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同行
胤禛另外一只脚弯起，向火堆里添了些柴，拱了拱火塘让火烧得旺一些，靠在树桩上闭眼睡去，阿蘅贪睡的毛病倒是未改，倒是不认地方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阿蘅慵懒地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心想：“四爷该不是被野兽叼走了？不对，要叼走也不止叼走他一个。”
她急忙起身扫了一眼四周，在河边发现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的人影，脸上略过一丝喜悦，来不及披上褂子走上前去说道：“四爷，可还好？”
胤禛缓缓转身，恢复往日的冷峻，眼神瞥见她中衣被撕了几片，腰上白若凝脂的肌肤若隐若现，他微微侧目，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羞赧。
他挪动脚步，小腿传来刺痛，晕染在白布上的红色大了些，胤禛抬手道：“过来扶我。”
阿蘅垮着脸，心想：“都是主子，女子在清朝的地位实在低下，几个阿哥加上万岁我都有七个半老板了，十阿哥算半个。”
“看在你腿受伤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
她不情愿地踱步至胤禛的身边，扶着他手臂回到树桩边上坐下，阿蘅双手交叠在身前不敢言语，等着四爷发号施令，
胤禛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知他在琢磨些什么？
片刻后四爷道：“先离开这个地方，联系上十三弟再说，”
阿蘅识趣地扶起他，也不反驳，嗯了一声。
她的乖顺让胤禛心生烦躁，身边的人都怕他，惧他，除了十三弟无人与他亲近，此时此刻他不愿阿蘅与那些奴才一般言听计从，让彼此间划开一道鸿沟。
胤禛道：“怎地这样安静，你与十三弟不是有很多话要说。”
阿蘅一愣，不知他想问什么，谨慎地说道：“十三爷与阿蘅年龄相当，自是共同话语多了些。”
胤禛沉吟道：“原是嫌弃我年纪大，不如十三弟有趣。”
二人互相搀扶在林间行走，走了大半日他们总算出了林子，终于有一条还算是干净的土路，没有杂草，荆棘，阿蘅也不用一边走一边清理道路。
胤禛一瘸一拐地拖着腿脚，阿蘅扶着身材魁梧的四爷，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此时日头也上来了，胤禛低头瞥了她一眼，停住脚步说道：“休息一会儿吧！”
阿蘅又是哦了一声，扶着他在一块石墩上坐下，然后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
胤禛扯过她的袖子，说道：“你也坐。”
阿蘅顿住，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此时四爷的语气温柔如水。
望着胤禛不可逼视的神情，她僵直着身子坐过去，尴尬地头皮发麻，手中不自觉地想要绞东西却发现帕子丢了。
吁——
一个老汉赶着牛车从不远处过来，侧旁坐着一个身着碎花布的小姑娘，哪吒头髻上捆着两根青色的头绳，两只眼睛瞪得葡萄般大小，水灵灵的，只是面容有些许愁绪。
阿蘅大喜过望，起身站在路中间跳起来晃手，喊道：“大哥，帮帮忙。”
那牛车紧赶慢赶停在了路边，老汉说道：“姑娘，站在路中间很危险。”
阿蘅不太好意思，说道：“我这也是出于无奈，求大哥带我们一程。”
老汉狐疑地瞟了一眼胤禛，没有说话，
阿蘅见他犹豫，斟酌片刻说道：“大哥，我们不是坏人，这位是我哥哥，我们兄妹二人误入林子迷路了。”
“哥哥不小心碰到了猎人的捕兽夹，腿受伤了不能行走。”
“你发发善心。”
语气诚恳，可怜兮兮，
胤禛轻嗤了一声，不屑她这种对着一个农夫低声下气的态度，虽然他声音极小还是被阿蘅发觉，她磨着牙心中愤愤：“我的爷，咱们这处境还有的挑？”
侧旁的小姑娘翠声道：“他们看上去挺可怜，叔叔，我们帮帮他们吧！”
老汉为难道：“秀微，此行我们有重要事宜，不便搭载他们。”
小姑娘道：“说不定顺路，”
老汉叹了口气道：“姑娘，你们要去哪里？”
阿蘅见他们松口，欢喜道：“广陵城。”
小姑娘喜道：“叔叔，我们也正要去扬州城告——”
“嗯哼——”
秀微的话音未落，就被老汉打断，沉声道：“那你们上来吧，正好顺路。”
阿蘅道：“多谢大哥，”
多了两个人作伴，秀微也十分欢喜，跳下牛车帮着阿蘅扶起胤禛，四爷并未推辞，面无表情地随他们上了车。
“坐稳了，”
老汉吆喝一声，在老牛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牛车颠簸着重新上路，车上铺着了一层稻草，胤禛坐在右侧不太适应地扭着身子，阿蘅和秀微坐在另外一边。
阿蘅道：“大哥，您贵姓啊？”
老汉道：“什么贵不贵的，我姓李，喊我李老汉就是了。”
他粗糙的手又甩了老牛一鞭子，车子速度快了些，只是愈加的颠簸，三人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动。
秀微笑眯着眼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阿蘅道：“亦蘅，你叫我阿蘅就可以了，我们年纪看着相仿。”
秀微道：“我今年十五了，”
阿蘅道：“我与你同龄，”
秀微惊喜地握着阿蘅的手道：“真的吗？”
阿蘅点点头，两人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女孩之间的友谊就是如此简单，只稍稍有相同的地方就没有隔阂。
秀微又瞥了一眼胤禛，眨了眨眼睛，甚是天真，
胤禛抱拳，盯着她们道：“在下父姓艾，单名一个禛字，”
秀微许是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道：“见过艾公子。”
一路上两个女孩儿叽叽咕咕地有聊不完的话题，一会儿讨论什么果子好吃，一会儿说什么口脂颜色出众，胤禛差点被她们烦死，却只能隐忍不发，径直躺下闭眼养神。
行得天黑时分，他们找了一处地方生火煮水，半日下来阿蘅早就与秀微打成一片，两人好得似亲生的姐妹。
李老汉对二人的戒心也放了下来，用一个凹凸有致的银色罐子装了杯热水递给胤禛道：“兄弟，喝一点暖暖身子。”
胤禛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道：“多谢。”
四人围着火塘喝茶聊天，嚼着面饼子，
正聊到阿蘅的母亲过世，秀微咬了一口面饼，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