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凡事要讲证据
大咪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舌头无力地耷拉出来，眼珠凸起，像是要夺眶而出，发出骇人的叫声：
“喵呜，喵呜——”
像是被人千刀万剐，十分痛苦
阿蘅浑身颤栗，咬着嘴唇，催促道：“兽医来了没有？”
片刻后大咪没了动静，腹部停止起伏，抽搐的腿脚僵直的挺着，
兽医这才姗姗来迟，放下药箱便给大咪检查，用手轻轻的搭在它的颈侧动脉，皱眉说道：“四小姐，大咪没了呼吸，救不过来了。”
阿蘅心如死灰，眼神涣散，她从小就被关在庄子里生活，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姐姐偶尔过来探望，逢年过节本可归家团圆，却被一再遗忘，只有大咪伴着她，陪她逗闷子，
她唯一的朋友也没了，腿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还好骊歌在一旁搀扶着。
“赵先生，大咪是怎么死的，”阿蘅低声诘问
赵先生思索片刻，捋了捋八字须，说道：“看它的模样，像是中毒，喂食了耗子药的症状。”
“耗子药，这哪里来的耗子药，”骊歌扫了一眼屋里的人。
众人纷纷低头，生怕被牵扯进来。
“先把大咪埋了，就埋在秋千架下，”
阿蘅蹲下，轻轻抹了一把它的眼皮，好叫它死也瞑目，思及往日她和大咪在秋千上嬉戏的场景，眼泪干巴巴的掉落，心中恨得牙痒痒：“到底是谁，连一只小动物都不放过。”
莺歌找来了一个木匣子，把大咪的尸体放进去，又挑了些平日里它喜欢的玩具，堑堵铃，虎头帽，还有几身小衣裳......
阿蘅拿起刚做好的逗猫棒，想着晚上陪它玩一会儿，也成了奢望。
莺歌一件一件的堆放进去，嘴边断断续续地念叨：
“早上还好好的，”
“午后从二小姐园子出来身上湿哒哒的，以为是着凉，哪里晓得是中毒”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乱放耗子药”
........
阿蘅如梦初醒般站起来，说道：“你说从哪里出来？”
“二小姐园子，你午休后不见大咪的踪影，我便出去寻它，大咪估摸是偷池子里的鱼没偷着，反倒脚滑湿了半身，咱们缸里的鱼都是这么被它霍霍的，”莺歌耐心地解释，生怕主子又失了魂，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司马亦婉
这对脏心烂肺的狗母女，为难她们两姐妹也就算了，欺负一个牌位她也忍了，现在居然敢动她的猫，果然退一步得寸进尺，忍一时嚣张跋扈，这回一定要她好看。
阿蘅眼底冒着寒意，冲出门去，下人们阻拦不及，在后面追了过去。
“四小姐，冷静，莫要冲动行事，”郭嬷嬷一把年纪，步履蹒跚，追不到人，只能呼喊劝阻。
寻了好一会才看到秋画的身影，司马亦婉正兴致冲冲的在花园扑蝶，拿着团扇在蔷薇花丛里飘来飘去，心情很好的模样。
“司马亦婉，”阿蘅一字一句的喊着她的名字。
司马亦婉愣了一秒，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身形慢了下来，悠悠地说：“你长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直呼二姐姐的名字可不礼貌。”
“我的大咪是不是你毒死的？”
“喔——那只小畜生死了，啧啧——那真是可惜，”司马亦婉面上没有多少波澜，只是团扇从扑蝶变成了扇风，语气中带着虚假的怜悯。
见她这副早已知晓的样子，大咪就算不是她弄死的，也跟她有关。
阿蘅怒火中烧，抬手就想扇她一巴掌，手在半空中被截住，
“四妹——我可不是你那柳姨娘，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司马亦婉捉住她的臂弯甩了出去，阿蘅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有站稳，
脸上火辣辣的，阿蘅脸上尽是羞愧之色，凭着一股上头的冲劲，也没有想好应对之策，就跑到司马亦婉面前叫嚣。
“我要让阿玛做主，说你毒死了我的猫。”阿蘅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搬出父亲来，
只是这种有事回家告爸爸的游戏在此刻加倍显得不合时宜。
“哈哈哈——你还是个奶娃娃吗？别说告阿玛了，就算你告到府衙，也是要讲究证据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毒死了你得猫，”
司马亦婉笑她这个妹妹居然愚蠢到这个地方，一开始她从乱葬岗活着回来，还以为她有多大本事，结果是个没断奶的娃娃。
身边的丫鬟们也跟着偷笑，竭力的压制笑声。
阿蘅憋红了脸，空口无凭，再留下去也是被人看笑话，转身便要离开。
司马亦婉给秋画一个眼色，
秋画伸出右脚使绊子，阿蘅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跟头下去，摔了一个狗吃屎。
“哈哈哈——”
刚才憋笑的奴婢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俯，阿蘅趴在地上想起那日在暖阁被碧茶，碧茶揶揄，更是羞愤难当，用力撕扯地面的杂草。
“四妹，走路要看着点，”司马亦婉抱着手臂俯视她。
阿蘅捂着头抽泣，一双枯槁的手扶着她的胳膊，缓缓地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
“主子，伤着没，”
是郭嬷嬷，
阿蘅委屈更甚，眼泪夺眶而出，眼尾哭得通红
郭嬷嬷抽出帕子擦干她的泪水，把她鬓角凌乱的头发抚顺在耳后，抿了抿嘴唇，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宽心。
郭嬷嬷转身给司马亦蘅行了一个礼，说道：“扰二姑娘扑蝶的兴致，老奴这就带四小姐回去。”
狠狠羞辱了司马亦蘅一番，她心底暗爽，也不再为难她们主仆，转身回到花丛继续扑蝶。
回到自己院子，屋子里都是大咪的身影，
桌上，塌上，椅子上，门槛上，房梁上........
阿蘅抱着膝盖坐在卧榻上发呆，
不言不语，不喝水，也不吃东西，
眼神直直地盯着秋千架的位置，
阿瑶听说大咪的事情也过来劝慰：“蘅儿，你要是喜欢猫，长姐再给你买一只。”
"长姐，你回去吧，我没事！"阿蘅不耐烦的赶长姐走
阿瑶无奈，只能叮嘱下人们多照看些，
没有谁可以替代大咪，如果人人都喜新厌旧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古人那些长长久久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