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年郎

少年郎

众人皆是一震,护院们手中的动作凝滞在半空中,眼神纷纷投向钱妈妈。

钱妈妈扯着手中的丝绢,内心斟酌:“这十三爷不常来,也不知晓他样貌如何,若是吃罪了这尊大佛,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他不是十三阿哥,不是白白便宜了阿蘅那死丫头。”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兰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道:“既是十三阿哥,肯定是有证明身份的令牌,拿出来瞧瞧不就得了。”

“怎么哪都有你,”阿蘅冷笑沉吟

钱妈妈眼睛一亮,说道:“劳烦爷出示令牌!”

不明对方底细,钱妈妈自然是先毕恭毕敬。

十三爷不想把事情闹大,睨了一眼阿蘅,心想:“阿蘅毕竟是个姑娘家,太多人知晓她在群玉坊待过,以后进了宫被人抓住把柄做要挟,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对来喜使了个眼色,来喜领会主子的意思,在身上四处摸找物件。

只是找了许久未果,来喜慌了神,冷汗层层冒出。

周边的人也等得急不可耐,钱妈妈都做好了下跪的准备,

来喜跑到主子的身侧,小声地说道:“爷,令牌一时没找到,是不是落在宫里没有带出来。”

阿蘅支棱起来的身体,跌靠在漆木柱子上,焦灼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说不带就不带,你这奴才怎么当的。”

来喜缩着头不敢吱声。

“哈哈——原来是阿蘅找来的托儿,”兰儿又火上浇油来这么一句

钱妈妈知晓阿蘅那丫头向来诡计多端,拿不到卖身契,找人假扮阿哥帮忙脱身也不是不可能。对那几个杀气腾腾地护院说道:“给我上!”

左侧二人一高一矮,手臂的肌肉凸起,握紧拳头冲上来,十三爷快速闪身,二人扑了个空,恰好撞翻他身后的桌子,霎时碗碟碎片,断裂的木板,菜肴撒了一地,

那高个子被激怒,气血上涌,面色猩红,手臂的青筋暴露,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十三爷的咽喉刺去。

阿蘅吓得蒙住双眼,片刻后才敢叉开手指偷看,顿时舒了一口气,心想:“不亏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从小就习文习武,还真有两把刷子”

十三爷徒手抓住那持刀的手腕,反向发力,那高个子疼得连声求饶,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阿蘅忍不住喊了一句:“十三爷威武,”

十三爷抬眸瞧见她脸上满是对自己的崇拜,敬仰的表情,心中更是志得意满,报以微笑。

那个矮个子趁十三爷不防备,抄起地上带着钉子的桌腿,向他的后脑勺劈过去。

“小心!”

阿蘅来不及思考,挡在十三爷的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十三爷来不及转身,搂着阿蘅向右闪开,那一轮子又劈了空,

看着怀中惊恐担忧的小脸,胸口的怒火然然雄起,眼眸射出刀人的寒光,周身翻腾着杀气。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在钱妈妈的淫威之下,都冲了上去,十三爷一脚踹翻一个,把五个打手叠罗汉一般压在八仙桌下,

拿起刚才那一根桌腿,结实地给那个矮子来了一棍,冷冷地说道:“该动本爷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那矮子像是荒地中被射中的野狗,嗷嗷直叫,淋漓的鲜血从脑门上缓缓地流到下首的几个人脸上,几个打手无不骇然,嘴里拼命的求饶。

钱妈妈手中的绢帕掉落在地,打了一个寒噤。

“金牌令箭在此!尔等还不快快参见十三爷,”来喜举起手中之物

原来来喜趁着爷打斗之际,想起令牌似乎落在方才的雅间之中,便回去寻找,果见在那饭桌之上。

阿蘅顿感头上飞过一只黑鸦,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心想:“都打完了,才拿出来,你个马后炮。”

十三阿哥也尬在原处,前额黑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选中这个马后炮当奴才的。

在场所有人不无惊慌失措,如惊弓之鸟,跪倒在地,嘴里重复地念叨:“十三爷恕罪。”

钱妈妈更是爬到十三阿哥的脚下求饶。

十三爷越过他们,在阿蘅的脸上宠溺地掐了一把,说道:“人家见到危险都是躲着点,你却硬着头皮往前冲,是不是脑子坏了。”

阿蘅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眼睛里都是来喜手中的金牌令箭。

她从来喜手中抢过来,翻来覆去,如获至宝,仔细端详,嬉笑着说道:“信物可不可以换成这个?”

十三爷微张嘴,一脸不可思议,憋屈的不知道说什么,心想:“这小妮子,方才生死一线替他挡棍,心下十分感动,现在倒是打起他的金牌令箭的主意来。”

十三爷抱臂说道:“这不可行,这是皇阿玛御赐金牌令箭,可调动军权,难道你想谋反。”

听到谋反两个字,阿蘅毛骨悚然,吓得赶紧把令牌丢给十三爷。

十三阿哥被她诚惶诚恐的模样逗笑,看了一眼钱妈妈说道:“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

阿蘅拍拍手掌,心念道钱妈妈这些时日对她还算不错,说道:“把卖身契还给我,以后不可再逼良为娼。”

钱妈妈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阿蘅,哪里还敢招惹这样的祖宗。

三人便出了群玉坊的大门,门口已经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候着,

十三阿哥纵身一跃便上了马车,一个小厮跪在地上给阿蘅坐脚踏子,跪着的小厮不过十一二岁,一脸的稚气,阿蘅盯着他的背,这脚怎么都踏不上去。

来喜在一旁提醒:“姑娘,该上车了。”

十三阿哥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眼底多了几分意外,一只修长的玉手伸了过来。阿蘅松了一口气,拉着十三阿哥的手上了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静默的氛围有点怪异。阿蘅打量着眼前之人,面若冠玉,风姿绰约,思及相遇过来的种种,心头如微风拂过江面,泛起点点涟漪,

有点不敢相信他会被幽禁多年,病痛缠身,再不是今日的翩翩少年郎,

念及此处胸口一紧,似是被蚂蚁咬了一口,神情复杂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