王只要不当倒数就行。”
坐在旁边的拓跋舍璃听到了谢惊春的话，轻笑了一声：“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谢惊春瞥了她一眼：“舍璃公主有这说话的功夫，还是沉下心好好地练练自己的骑射，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还不如本郡主这个闺阁中的女子呢。”
“这林中狩猎不比马场的骑射，谢郡主还是小心一点吧，别被山林中的野兽伤了。”
谢惊春还想回什么，就听宫人的声音响起：“皇上到、皇后到。”
乾元帝与魏枝相携而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众卿平身。”
乾元帝身披戎装，站在高台之上，从原福手中接过弓箭，他环顾群臣将士，朗声道：“金秋已至，万物丰茂。昔先祖以弓马定天下，今虽四海升平，然居安思危，常备不懈方为治国之道。
朕承先祖遗训，率尔等漠山秋猎。诸位当效仿先祖骁勇，逐鹿漠山，扬我丰岚威仪！”
说到这里，乾元帝稍顿，举弓指向天际，高声宣告：“今以天弓射箭，开秋猎之始。”
语毕，乾元帝拉弓射箭，箭矢破空，众人跪地三呼万岁。
开弓仪式顺利完成，乾元帝走下高台，在首位落座。
众人也纷纷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接下来，就是祭天舞了。
鼓声先响，随后是乐师们奏响乐器，神圣的曲声回荡在整个场地。
舞女们随着乐声出现，她们穿着红白相间的舞裙，赤足踏上了中间圆形的祭台。
领舞的凤遥脸上戴着半副玄鸟面具，随着祭曲的乐声，她双臂舒展，指尖掠过面具上錾刻的羽纹，腰肢便如春藤攀月般旋起，裙裾飞旋时，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音与鼓点共振。
十二圈旋舞后，所有的舞女都停下了动作，静止如栖息的玄鸟。
凤遥指尖勾住面具喙部的红丝穗，轻轻一扯，露出下方敷着朱粉的面容。
左颊至眼尾绘着青金石色的羽纹，右颊则是银粉勾勒的星图，眉心一点朱砂痣灼灼如日，透着神性。
乾元帝已经从魏枝那里得知凤遥代替凤欢领舞的事情，此刻看到面具下凤遥的脸，乾元帝有瞬间的愣神。
印象中，凤遥一直都是难以安静的性子，没想到她当起这领舞的“神女”，真有几分神性。
鼓点变调，转为潺潺流水般的清越，其他舞女开始绕着凤遥跳舞。
凤遥将面具捧在胸前，金箔眼孔正对着自己的双眼，仿佛人与神鸟的视线在面具后交织。
足尖轻点，舞姿陡然变作 “玄鸟衔尾”，左手托面具如捧日，右手舒展如展翼，忽而俯身如啄食，忽而仰首如啼鸣，面具的青铜喙部在阳光下划出金色弧光，恍若神鸟降世。
最后一声鼓响如春雷滚地，她霍然起身，双手高举面具过头。红白舞裙在急旋中绷成圆月，腰间铜铃连成一片密雨，面具的金箔眼孔在旋转中折射出万千光斑，恍若星辰坠落在祭台之上。
鼓点骤停，凤遥落步于祭坛中央。
这场祭天舞，跳的精彩至极。
魏朗坐在那里，视线不曾从凤遥的身上挪开过。
他仿佛看到了凤遥的生命随着这支祭天舞在拼命地绽放着，可绽放之后呢，她的归宿就是西戎吗？
魏朗想起了那一天在紫宸殿见到凤遥的场景，她那么害怕，却还是硬撑着说完了那些话。
今天的凤遥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像是为祭天舞注入了灵魂。
以前秋猎上的祭天舞，并未在众人的心中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但是今天的这支祭天舞，却烙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
因为，他们好像真的看到了神在跳舞。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能够超越了。
祭台上的凤遥垂眸凝视自己手里拿着的玄鸟面具，她觉得这支舞是她唯一还能留在丰岚的东西了，可惜，母妃没有看到。
拓跋昊看完了这支舞，起了兴致：“妹妹，我觉得娶她当王妃也不错，以后到了西戎，让她每天跳给咱们的人看。”
这话，带着很明显的羞辱和轻视意味。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齐王父子的位置就在旁边，还是听到了。
贺洵华按住了父亲的胳膊：“父王，先忍忍。”
贺槐之深吸了一口气：“为父知道。”
这一刻，贺槐之看着拓跋昊的眼神中已经藏着杀意。
他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凤遥当真和亲西戎，以后恐怕要遭受到西戎人的百般羞辱。
凤遥那样天真的性子，恐怕熬不了多久，就得命丧西戎。
乾元帝对凤遥并不疼爱，西戎随便给出一个病逝的理由，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贺槐之无比庆幸，他选择了与凤鸢合作。
在凤遥与其他舞女一同退下之后，乾元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魏枝：“皇后，凤遥的祭天舞跳的很是出众，往年怎么没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