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这个比喻相当有趣
他带着阿牛,随着人流,向着山门走去。
山门处,上百名身穿银色铠甲,气息彪悍的天机阁卫士,正在维持着秩序。
他们的实力,竟然最弱的都是后天巅峰,为首的几名队长,更是达到了先天之境!
如此实力,足以媲美一方大派的精英弟子了。
“来者止步!”
一名队长模样的卫士拦住了苏寒和阿牛。
他看了一眼气质不凡的苏寒,又瞥了一眼看起来憨厚土气的阿牛,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你们是来参加入门考核的,还是来观礼的?”
“我们回家。”苏寒淡淡地回答。
“回家?”那卫士队长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子,你没睡醒吧?这里是天机总舵,天下武者心中的圣地!你居然说是你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围的卫士和其他武者,也都纷纷投来了嘲弄的目光。
“哪来的乡巴佬,居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看他是想引起天机阁大人们的注意,想疯了吧?”
“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面对众人的嘲讽,苏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抬起眼,看向了那名卫士队长,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回家。”
“把路,让开。”
不知为何,当对上苏寒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时,那名卫士队长的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寒意。
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感到恐惧。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深邃,浩瀚,不可揣度。
他那到了嘴边的呵斥,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又高傲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
“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紫色长裙,身姿婀m,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了出来。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傲气。她的气息悠远绵长,赫然已经是一位宗师级的强者!
“参见紫月使!”
看到这名女子,那卫士队长和周围的天机阁众人,立刻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来人,正是天机阁四大使者之一,执掌刑罚的紫月使!
在天机阁中,地位仅次于那位神秘的阁主和两位副阁主!
紫月使没有理会他们,她那双漂亮的凤眸,饶有兴致地落在了苏寒的身上。
刚才在门内,她便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青衫男子。
在场所有人都带着或敬畏、或狂热、或贪婪的情绪,唯有他,淡然得像一个局外人。
“是你,说这里是你家?”紫月使红唇轻启,声音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苏寒看着她,目光在她腰间佩戴的一块紫色玉佩上停留了一瞬。
那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星辰轨迹,隐隐散发出一股窥探命运的力量。
“是。”苏寒点头。
“好大的胆子。”紫月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这句话,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她很喜欢看那些不知天死活的人,在自己面前,从狂妄,到震惊,再到恐惧绝望的表情变化。
然而,她失望了。
苏寒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关心这里现在叫什么。”
“我只知道,这座园子,是我的。”
“现在,我要进去修剪一下花草。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是不是应该,先让个位置?”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狂!
太狂了!
面对权势滔天的天机阁紫月使,他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找死!”
那卫士队长怒喝一声,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一股凌厉的刀气瞬间锁定了苏寒!
“敢对紫月使大人不敬!给我拿下!”
然而,他的刀,还没来得及挥出。
苏寒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
“嗡——!”
一股无形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
这股威压,不属于任何一种真气,不属于任何一种气势。
它源自于……“道”!
源自于这方天地,最根本的“规矩”!
在这一刻,苏寒仿佛化身为了这座万剑山庄的绝对主宰!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每一丝剑意,都成了他意志的延伸!
“噗通!”
“噗通!噗通!”
那名卫士队长,连同他身后上百名天机阁卫士,手中的兵器齐刷刷地掉落在地。
他们双腿一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齐齐地跪倒在地!
一个个面色惨白,浑身冷汗如浆,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了身上,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这还不算完!
那股威压,继续向外蔓延!
整个山门前,所有心怀不轨,想要看热闹,甚至对苏寒抱有敌意的武者,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们的身体,同样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一时间,山门之前,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
唯有那些心无杂念,只是单纯来求学问道的年轻武者,才没有受到影响,但他们也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全场之中,还能站着的,除了苏寒和阿牛,便只剩下那位紫月使,以及她身后寥寥几名心腹。
紫月使的脸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戏谑与高傲。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骇!
她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跪下,但她也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
她体内的宗师真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运转得无比晦涩!她腰间那块能够预警凶险的“天机星盘”,更是疯狂地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发出了刺耳的悲鸣!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根本没有出手,仅仅凭借一个眼神,就让上百名天机阁精锐,连同数百名江湖武者,尽数跪伏!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紫月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苏寒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收回了目光,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带着已经彻底麻木的阿牛,越过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群,一步一步,向着山门内走去。
他走得很慢。
但每一步踏出,他身上的那股“主宰”之意,便浓重一分。
整个万剑山庄,仿佛都在苏醒!
沉寂了万年的、最本源的剑意,开始从地底深处升腾而起!
那些被天机阁后来建造的、金碧辉煌的建筑,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剑意冲刷之下,竟然开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墙壁上,浮现出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仿佛这片土地,在排斥着这些不属于它的“杂物”!
紫月使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青衫背影,看着周围那些开始崩裂的建筑,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越来越锋锐、越来越浩瀚的剑意,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贴近真相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了她的脑海!
万剑山庄!
万剑归凡!
初代祖师!
难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个万年前,赐下万千神剑的……
“噗!”
想到这个可能,紫月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不是被剑意所伤。
她是……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活活吓到了!
苏寒踏入山门。
身后的喧嚣与震撼,仿佛与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走在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回家”之路上。
目光所及,皆是陌生的亭台楼阁,奢华,却毫无底蕴。
他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下,那股与他同根同源的剑意,正在欢呼,正在雀跃,像是一个离家万年的游子,终于等回了它真正的主人。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有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充满了窥探与掌控欲望的驳杂力量,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笼罩着整座山庄,压制着那股本源的剑意。
“这便是那个‘天机阁’的根基么?”
苏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窃取我的剑意,模拟我的道,然后用它来编织一张掌控众生命运的网。”
“想法不错。”
“可惜,终究是贼。”
他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但凡遇到天机阁的弟子或卫士,无一例外,尽皆被那股无形的威压,压得当场跪伏,动弹不得。
他们甚至连苏寒的衣角都碰不到。
阿牛跟在苏行身后,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之前在北境魔域,先生一剑净化天地,那是毁天灭地般的宏大。
而现在,先生不动刀兵,不出一招,仅仅是“回家”的这个行为本身,就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天机阁,俯首称臣!
这是何等霸道的“理”!
何等恐怖的“规矩”!
他现在才有点明白,先生所说的“窃贼”,是什么意思了。
小偷在主人的家里,无论怎么耀武扬威,当真正的主人回来时,他也只能,跪下!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山庄的最深处,也是曾经的“万剑归宗”大殿所在之地。
如今,这里被改建成了一座更加宏伟的、名为“天机殿”的宫殿。
大殿的门口,两道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与山门处的那些卫士不同,这两个人,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威压,却依旧能够勉强站立。
其中一人,是个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粗犷,身穿黑色重甲的壮汉。他的手中,提着一柄比人还高的开山巨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狂暴无比的霸道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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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则是个面色阴柔,手持一柄惨白色骨扇的文士。他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光芒。
这二人,正是天机阁的两位副阁主。
“霸斧”项狂!
“鬼算”郭庸!
他们二人,在天机榜的宗师榜上,高居第二和第三位,是除了那位神秘阁主之外,天机阁的最高战力!
此刻,这两位名震天下的大人物,脸上却写满了凝重与惊骇。
他们死死地盯着那个缓步走来的青衫年轻人,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阁下……究竟是何人?”
“霸斧”项狂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巨斧,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正在不断压来的太古神山!
他那引以为傲的霸道斧意,在这股威压面前,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粒火星,随时都会熄灭!
苏寒的脚步,停在了大殿之前。
他的目光,越过了项狂和郭庸,望向了那座紧闭着的“天机殿”大门。
“让你们的主人,出来见我。”他淡淡地说道。
“放肆!”
“鬼算”郭庸厉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手中的骨扇猛地一挥!
“区区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也配见我们阁主?”
“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项兄,随我一同出手,拿下此獠!”
说罢,他骨扇之上,瞬间弥漫出了一层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化作一道道利箭,直刺苏寒的神魂!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幽魂鬼算》,一种极其歹毒的、专门攻击人精神意志的功法!
“霸斧开山!”
项狂也知道此刻已无退路,怒吼一声,将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到了巨斧之中!
“嗡!”
那柄开山巨斧之上,瞬间亮起了一道刺目的血色光芒,一股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恐怖斧意,轰然爆发!
两位顶尖大宗师,在这一刻,同时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
他们联手之下,就算是寻常的陆地神仙,恐怕也要暂避锋芒!
整个万剑山庄上空,风云变色!
然而,面对这足以惊天动地的联手一击。
苏寒,只是轻轻地,伸出了他的右手。
然后,对着那毁天灭地般的攻击,凌空一握。
“定。”
一个字。
一个轻飘飘的字。
下一秒。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足以撕裂神魂的灰色雾气,凝固在了半空。
那仿佛要劈开山峦的血色斧光,也停滞在了苏寒面前三尺之处。
风停了。
云止了。
项狂和郭庸脸上的狰狞表情,也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的攻击,被“定”住了!
不是被挡住,不是被击溃,而是被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超越了法则的伟力,强行“定”在了那里!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们命运的喉咙!
“窃来的力量,终究是无根之萍。”
苏寒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在真正的主人面前,你们,连挥刀的资格都没有。”
他手掌轻轻一翻。
“散。”
又是一个字。
那被定住的灰色雾气和血色斧光,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瞬间消散于无形,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噗!”
“噗!”
项狂和郭庸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天机殿”那扇由玄铁铸造的大门上,将大门都撞得凹陷了下去!
他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已经寸寸断裂!一身引以为傲的宗师修为,在这一瞬间,被废得干干净净!
秒杀!
不,连秒杀都算不上!
对方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真正“出手”!
仅仅是两个字,就让他们两个站在武道巅峰的大宗师,变成了两个废人!
这是何等恐怖!何等绝望!
“怪物……你……你是个怪物……”郭庸口中涌着血沫,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也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厚重的玄铁大门,缓缓地从内部打开了。
一个平淡,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磁性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阁下既然已经回来了,又何必与两个看门的下人计较。”
“请进吧。”
“天机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寒带着阿牛,走进了天机殿。
大殿之内,空旷而又幽深。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朴素得有些过分。
大殿的正中央,没有王座,只有一个由黑曜石打造的圆形祭台。祭台之上,刻画着无比繁复的星辰轨迹与八卦符文,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阵法。
在阵法的中央,一个身穿白色儒衫,面容俊朗温和,看起来就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教书先生般的中年男子,正盘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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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眼紧闭,双手掐着一个玄奥的法印,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星辰大阵,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天机阁的创造者,那个在短短数月之内,搅动了整个九州风云的神秘存在——天机子。
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真气波动,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
但苏寒却能感觉到,他身下的那座大阵,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地汲取着、吞噬着整座万剑山庄,乃至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气运、龙脉地气、以及那最本源的……剑道法则!
他就像是一只趴在九州这条巨龙身上的巨大水蛭,贪婪地吸食着巨龙的血液,来壮大自身。
“你终于回来了。”
天机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深邃得如同星空,仿佛能够洞悉世间的一切秘密,看穿所有人的过去未来。
他看着苏寒,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老友。
“我推算过无数次,想知道是谁,有能力净化北境魔域,是谁,拥有这等再造乾坤的伟力。”
“所有的卦象,都指向了一片混沌,指向了‘无’。”
“直到你踏入这座山庄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
“原来,不是‘无’,而是‘源’。”
天机子看着苏寒,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痴迷的光芒。
“万道之源,法则之始。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你,就是那位初代祖师!”
阿牛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这个天机子,果然已经知道了先生的身份!
苏寒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赞许。
“你的推演之术,倒还有几分火候。比起外面那两个只会用蛮力的废物,要强上不少。”
“能在我布下的根基之上,建立起这等窃取天地的阵法,你,也算是一个人才。”
“多谢祖师夸奖。”天机子微微一笑,坦然地接受了苏寒的“夸奖”,包括“窃取”二字。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
他看着苏寒,眼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困惑。
“以您的境界,早已超脱于这方天地之外,为何还要回来?”
“您就像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太阳,普照万物,却从不干涉万物的生长。不管是鲜花,还是毒草,您都一视同仁。”
“万年前,您赐下万千神剑,任其自行演化,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为何,您先是灭了那不识天数的幽冥血殿,如今,又亲自找上我这小小的天机阁?”
“难道是……晚辈这小小的‘秩序’,碍了您的眼?”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诚恳,仿佛真的是一个虚心求教的晚辈。
但苏寒却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试探与傲慢。
苏寒笑了。
“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不该干涉。”
“花有花的开法,草有草的活法。无论是长成参天大树,还是化作腐朽淤泥,那都是它们自己的‘道’。”
“但是……”
苏寒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
“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当一株杂草,妄图将自己的根须,扎满整个花园,吸干所有花朵的养分,让整个花园,都变成它一家的天下时……”
“那么作为园丁,我便有责任,将它,连根拔起。”
天机子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园丁……杂草……”他咀嚼着这两个词,随即失笑道:“祖师的比喻,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