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围猎
乐师停止了弹琴，燃尽的火堆逐渐暗淡，
陛下保持着笑容，眼底却是黑沉，说道：“今日就到此朕乏了，李德全给阿蘅请御医瞧瞧，”
李德全躬身唱喏，便吩咐下去，接着随着万岁爷离去，
康熙临走之时瞥了眼太子，眼神晦暗不明。
格沁抱着阿蘅，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小狐狸，你真没用。”
阿蘅抬眸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狼眼，冷冽又透着几分戏谑，似是在说“猎物就是用来射杀的，”
她打了个寒噤，想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可少年的手臂如铁棍般冷硬，怎么都动弹不得，
“放手”
阿蘅微张嘴想说这两个字，却被人抢先一步，
十三爷冷峻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格沁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夜幕如黑布，两人眼中激起电光火石，方才那场较量并未分出胜负，心中敌意并未减退丝毫，
“我说放手”
胤祥字句铿锵，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格沁的表情凝滞几秒，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轻松地放开阿蘅胳膊，说道：“原来十三阿哥也对这只小狐狸有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阿蘅摆出欲哭无泪的表情，心想：“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男人的占有欲和虚荣心不要太离谱，这是要把她当做战利品收了？”
胤祥心疼地望着阿蘅的手臂，柔声道：“不是故意射伤你，”
阿蘅忍住胸口的波涛汹涌，浅浅道：“我知道”
格沁见他们眉目含情，寒潭般的眼眸又冷了几分，说道：“十三阿哥刚才的比箭未分输赢，明日围场上我们一较高下。”
胤祥眼睛没有从阿蘅的身上挪开，说道：“奉陪到底。”
格沁说道：“既然是比试，总得有个彩头。”
他闪身隔开对视的两人，继续说道：“不如就拿这只小狐狸当赌注，我赢了她得留在草原上，输了随便你处置。”
胤祥眉头一紧，冷声道：“她不是赌注，请你放尊重一点。”
旋即拉着小姑娘消失在火光的尽头，
格沁唇角勾起一抹笑，沉吟道：“不赌，那我就硬抢。”
翌日清晨，木兰围场
一群侍卫或牵着狗，或骑马把分散的猎物集中赶林间，
康熙穿着明黄缎绣平金龙云纹大阅甲，左、右护肩各绣着九条金龙，中间镶嵌一颗红宝石和一颗东珠，
在骏马上的英姿伟岸，领着一众人在草原上打马奔驰，他们满人的天下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康熙这是最引以为傲，
草丛倏然发出动静，弹出一个灰兔脑袋，炯炯的眼睛机警地勘察四周，康熙拉满弓弦瞅准时机放手，
如飞蛇般箭射出，灰兔中箭从草间摔出来，躺在地上四肢抖动，片刻后没了气息。
“好——陛下雄风犹在，”
博尔济吉特王爷拍手称赞，
“来啊，十三弟，今儿必须领教拼命十三郎的本事儿，”十爷夹了夹马背，行至最前方，侧头看向十三阿哥。
康熙笑道：“拿出你们看家的本事，可不能让博尔济吉特王爷看了笑话，我很看好格沁王子。”
十爷语气带嗔：“皇阿玛，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惯会夸奖别人。”
委屈得像个父母夸别人家孩子的倒霉蛋，
“哈哈哈——”
陛下与博尔济吉特王爷相视而笑，说道：“好，今儿谁的猎物最多，朕就把世祖爷赠予的龙泉宝剑作为赏赐。”
“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
“王爷，咱们回去休息休息，猎物留给年轻人。”
博尔济吉特王爷附和道：“说的是。”
与格沁擦身而过时，眼神复杂地瞧了他一眼，有警告也有无奈。
格沁想起昨夜与父王的争吵，
宴会结束，
博尔济吉特王爷把格沁宣至帐内，呵斥道：“你太放肆，当着陛下的面如此大胆，还伤了他身边的人，”
格沁不悦道：“阿玛，不是我要挑起的，错在何处。”
博尔济吉特王爷说道：“太子是未来的大清之主，与他结怨对我们部落一点好处都没有。”
格沁道：“我草原大好男人何须活得这样卑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爷行为有失偏颇，”
博尔济吉特王爷怒道：“闭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总之莫要再与几位阿哥起冲突。”
两人不欢而散。
“十三弟，我先回营帐，注意安全。”
四爷不擅骑射，素来不喜凑这种热闹，嘱咐了几句便要回去，八爷瞧了一眼九爷，说道：“四哥等等，我们一同回去。”
四爷微微点头，
十爷，九爷，十四爷骑着马先入了林子，
只剩格沁与胤祥还在原处，
格沁邪魅一笑，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小狐狸是我的。”
少顷，他甩鞭打马飞快地消失在林子的入口。
胤祥无意与他们相争，还在担心阿蘅的伤口，昨夜太医去看过，剪开衣袖好大一个口子，翻开的皮肉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只恨自己太无能，不能娶她，也保护不了她。
瞧着他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罚站似的立在旁边，眼中浸满了心疼与自责，
阿蘅抿了抿唇，说道：“不怪你，若不是这一箭我的小名休矣。”
胤祥斟酌了许久，艰难开口：“我去求皇阿玛纳你为侧福晋。”
阿蘅的心沉了沉，不晓得如何回答，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胤祥见她眼中黯淡无光，搓着手说道：“我知你不愿意，”
“可是”
“可这是唯一能把你留在身边，好好保护你的办法，”
“我不能再忍受你承受任何伤害，我会发疯的，”
“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挠你，”
语气诚恳，脸上满是希冀，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回家”
阿蘅只淡淡地说了这两句话，
胤祥有点琢磨不透她的意思，
回家？
京城不就是她的家，难道这两个字还有其他含义。
自由？
是什么让她觉得被锁在牢笼之中，她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胤祥揉了揉眉心，他们俩之间似乎横跨着一道鸿沟，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