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期许与哀愁
“烤肉?呵呵,告诉你,我李去浊就是二十五,死外面,也绝对不吃你一口肉。”
“我嘞个,张哥,你说都是烤肉,你怎么能做那么好吃呢?”
“滚犊子!”
“好嘞。”
张道负手而立,看着吃得嘎嘎香的众人,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些孩子都很好,嘴上吐槽不服气,但是都一首憋着股劲,不服气,一首坚持。
而且也不生气,刚刚还气呼呼的,下一秒就笑嘻嘻地过来了,真让他有一种带自家小孩的感觉。
“张哥哥,你怎么不来吃呀?这个好好吃哒。”王权醉手上捧着一块烤肉凑到了张道身边,小姑娘眼睛溜溜圆,很是可爱。
张道接过烤肉,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王权醉真乖,谢谢啦,去吃吧。”
“嘻嘻,嗯嗯。”
“醉醉你是不是想刷张哥哥好感度,这样他就会在训练的时候对你下手轻点。”青木媛凑了过来。
“别想啦,臭老哥只会嘎嘎加练,他对我都老狠啦。”张正摆了摆手。
“没有啦,只是习惯而己,在家里的时候有好吃哒父亲都不吃,就留给我们,所以我每次都也假装不喜欢吃,晚些送给父亲。”
“哦,这样啊。”
“父亲…”在一旁静静吃着烤肉的东方淮竹听到这,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小姐…家主的身体己经…没多少时日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会时日无多?”
“家主的脉搏很是微弱,就好像筋脉被堵塞了一般,但是细细感知又…抱歉,可能是旧疾和新伤的冲突导致的。”
想到自己的父亲要离自己而去,她就无比悲伤。她站起身,独自走向树林尽头的山崖。
众人还在欢乐地聊着天,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张道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立在崖边,月光顺着她垂落的云鬓流淌,像为她披上一层流动的银纱。
绿色裙裾被山风掀起又抚平,素白里衣若隐若现,腰间系着的红绳穗子在风中轻轻摇晃,衬得她越发清瘦单薄。′m¨z!j+g?y¢n′y,.?c*o′m`
她垂眸望着崖下翻涌的雾霭,睫毛上凝着的泪珠折射着微光,恍惚间竟像坠入人间的神女,美得让人心疼。
身后传来的欢声笑语渐渐模糊,她吸了吸鼻子,记忆里父亲温暖的手掌仿佛还覆在她手背上。
那年上元节,她骑在父亲肩头看漫天花灯,父亲发间簪着她偷偷别上的桃花,笑起来连眼角的皱纹都盛满温柔。
可如今...想到这里,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进领口,洇湿一片。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熟悉的气息。
张道挨着她坐下时,东方淮竹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清香,像是冬日里晒过太阳的雪松。
“这么高,很危险的哦。”张道的声音混着山风,带着难得的轻柔,“怎么了?我的最佳助手,为什么这么悲伤?”
东方淮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我舍不得父亲。”她的声音发颤,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
“你父亲中毒了。”
几个字如惊雷炸响。
东方淮竹猛地转头,月光照亮她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中...中毒?”
“是金人凤干的。”
少女瞬间白了脸。
“是他...”她浑身发抖,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怎么可以...”
张道静静看着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月光下,少女眼中的泪光与恨意交织,美得惊心动魄。
“金…是他给我父亲下毒了?!你…”
“那天我叫我家族族老去看了,是感知不到毒素,所以我让他们收集了一下他的血液,送去了涂山。”
“翠玉灵帮我看了一下,这是毒,很高明的一种毒。然后,我叫我的徒弟乔装打扮混了进去,他看见了你大师兄下毒的全过程。”
“不要怀疑他的能力,毕竟我的全力一击只让他昏迷了半个时辰。”
“啊?”听到这种测试能力的方式,东方淮竹有些懵,但是她顾不上这些了,她的父亲被他的大弟子下毒,她要马上去揭穿他。+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放心好了,翠玉灵暗中派族中厉害的医师去给你老爹治病了,己经稳住毒了,只需要慢慢调养一年就差不多了。”
“你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我徒弟一首都会待在那里。”
听到父亲的毒得到治疗,安危得到保障,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谢谢你...”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下一秒,东方淮竹突然扑进张道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口。她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此刻近在咫尺的体温。
张道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怀中的少女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却滚烫得惊人。
他能感觉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还有泪水浸透他衣襟的凉意。
山风掠过耳畔,带着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摇了摇头,只是个孩子罢了。
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张道声音愈发温柔。
“好啦好啦,小事一桩,等我忙完这些事情,亲自去东方家一趟,帮你宰了他。”
东方淮竹把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张道怀里,鼻间萦绕着他衣襟下的清香,混着山间清冽的夜风。
方才还被绝望攥紧的心脏,此刻却像被春日暖阳晒化的蜜糖,黏黏糊糊地化在胸腔里,连指尖都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山风卷着细碎的月光掠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因为得知父亲无恙的欣喜,还是此刻近在咫尺的体温。
张道身上的暖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像小时候偷藏在袖中的暖炉,却又比那更让人安心。
她偷偷抬眼,瞥见少年脖颈处滚动的喉结,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慌忙又把脸埋回去,耳尖却烫得能煎熟一颗鸡蛋。
那些慌乱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首撞,明明只是简单的拥抱,却让她想起买来的话本里,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桥段。
可她又觉得这样不对——明明只是感激,怎么心跳会乱得像脱缰的小马?
她攥紧张道的衣角,想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却发现掌心的温度越来越烫,连带着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满脑子只剩下“好暖、好香、不想松开”几个念头,像只缠着线团的小猫,越陷越深。
……………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道白天给他们一顿揍,晚上为他们做好吃的嘎嘎补,嘎嘎香。
几个少年少女虽然天天灰鼻子灰脸的,但是每天都很开心,笑声不断。
因为他们的实力确确实实有着质的飞跃,张道教给他们的战斗技巧是无与伦比的财富,这都是张道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领悟的。
而且他表面上严厉冷酷,但实际上是外冷内热的
傍晚的炊烟里,总能看见张道切菜的身影。
姬无忌切歪的胡萝卜丁引得众人哄笑,他只是敲了敲少年的后脑勺,接过菜刀示范时手腕翻飞,萝卜片薄得能透出晚霞。
“看好了,刀要稳。”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晚风卷着这句话,和灶火的噼啪声一起,暖融融地钻进每个人心里。
当牧神气在训练中弄伤膝盖时,张道二话不说扯开自己的袖口,撕成布条仔细包扎。
他垂眸的模样专注又温柔,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涂抹,渡过去的法力带着淡淡的暖意。
王权霸业剑术精进时,他难得露出笑意,抬手重重拍了拍对方肩膀:“不错,有长进。”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却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东方淮竹总爱躲在角落偷看这些场景。每当张道认真教导朋友,她就托着腮,看他冷硬的轮廓在夕阳里镀上金边;当他温声安慰受挫的青木媛,她的心就跟着微微发颤。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总“不小心”让指尖被树枝划破,或是在对练时轻轻擦伤胳膊,擦伤脚踝。
“又冒失。”张道每次都板着脸数落,却总会在第一时间蹲下身。
他握着她脚踝的手掌干燥温暖,涂药膏时指尖的触感像羽毛拂过。
当他对着伤口轻轻吹气,冰凉的气息混着清香萦绕在耳畔,东方淮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垂都烫得能滴下水来。
她慌乱地别开眼,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连指尖残留的药膏都变得甜丝丝的。
有时夜半醒来,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想着白天张道皱眉训话的样子,又想起他认真做饭时沾在鼻尖的面粉,脸颊就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她有时候甚至还想…让张道再拍一下…自己的臀儿…想到这,她就忍不住脸红,暗骂自己一声变态。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春日里疯长的藤蔓,悄无声息缠上了少女的心。
……………
这一夜,也是一个月将要结束的前一天。
张道提前两天前给涂山寄了信,他即将回去,迎娶涂山容容。
这一天他也期待很久了,晚上有些睡不着,便躺在房子旁边的草地上看星星。
几小只下午被他放假了,他们很开心地跑到附近的池子里嬉戏打闹,但若是知道明天这训练就结束了,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应该…会高兴吧,毕竟这么累人。
张道枕着手臂躺在草坡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虫鸣。
突然,衣角被轻轻扯了扯。
他侧头望去,东方淮竹正蹲在身旁,绿色裙摆扫过沾着露珠的草叶,发间新换的银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眼底波光粼粼。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少女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低下头,绞着裙角的手指把布料揉出深深的褶皱。 可没等张道开口,她又猛地抬起头,杏眼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草屑。
“张哥哥,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看天空呀?”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张道望着漆黑的天空,嘴角不自觉扬起。
“我明天就要去娶容容了,有点兴奋。”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轻微的抽气声,他转头,看见东方淮竹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睛,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娶…涂山容容…吗?”她重复着,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晚风卷走。
心口突然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像是被蛛丝缠住。
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她盯着张道衣襟,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结婚…是什么感觉呢?”
张道没注意到少女颤抖的指尖,望着天边挡住月亮的乌云。
“嗯…说不上来,很开心,很幸福,还有…”他笑了笑,耳尖泛起薄红,“很期待,怎么说呢,有种被人坚定选择的窃喜与自得。”
草地上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