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屠杀?
此言落下,场中死寂的气氛被打破。
并非战意重燃,而是恐惧自人群中无声蔓延。
前排那些被沈弦悠目光扫过,曾参与过三年前围攻的老面孔们,脸色愈发难看。
而后方某些气息浮躁,眼带闪烁的“新面孔”修士,明显出现了动摇。
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本能畏惧!
本就是为混个“讨伐魔尊”的功名,这些人可没有要拼命的打算。
“怕…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年轻修士声音发颤地低吼,更像是为自已壮胆。
“她再强…也不过一人!”另一人强作镇定,可话语中的慌乱还是暴露出来。
刹那间,修士群里响起压抑的嘈杂议论。
有强硬派仍在叫嚣,有怂恿者呼吁结阵,更有懦弱者牙齿打颤的咯吱声……
沈弦悠将众生相尽收眼底,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恶劣的玩味。
她许是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打算,轻咳两声,颇有种“大发慈悲”的施舍口吻,清晰传遍全场:
“唔~念在诸位修行不易,本尊今日格外开恩。”
她顿了顿,欣赏着瞬间死寂,无数双眼睛骤然亮起的希望之光。
“现在——”
她红唇微启,吐出如同赦令般的字眼:
“自行离开此地者,本尊……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人群先是一窒!
压抑的恐慌瞬间转化为巨大的希望洪流,那些早已萌生退意的修士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真的…真能走?”
“既往不咎?此言当真?”
“快,快退!”
几乎是顷刻间,后排已有几道身影毫不犹豫地化作流光,朝着战场外围飞遁!
生怕慢一步,那魔头就改主意。
“站住!回来!谁敢临阵脱逃!”
赵青阳双目赤红,嘶声怒吼,手中长剑爆发出凌厉剑气,却根本止不住那股溃散的趋势。
惜命之人的恐惧私语与依旧喊杀的壮胆咆哮交织混杂。
先前那同仇敌忾,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得七零八落。
“混账!懦夫!!”
赵青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逃遁的身影破口大骂,声音嘶哑,充斥着狂怒。
混乱!彻底的混乱!
就在这种溃逃与镇压,求生欲望与复仇怒火激烈对撞的诡异氛围达到顶峰时——
“噗嗤……”
清越的,银铃般悦耳的轻笑,陡然从那玄衣魔尊的喉咙里溢出。
仿佛看到世间最大滑稽般的愉悦。
这笑声是如此动听,却又是如此刺耳,如此森寒!
瞬息之间,便浇灭所有刚燃起的侥幸之火,冻结所有混乱的声音。
仙门修士们遁逃的动作僵住,赵青阳的怒吼卡在喉咙里,所有人都愕然抬头,望向那个掩唇轻笑的魔尊。
只见沈弦悠缓缓放下手,猩红的魔瞳扫视,笑容妖媚又残忍。
“咯咯咯~”
“你们不会……还真信了这话吧?”
她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不过三年没露面……你们就忘了我沈弦悠——”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而出,彻底吹散虚假的温和:
“——从来是怎么行事的了?!”
“今日……”
“——在场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惶惶魔音,九天裁决,轰然落下!
说罢,沈弦悠已摊开手掌,掌心当中,散发着古老不祥气息的灵光骤然爆发,瞬间凝聚成座骨白色的灵台虚影。
那灵台不过寸许高,上面布满了难以名状的纹路。
她甚至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屈指一弹。
“去。”
那白骨灵台化作森白流光,激射向苍穹。
就在它升到最高点的刹那——
嗡!
沉闷到撼动神魂的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识海深处爆开!
以那白骨灵台为中心,一层深重无比的玄色结界,似无边的夜幕垂落。
结界边缘黑气翻滚,魔纹流转,蕴着吞噬生机的绝对禁制之力。
方才逃遁而去的几道身影猝不及防撞在结界上,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护体灵光,遁术光华,乃至他们血肉骨骼,就在接触到黑气翻滚的结界边缘的刹那——
无声无息地寸寸崩解!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留下几蓬刺目猩红的血沫碎末。
真正意义上的,化作齑粉。
亲眼目睹这骇人一幕的修士们,喉咙仿佛被死死扼住,只挤出破碎的音节。
生死魔域,杀戮开端,已然掀开。
官道中央,那袭玄衣的身影——消失了。
毫无征兆。
下一刻。
“噗!!!”
沉闷而短促的,像是什么东西被瞬间撑爆的异响,在一持斧修士身侧炸开!
那个位置,刚刚还在强装镇定厉声高喝出手的修士……
整个人猛然炸开!
刺眼的血雾夹杂着细碎的“碎片”和骨骼渣滓,向着四周喷溅开来——
泼洒在他周围猝不及防的同门身上,脸上!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瞬间弥漫!
“魔……” 他只来得及发出个破碎音节。
沈弦悠的身影已如幻影出现在他面前,猩红的魔瞳不带丝毫情感地凝视着他。
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
只觉得脖颈处传来微凉的触感。
下一秒,视野便陷入永恒的黑暗。
“噗——”
他的头颅碎裂,无头的身躯被紧随而至的玄气撕扯成漫天血沫。
快,太快了。
快到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
快到思维都跟不上死亡的降临。
“结阵!快结阵!”
“拦,拦住她!!”
剩下的仙门修士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惊醒,发出凄厉的嘶吼。
各种压箱底的防御法宝瞬间亮起璀璨光华,道道阵法光幕仓促升起,试图阻挡那索命的玄影。
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沈弦悠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不定,每次出现都伴随着一声短促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以及一团骤然爆开的,触目惊心的血雾!
血雾也并未消散,而是凝成血珠,朝着地面落下。
伞下。
顾归握着伞柄的手,依旧沉稳。
隔绝了听觉与嗅觉,他听不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也嗅不到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
他只能感受到——
伞面之上,传来极其轻微的颤动。
似乎……
真的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