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次算阿飘

在家休整的第七天傍晚,我正盘腿坐在供桌前核对这几日的卦金账目。

通过这几天的看卦,我意外的发现原来出马之后比出马之前的灵感确实强很多,看卦也看的透彻一些,甚至可以通过香客本身的生辰八字就可以看到父母的身体健康状况,这个意外发现让我更加认真的对待每一个香客的卦象。

桌上的令旗忽然无风自动飘忽了一瞬,这是有急卦的征兆。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微信里之前没联系过的陌生女孩打来的语音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细若蚊蝇女声:“请问....是陈师傅吗?我好像...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顺手在香筒里数出十根香,在香炉里插上,青烟刚升起,后背就猛地一沉,像是有人往我背上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来,让我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这是黄天花奶奶在给我打体感,她总爱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传递信息。

“你这几天...”我强忍着不适开口,声音有些微微的暗哑,“有没有感觉到后背发沉的厉害,胸口有些憋气,每次都要深深的呼吸才能缓解几分不适,半夜还总是做噩梦惊醒?”每说到一个症状,肩上的压力就重一分。

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抽泣声:“对!而且我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突然,一阵阴冷的气息顺着耳道钻进来,一段画面进入我的脑海:半夜惨白的路灯下,人工湖泛着油光,石桥栏杆上趴着一个模糊的白影,这画面闪得太快,差点让我错过桥墩上褪色的“幸福公园”四个大字。

“三天前的晚上,你是不是走过一个叫幸福公园的石桥?”我掐着自己的虎口保持清醒,让自己呼吸顺畅了些,“你抄近路?”

女孩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你怎么知道?!那天之后我就....”

她的话有些断断续续,我怒骂了一下佛堂的网络信号,突然浑身汗毛倒竖,而佛堂角落的阴影里,多了团人形水渍,黄天花奶奶猛的往我天灵盖拍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又多了一段画面:我霎时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鬼,黑色的长发及腰,浑身湿哒哒的淌着水,她趴在一个女孩子的背上背对着我,两条手臂死死的勒住女孩的脖子。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那女鬼突然扭头,惨白的脸像泡发的馒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竟向我扑来。

“放肆!”我猛地拍案而起,这一声是黄天花奶奶借着我的嘴说出来的,她的威压瞬间笼罩全身,将已经在我家佛堂的那股阴冷的气息逼退三尺。

电话那头的女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强压下心头的寒意,指甲掐进掌心,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对电话那头说:“别怕,我给你画一道驱鬼符。”

说着我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朱砂笔在混了白酒的砚台里重重一蘸,“大概两三天快递就能送到你手上。”

“记住。”我笔走龙蛇,朱砂在黄纸上画出复杂的符文,“一定要去买真正的黄纸,”笔锋一转,在符脚勾勒出几个我看不懂的符号,“就是那种土黄色的草纸,粗糙的,可以看见草梗的,千万别买那些花里胡哨的冥币,没有一点用,那玩意在下面根本不流通。”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抽泣的应答声,我画完驱鬼符的最后一笔,将符纸在香炉里快要燃尽的香上轻轻一晃,“收到符之后,先把买的黄纸放在家门口,不要提到家里去。”

我边说便把符折成三角形,“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突然,一股刺骨的阴风袭来,我猛地转头,“看见”佛堂角落的阴影里,那个白衣女鬼正歪头“看”我,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断往下滴水。

“然后,拿着符。”想到黄天花奶奶此时在我身上,家里众位仙家都在,我镇定了几分,声音却不由提高,“从进门开始,拿着符把每个房间转一圈,特别是厕所和阳台,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也要转到。”

感应到女鬼像我靠近了几分,但没有明显的“杀意”,仿佛她只是对我比较好奇,我“咳咳”两声,继续说:“然后出门提着黄纸,去找一个十字路口,把符和纸钱一起烧了,烧完立刻就走,绝对不要回头,这些都要在晚上九点之前完成。”

“就这样按照我说的做。”我补充道,“你身上的东西就能送走了,不过你放心,这个女鬼跟你没有什么仇怨,纯粹是你体质不好,无意中跟上你的。”

电话那头的女孩哭着道了谢,然后挂断了电话,我盯着地面上看不见的水渍发呆,已经有仙家出手把女鬼给送回去了。

我这才意识到,这原来就是出马弟子的日常。

不是玄妙的法术,也不是神奇的通灵,而是在每一个这样的日子,与那些看不见的存在较力,为迷途的灵魂点亮一盏微弱的灯。

手机突然震动响起来,屏幕上显示“小可”两个字。

我叹了口气,自从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去长春了之后,这丫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消息轰炸个不停。

“喂?”我刚接通,对面就传来连珠炮似的声音:“然然,你猜我今天在抖音刷到了什么?有个出马仙说要请她家仙家上身,结果——”

“停停停。”我揉着太阳穴打断她:“抖音上大多数都是骗流量的半吊子,正经出马弟子直播的不多,虽然不排除有少数,但难碰见,这个行业目前更可怕的是很多半吊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半吊子。”

供桌上的酥油灯火苗左右晃动,像是在附和我说的话。

小可讪笑两声,话题一转:“对了,我最近在学习半永久纹绣,打算开个工作室。”她声音又提高了些:“明天我缺个练手的小白鼠,哦,不,缺个练手的模特,嘎嘎那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拒绝了我。”

我能想象她在电话那头撅着嘴可爱的样子,窗外忽然掠过一阵风,隐约传来几声孩子们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