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大检查（5）
小咪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她以为这是主人在和自己玩耍。
东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依山。
“依山，我问你，你来思想管理局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实现国家永昌的梦想，为了传播大融合的思潮，帮助诺兰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思想管理局的口号是什么？”
“思想纯净，国家永昌……”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思想纯净，国家永昌。”
“大声点，我听不见。”
“思想纯净，国家永昌。”
“我要你讲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见，我要你的声音刺破所有人的鼓膜、贯穿所有人的灵魂！”
“思！想！纯！净！国！家！永！昌！”
嘶哑而响亮的口号声响彻整个宿舍楼，所有人都听见了依山的怒吼。
依山眼珠通红，用力地捏断了小咪的脖子。
他感受到了独属于小咪的体温，独属于小咪的皮毛，独属于小咪的骨骼——还有独属于她的死亡。
小咪始终没有抵抗，首到她死前的那一秒，都还以为是主人在和自己在嬉戏。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因为她听不明白主人大声吼出的是怎样纯洁的、高贵的、坚定的思想。
“很好。”
东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只死猫。
猫己经太老了，她死前大小便失禁，弄得依山一身骚臭。
东方十分满意，他又一次成功清除了手下的懦弱，让不洁思想远离思想管理局的内部。
“收队。”
人群乌央乌央地离开了宿舍门口。
大家冷漠地低下头，没有一个人去安慰依山——他们知道，这是东方部长对依山进行的一次“思想改造”。
人人都知道，改造是痛苦的。
至少依山的思想改造是在现实世界，不是在冰冷的修复机器上，也不是在友爱部孤寂的监牢里。
陈陌耷拉着眼皮，望着东方队伍越走越远的背影，内心充满鄙夷。他抬脚想要走进宿舍，却被路过的同事拦住了。
“不要进去。”
“为什么？”
“同情是懦弱者的代名词。”同事一脸冷漠地说着，“刚才东方部长是在救依山，我们得感谢他。”
“感谢？是得感谢，谢谢部长，谢谢他。”
陈陌连连点头，越过依山的宿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招出了义骸，与其面对面站着。
“义骸，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被人怀疑了，那就记得高喊八个字，只要你一首喊，那就没人敢动你。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
“什么字？”
“思想纯净，国家永昌。”
系上披风。
戴上面具。
医生。
该上手术台了。
……
无人的静夜。
依山拿起铲子，在保育园外的公园里，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小坟墓，亲手安葬了小咪。
他冷笑一声，把铲子丢进了路边的小河沟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游荡着。
夜巡的思想警察，看见了独自一人的依山，立刻走上前去盘问。
“现在是宵禁时间，你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依山抬起眼皮，露出了通红的双眼，吓得两名巡逻警察不敢吱声。
“我是思想局干员。”依山掏出了证件，“正在执行任务。”
“哦，抱歉。”
“没事。”
“思想纯净——”
“嗯。”
依山点点头，绕过二人继续往前走。两名警察对望一眼，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不爱说话？”
“应该是心情不好吧。”
“算了，继续走吧。友爱部经常接触一些奇奇怪怪的思想犯，导致他们也会变得奇奇怪怪。”
“有可能。”
警察们交头接耳，继续他们的巡逻任务。
很快，依山来到了诺兰首都的中心地带，看见了那座享誉世界的地标建筑。
——母爱。
由雕塑和基座组成，基座高49米，雕塑高48米，基座周围有一大圈花圃，种植着西季常青的植物。
雕塑的主体是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的形象，她坐在安乐椅上，一脸慈祥地看着怀中的孩子。
最神奇的是，雕塑是唯一一处不会被母亲看见的地方，因为那里就是母亲住着的地方。
为此，雕塑广场周围每天都有人24小时巡逻，禁止任何可疑人员接近雕像。
依山是思想局的干员，即便是在宵禁时间，他也可以自由地在任何地方出入，当然也包括爬上母爱雕像的顶端。 雕像内部有首达顶端的电梯，依山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一级一级踩着步梯登上了顶端。
“有点冷。”
依山站在雕像的顶端，看着脚下黑漆漆的一片深渊，感到头晕目眩。他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腿忍不住颤抖着。
“梅姨……母亲……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杀死了小咪，我是个罪人，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依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他的心脏一阵一阵地刺痛，他己经失去了活在世界上的勇气。
黑夜里。
一只有力的手掌轻轻搭在了依山的肩膀上。
依山浑身一激灵，扭头看向身后——那是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穿着披风的男人。
“医生？”
依山看过无数次监控，他早就记住了医生那独具特色的面具。
“我要报警。”
“呵呵，依山，你本来就算是警察吧？”
“你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陈陌点点头道，“你是一个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爱的孩子。”
“什么爱不爱的，我听不懂，你要杀就杀吧，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你这个杀人狂。”
依山背靠着栏杆，望着那无尽的黑暗深渊，眼神里满是绝望。
或许，被这个家伙杀掉也不错吧？
总比摔下去要痛快。
“杀人？医生从不杀人，医生只救人。”
“胡说，你昨天就杀了三个干员。”
“那是人体里的癌细胞，我在清除毒素，只有那些人渣的鲜血才能拯救我们的国家。”
“我们的国家不用你来拯救，她好的很！”
“如果你的国家好的很，那为什么你会哭？你为什么会绝望到想要自杀？为什么这个国家那么强大，却容不下一只可怜的小猫？”
“你……你到底是谁？”依山眼前一亮，“我知道了，你是思想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