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道化新生,概念之敌
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
方闯的意识,正从那种与万物同在、俯瞰宇宙生灭的宏大安宁中,被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刺痛感,强行剥离出来。
他“醒”了。
试着“看”向自己,却只“看”到一片纯粹的虚无,以及虚无中心,那一团作为他自身存在的、不断向外生发出无穷可能的初始之光。五感早已成了无用的累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感知——道感。
他能“尝”到一条新生的物理定律,那股未经打磨的酸涩稚嫩;也能“听”见一个古老的哲学概念,在衰亡的尽头,发出的冗长叹息。
这就是他,以“家”为根基,最终圆满的“父道”。
他即是起点,亦是守护。
感觉……还挺不赖。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新生的奇妙感之中时,一股极致的恶意,如同一根烧红的毒针,狠狠扎进了这片和谐的混沌。
那恶意不加掩饰,充满了最原始的饥渴与贪婪,所过之处,连混沌本身都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厌恶波纹。
方闯的道感捕捉到了一个高速接近的扭曲聚合体。它完全由“恶意”、“窥探”、“贪婪”这些最纯粹的负面概念纠缠而成,没有固定的形态,却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名字,直接烙印在方闯的认知深处。
【窃念之隼】。
万道源界的捕食者。其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吞噬那些刚刚诞生、尚未稳固的“道”,将其分解,化作自己成长的养料。
“……”
方闯的初始之光剧烈波动。
这介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不就是宇宙海里那些专门逮着新生世界啃的混沌巨兽巨大版吗?
在这里,他不再是儿女心中无所不能的父亲,也不是圣域中至高无上的永恒法则。他只是一个刚刚诞生的“道”,一块……散发着致命香气的肥肉。
必须抵挡!
他本能地运转起自身的力量,那份名为“初始之律”的根本法则。必须为自己,也为那些从他光芒中逸散出的无数“可能性”,创造一个安全的“家”!
这个念头被他注入律动。一个粗糙的“屏障”概念,在他周围迅速成型,最终只是形成了一个薄薄的、微微荡漾着金色光晕的“气泡”。
方闯自己都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磕碜。
这要是让柳雪姬看见了,怕是得被气得当场重修阵道基础,顺便把他这个丢人现眼的爹给回炉重造。
窃念之隼到了。
它发出了一声由纯粹“终结”概念构成的尖啸,啸声直接作用于“道”的层面,让方闯的初始之光都黯淡了几分。紧接着,它那由“贪婪”构成的利爪,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撕开了那个脆弱的“气泡”。
下一瞬,它那凝聚了“终结”之概念的尖锐喙部,带着吞噬一切的决绝,直直刺向方闯的核心。
要被……吃掉了?
才刚“出生”就要“去世”?这算哪门子的宇宙大循环?这他妈不就是新手村门口堵人吗!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刚浮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线。
一道极致锋锐,极致纯粹的“斩断”之线,毫无征兆地横空出世。这道线破开了混沌,无视了距离,精准无比地斩在了窃念之隼那必杀的喙部之上。
“铛!”
一声清脆至极的概念撞击声,在方闯的道感中炸开。
窃念之隼的攻击被硬生生斩偏,那致命的“终结”之喙,擦着方闯的初始之光划过,带走了他一小片外溢的可能性。
方闯的光芒一阵剧烈的收缩。
疼!
是一种源于存在本身的剧痛,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下了一块。更让他心悸的是,他能感觉到,那被带走的一小片光芒里,本该孕育出的一整个文明的未来,就这么……没了。
一个虚幻的,由无数细碎剑痕构成的女性身影,在不远处缓缓浮现。
她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早已残破不堪的剑道残响。可即便如此,那股锋锐之意,依旧能割裂万物。
她“看”向方闯,冰冷刺骨的意志波动,直接传递过来。
“新生的‘道’?”
方闯的初始之光顿了一下,刚准备表达一下救命之恩。
对方的下一道意志波动,却让他把感谢的话全堵了回去。
“一块会走路的肥肉罢了。”
那意志波动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
“三息之内,滚,或者死。”
方闯的初始之光凝滞了。
什么玩意儿?肥肉?
他,堂堂圣域之主,孩子们他爹,宇宙的房管,现在成了别人口中“会走路的肥肉”?
这娘们谁啊?说话这么冲?
可这股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自己给掐灭了。冲?人家有冲的资本,刚才那一“斩”,自己别说接了,看都差点没看明白。这道剑意,冰冷得不带任何情感,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杀意,更像是一种……驱赶挡路害虫般的警告。
“嘎——!”
被斩偏攻击的窃念之隼,彻底暴怒。
它放弃了眼前这块更容易下口的肥肉,转而将全部的恶意,投向了那个胆敢挑衅它的剑道残响。
一场真正的搏杀,在概念的层面,瞬间爆发。
“贪婪”化作漫天爪影,试图将那道残响“拥有”、“占据”、“吞噬”。
“斩断”则化作无尽剑光,将一切来袭的负面概念尽数“切割”、“分离”、“抹除”。
这里没有能量的爆炸,只有最本源的法则在互相湮灭。
方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终于明白,自己舍弃一切,融入终末,抵达的并非终点。
而是一个更加凶险,更加原始的……新起点。
他以为自己是来当创世神的,结果是来当储备粮的。
而他自己,在这个起点,弱小得不堪一击。
“妈的……”
看着那场毁天灭地的概念之战,方闯的初始之光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也无比迫切的念头。
“这要是我儿子玄雷在,这娘们不得当场拜师?”
“不对……这剑意比玄雷那小子的寂灭之道还纯粹,怕是没那么容易拜师……”
“扯远了。”
“得变强。还得是,往死里变强!不然,别说守护家了,自己都得被人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