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又是经典的三选一
“真的要去找那位最高审判官吗?”派蒙有些紧张地飘在娜维娅身边,她对那种高高在上的官方权威,总是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他看起来好严肃,会不会不理我们呀?”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娜维娅的语气斩钉截铁,她将面前散乱的资料收拢,那上面是她连夜调查却一无所获的结果,“就像左钰说的,对方越是想把这个名字藏起来,就越说明他至关重要。枫丹所有公开的档案里都找不到他,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荧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沉静而又坚定,“我们陪你一起去。”
左钰看着娜维娅那份混杂着决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的神情,温和地开口说道:“放心吧,那维莱特先生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公正’二字。只要我们的诉求是为了探寻真相,他就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想,他现在应该也很想见见我们。”
在左钰的安抚下,众人离开了刺玫会的据点,重新回到了枫丹廷那繁华的街道上。阳光正好,巡轨船在水道上平稳地滑行,一切都显得那么和平安宁,与他们即将面对的、沉重而又冰冷的真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枫丹权力的中心,那座矗立于城市最高处,如同审判之剑般直指天穹的宏伟建筑——沫芒宫。
“最高审判官办公的地方就在四楼。”娜维娅一边领着路,一边为众人介绍着,她的声音故作轻松,但那微微攥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当他们抵达四楼,准备前往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时,一位身着制服、神情严肃的美露莘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等一下,几位有何来意,最高审判官大人正在办公。”她的声音虽然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属于规则的冰冷。
“唔…这里守卫果然严密呢。”派蒙小声地嘀咕道,下意识地往荧的身后缩了缩,“那维莱特那里的档案一定很安全。”
“啊,话说你看我们眼熟么?”娜维娅走上前,脸上挂起了她那标志性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试图用这种方式拉近距离。
然而,那位名为塞德娜的美露莘守卫却不为所动,她认真地打量了娜维娅一眼,摇了摇头:“嗯?你们是谁啊,先说好,我们这里可不会讲什么身份地位亲戚关系之类的,规则不能破坏。”
“嗯,你看,果然令人放心。”娜维娅碰了个软钉子,却不以为意地对派蒙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看吧,我没说错”。
“确实确实!”派蒙立刻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塞德娜看着眼前这几人一唱一和,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如果各位是来戏耍我的话,还请离开吧,大家都很忙。”
“塞德娜小姐,请不要误会。”一直沉默的左钰缓步上前,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位尽忠职守的美露莘,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并非来此戏耍,而是带着对枫丹律法与公正的敬意,前来寻求帮助。我们理解您的职责,也正因为有您这样一丝不苟的守护者,沫芒宫的威严才得以彰显。”
他的话语让塞德娜微微一愣,那份发自真诚的尊重,远比娜维娅那种略带狡黠的亲近更能让她接受。
“我们就是前几天大魔术师林尼案审判现场的人,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娜维娅见状,也立刻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认真地解释道,“今天来是为了进行后续案件的报告和档案记录的。”
“哦~!有印象,我看过《蒸汽鸟报》上刊登的报道了,那个…你是给林尼辩护的吧,我想起来了。”塞德娜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几分程序上的疑虑,“嗯?还有这样的流程么…”
“有的有的,放心吧,绝对是正事,别那么紧张。”娜维娅连忙点头。
左钰补充道:“塞德娜小姐,正义的实现,不仅仅在于法庭之上那庄严的宣判,更在于宣判之后,对真相不懈的追寻。我们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完善那场审判中未能揭示的最后一块拼图。这同样是‘公正’的一部分,不是吗?”
塞德娜看着左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的荧和娜维娅,终于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道路:“好吧,你们过去吧,那维莱特大人就在里面。”
“多谢~!”娜维娅感激地对她笑了笑,领着众人走进了那扇厚重的、象征着枫丹最高审判权柄的大门。
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一如他的为人,宏伟、庄严、井然有序,却又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永恒者的孤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枫丹廷的壮丽景色,而窗内的他,却仿佛与这世间的繁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平静地扫过众人,没有丝毫的意外。左钰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古老而又磅礴的力量,如同深海的洋流,在那位审判官的体内静静地流淌,那是属于龙王的、超越了凡俗生灵的威严。
“那、那个…打扰了,那维莱特先生…”派蒙一见到他,立刻就怂了,小声地解释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混进来的…”
“没关系,请直接说,有什么事。”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而又平稳,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责怪他们的不请自来。
“欸,居然不责怪我们…?”派蒙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被训斥一顿。
娜维娅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我们需要查一个名字,叫「瓦谢」。根据我们最新的线索,他很有可能是近期某一起少女失踪案的目击者,甚至可能目睹了溶解的全过程。这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那维莱特闻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身后那排顶天立地的巨大档案柜:“这样啊,好的,请你们稍等,我来查阅档案。”
他没有借助任何助手,只是凭着自己的记忆,精准地从那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抽出了几份。他翻阅的速度极快,那双眼睛仿佛不是在阅读,而是在扫描,整个过程充满了非人的效率与精准。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派蒙小声地对荧嘀咕道:“那维莱特先生原来这么好说话…”
终于,那维莱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遗憾。
“非常遗憾…”他缓缓开口,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回响,“我十分确定近些年所有的案件中都没有涉及过瓦谢这个名字…不论是我的档案中还是脑海里。”
希望的火苗,在瞬间被冰冷的海水浇灭。
荧的心沉了下去,她轻声说道:“没办法…”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娜维娅的身体微微晃动,那双刚刚燃起光芒的眼眸,再次被失望的阴云所笼罩。
“该不会那真的只是荧昏睡了过去,做了一场梦吧?”派蒙也泄了气,感觉她们又一次走入了死胡同。
“是吗…好吧,谢谢你,那维莱特大人,我们回去了。”娜维娅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失落,她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再次品尝到绝望滋味的地方。
“嗯…”那维莱特看着她那落寞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了,“…娜维娅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你的父亲卡雷斯先生是非常优秀的人物,他的死实在令人遗憾。”
这句话,如同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娜维娅压抑了整整三年的、混杂着悲伤、愤怒与不解的炸药。
她猛地转过身,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那维莱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
“那维莱特先生,这算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充满了尖锐的质问,“对我的同情?安慰?还是如你所说的「遗憾」?”
“不…都不是,”她一步步地逼近,那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我听得出来,你的话语里根本没有带着任何感情,你不过是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这么说而已!”
那维莱特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辩解,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就像当时!”娜维娅的声音陡然拔高,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父亲他已经登上了决斗场,我不顾守卫的阻拦,来到这里找你…你分明告诉我你也觉得案件仍有蹊跷,却依旧默许了决斗!”
“在你的眼里,生命的价值根本比不上你手中那些无情的规则和律法吧?”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父亲的死很遗憾,那时你为什么不拦下他?”
“为什么…不给我阻止他的权力,为什么就那样让他背负着骂名死去…”
“明明那个时候,只要再努力一下,就有可能扭转一切…”
“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讲清楚…他还欠我好多问题的答案…”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将三年来所有的痛苦与委屈,都化作最锋利的言语,刺向眼前这个冷漠的、至高无上的审判官。
“如果你真的没有感情,就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来告诉你真正的「遗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那压抑不住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那维莱特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才缓缓地、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娜维娅小姐。”
这句道歉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却又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和他果然很像,和我那个老爹,”娜维娅看着他那副模样,忽然惨笑了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心里总是压抑着很多东西,永远不愿意和别人讲。明明感受得到很多事,又从来不去表达。”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的情绪都重新收敛了起来。
“算了…反正世人皆知最高审判官的冷漠。”
“抱歉,对你发了些无端的脾气,最高审判官大人。”她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却又无比疏离的礼节,“我们走吧,荧,派蒙,左钰。”
当他们走出沫芒宫那厚重的大门时,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天空阴沉得如同娜维娅的心情,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娜维娅…你还好吧…”派蒙担忧地飞到她身边,小声地问道。
“我没事…”娜维娅摇了摇头,她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喃喃自语,“雨…好像…下雨了。”
“是呀,明明我们进去之前还是晴天,今天好像也没什么案件在审判。真是奇怪。”派蒙也觉得这雨来得蹊跷。
“记得我父亲出事的那天,案件发生的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娜维娅的声音悠远而又悲伤,仿佛穿透了三年的时光。
“雨…”荧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怎么了,荧,你想到什么了么?”派蒙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你父亲的案件…”荧没有回答派蒙,而是转头看向娜维娅,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发生在室内还是室外?”
“是室外,雨可以淋得到的地方。”娜维娅虽然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你想说是雨冲走了什么线索吗?这个因素我们当初也考虑过了,并且扩大了搜证范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受到雨水影响的线索。”
“可那时候你们还不知道一个信息。”左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走到两人中间,目光扫过那被雨水浸湿的石板路,缓缓说道,“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传统刑侦手段的、只属于枫丹的‘规则’。”
“哦?难道你指的是…!”娜维娅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瞬间明白了左钰话中的深意。
“人类,可能会变成水这件事。”荧接过了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娜维娅的心中炸响。
“真正的凶手,可能变成水了?在雨天没留下任何痕迹…”派蒙也反应了过来,她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的确,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你父亲这么解释,那时候也不会有人相信吧?只会被当成是疯子的呓语!”
“你可能真的是天才,我的搭档…”娜维娅呆呆地看着荧和左钰,那双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那火焰是如此的炽热,几乎要将这漫天的雨水都蒸发干净,“对啊对啊,我为什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
绝望的死路,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我们去白淞镇吧,”娜维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份属于“刺玫会”会长的果决与行动力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按照这个思路,重新调查我父亲当年的杀人案!”
“嗯,这次有我们在,一定会有进展的!”派蒙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作为名侦探的斗志又被点燃了。
“你是要现在和我一起走,还是等下你自己过去?”娜维娅看向荧和左钰,发出了并肩作战的邀请。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荧毫不犹豫地回答。
白淞镇,这座位于枫丹廷郊外的港口小镇,是“刺玫会”真正的发源地。与枫丹廷的精致典雅不同,这里充满了粗犷而又自由的海洋气息。而“刺玫会”的总部,就坐落于此——一艘巨大而又华丽的、仿佛随时准备扬帆远航的陆上巨轮。
“哇,好大的…船?!怎么会有船停在这种地方啊?”当派蒙第一次见到这艘宏伟的建筑时,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呵呵,不用太惊讶,它只是看起来像船而已,实际上是我们「刺玫会」的总部。”娜维娅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她看着这艘凝聚了父亲心血的杰作,眼中充满了怀念,“会修建成这样,完全取决于我老爹的个人品味。或许只有在审美方面,我和他才能偶尔达成一致。”
左钰缓步上前,欣赏着这艘充满了野心与浪漫色彩的巨轮,微笑着说道:“一艘巨大而华丽的船,象征着远航,机遇,征服,野心。它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一种精神的图腾,象征着刺玫会那乘风破浪、无畏前行的未来。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梦想家。”
“好像能理解了。”荧也点了点头,她能从这艘船的设计中,感受到那位前任会长不羁的灵魂。
“一开始你们说「刺玫会」也有光辉的过去,我还以为是在吹牛呢。”派蒙绕着船飞了一圈,“有光辉过去的帮派,怎么会住在地下水道里。但见识到了这艘大船,你们的话开始有说服力了。”
“毕竟白淞镇才是「刺玫会」的根,我们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娜维娅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故土的眷恋。
他们登上了船,早已在此等候的迈勒斯立刻迎了上来。
“迈勒斯,我们回来了!”
“久等了,大小姐,还有我们重要的搭档。”迈勒斯微微躬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娜维娅那略显疲惫却又异常兴奋的脸上,“大小姐之前说在枫丹廷还有事要忙,为何这么快又回到白淞镇呢?是沫芒宫那边…”
“这个嘛,因为我们的好搭档给了我很重要的提示,”娜维娅亲昵地揽住荧的肩膀,脸上洋溢着找到新希望的喜悦,“或许老爹过去的事,和原始胎海之水也有关联。”
她抬头看着那阴沉的天空,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绝望的雨夜。
“还记得吗?迈勒斯,那是个雨夜。”
“嗯,和林尼先生的遭遇很像,”迈勒斯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都是一场「不可能」的案件。”
“幕后黑手是同一个人?”
“过去发生了什么,可以先讲给我们听听吗?”派蒙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能感觉到,这艘华丽的陆上巨轮虽然是“刺玫会”的骄傲,但也承载着一段不愿被轻易触碰的沉重过往。
娜维娅沉默了片刻,她走到船长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白淞镇熟悉的景致,那双总是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蔚蓝色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回忆的薄雾。“嗯,”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许多,“许多年以前,有一种名叫「乐斯」的东西在白淞镇流行起来。”
“它看上去像是某种饮料,被装在精致的小瓶子里,在黑市里流传。喝下它的人,能在短时间内情绪极度兴奋,精神亢奋,产生许多令人愉悦的幻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绚烂多彩。”
“等等,”派蒙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她猛地想起了审判庭上那毛骨悚然的一幕,“那个变成水的警备队员,也提到了原始胎海之水可以制作某种药水吧?!效果好像也差不多!”
“不错,”左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正靠在一张雕花的木质栏杆旁,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海港,仿佛能穿透时间的迷雾,看到当年的景象,“派蒙,你的联想很敏锐。它们很可能就是同一种东西,只是换了个名字。原始胎海之水,其本质是枫丹生命形态的‘根源’与‘归宿’,蕴含着最纯粹的生命与溶解的法则。将其高度稀释后,确实能够短暂地刺激一个枫丹人的精神核心,带来强烈的、透支生命力的快感。但这种快感,不过是饮鸩止渴,是灵魂在溶解边缘一次危险的狂欢。”
娜维娅有些惊讶地看了左钰一眼,她没想到他会对这种禁药的原理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但她很快便将这归因于他那渊博的知识,继续说道:“左钰先生说得没错。长期饮用这种东西,会产生很多严重的副作用,比如精神恍惚,注意力无法集中,情绪极度不稳定,时而狂躁易怒,时而又会陷入无尽的颓丧。”
“而一旦停药,”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痛,“整天都会疲惫不堪,骨头缝里都像是钻进了蚂蚁,莫名其妙地产生难以忍受的焦虑感,可以说后患无穷。我亲眼见过许多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乐斯」而变得支离破碎。”
“管辖白淞镇的老爹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娜维娅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继承者的骄傲与坚定,“于是他动用了刺玫会所有的力量,宣布在白淞镇全面禁止「乐斯」的流通与贩卖。”
一直静立在旁的迈勒斯,此刻也上前一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对前任会长无上的敬意与怀念:“老板当时的态度非常强硬,这引起了那些藏在暗处的贩卖者的强烈仇视。但无论是金钱的贿赂,还是赤裸裸的生命威胁,老板从来没有做出过一丝一毫的让步。我至今还记得,他对那些试图收买他的人说:‘你们可以拿走我的钱,甚至我的命,但休想玷污刺玫会守护这片土地的荣誉。’”
“不只是这样,”迈勒斯继续说道,“老板还想把制造「乐斯」的幕后黑手彻底揪出来,从根源上解决掉这件事。他常说,只砍掉毒草的叶子是没用的,必须将它的根也从泥土里挖出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是啊,但是对方实在太狡猾了,”娜维娅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那些在街头巷尾兜售的贩卖者,都只是最底层的棋子,他们只管卖东西,对幕后的事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的上线是谁都搞不清楚,所有的交易都通过匿名的信件和隐秘的地点完成。”
“于是老爹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他不再进行强硬的搜捕,而是转为暗中联络那些贩-卖者,承诺只要他们愿意合作,刺玫会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并帮助他们摆脱组织的控制。最后,他终于说动了一个人,愿意成为他的内应。”
“那个人叫作雅克,”娜维娅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他本性不坏,只是因为一时贪念才走上了这条路。在亲眼见识到了很多因「乐斯」而家破人亡的惨剧后,他心有愧疚,最终决定帮助我父亲。”
“那天晚上,老爹以庆祝丰收节为名,在野外的一处庄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他打算在宴会上与雅克秘密见面,完成情报的交易。”
“我当时也在场,还记得那晚的烟花特别漂亮。可就在宴会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庭院里突然传来了两声沉闷的枪响。我们连忙冲出门,却只见到…只见到拿着枪、浑身湿透的老爹,和倒在血泊里、已经中枪身亡的雅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
“欸?!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派蒙的小嘴张成了圆形,完全无法理解这戏剧性的转折。
“和林尼的事情很像吧?”娜维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无可置疑的凶手,以及百思不得其解的凶手动机。一个被所有人敬仰的英雄,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杀害自己线人的凶手。”
“但现在想来,那时候被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轻描淡写地略过,如今却变得无比重要的线索是——同样遗留在现场的、一套不属于我父亲也不属于雅克的、完全陌生的衣物。”
荧那双金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难道是有人溶解了?”
“对啊,多亏你的提示。”娜维娅看着荧,那双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那套衣服只是雅克为了不被人注意到,用来乔装打扮的道具,毕竟他作为一个内应,小心一点也很正常。就连执律庭的调查报告,也只是将它作为‘死者为掩人耳目而准备的伪装’记录在案。”
“现在想来,”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原本在现场极有可能存在「第三个人」,而那两声枪响的缘由,也需要被重新分析了。”
荧沉吟片刻,冷静地分析道:“不排除你们反目的情况…”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第三者搅局同样可能。”
“没错,”娜维娅点了点头,她走到船舵旁,轻轻抚摸着那冰冷而又光滑的舵轮,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一直以来的悬案,很快就会取得进展。我能感觉到,这一次,我能一口气抵达真相。”
“雅克先生生前的性格十分和善,我曾与他有过数次接触,”迈勒斯在一旁补充道,他的声音沉稳而又充满了说服力,“他对自身的行为有过无数次的忏悔,甚至将自己贩卖「乐斯」所得的所有摩拉,都匿名捐赠给了那些受害者的家庭。这样一个人,我实在不认为他会突然背叛老板。”
“所以,「第三个人」的线索,很有可能是通往真相的唯一钥匙。”他总结道。
“不过,大小姐,”迈勒斯话锋一转,那温和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沉重的担忧,他看着娜维娅那充满了斗志的侧脸,轻叹一声,“虽然有点扫兴,但作为您的父亲留下的老臣,也作为您的管家,我需要提醒一下。”
“对手心狠手辣,非常不好对付。老板在与他们长期的对抗中,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您也看到了,他们甚至敢在沫芒宫的审判庭上杀人灭口,在德波大饭店公然下毒,在露景泉广场动用警卫机关。他们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和根深蒂固。”
“在刺玫会实力大不如前的今天,白淞镇能够迎来这几年难得的祥和,我们也没有被他们连根铲除,已经是万幸。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走上老板的老路,将自己置于如此巨大的危险之中。这才是明智的选择,我相信,这也是老板在天之灵所期望的。”
“如果是他的期望,他就应该亲口告诉我!”娜维娅猛地转过身,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焰中有悲伤,有愤怒,更有不解。
“明明我才是他最亲近的人啊,结果到头来,我最像个局外人!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抱着无数的谜团和秘密就这么离世而去,这样有什么深意吗?他又保护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改变!”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乐斯」还在枫丹的阴影下悄悄流传,「不义的卡雷斯」这个污名还印刻在所有人的心里,奄奄一息的「刺玫会」还在苦苦支撑,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觉得我会容忍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亡,然后心安理得地过上毫无意义的一生吗?”
“我从那天开始…就没有这么想过,哪怕一次都没有!”她看着迈勒斯,看着荧、派蒙和左钰,一字一句地宣告着,那声音斩钉截铁,如同磐石,“我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无论是那些失踪的少女,还是被杀害的雅克,还是我那死得不明不白的父亲,还有…我自己!”
“娜维娅…”派蒙看着她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迈勒斯看着她,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一丝释然,以及一丝终于卸下重担的轻松。他微微躬身,轻叹道:“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大小姐,您的搭档非常可靠,更关键的是,您看上去…已经准备好了。”
“你果然还知道些什么吧,迈勒斯。”娜维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变化。
“是的。”迈勒斯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些秘密,是时候该揭晓了。“在那场宴会开始之前,其实老板已经通过雅克,知道了「乐斯」与「少女连环失踪案」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让双方矛盾瞬间爆发,并让老板决定铤而走险的真正原因,是…大小姐,您被选为了「少女连环失踪案」的下一个目标。”
“啊…”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娜维娅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老板没有告诉您,”迈勒斯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他当时已经得了一种罕见的、无法治愈的病症,医生断言,他的剩余寿命,不会超过五年。”
“而「少女连环失踪案」这个情报,让他陷入了重度的焦虑之中。”
“五年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堂堂正正地解决这场旷日持久的争端,但如果他病发倒下,大小姐您…将彻底暴露在那些豺狼的危险之中。”
“所以,他决定利用手里已有的、关于雅克提供的情报,进行一次孤注一掷的威慑。他声称自己已经掌握了对方制造与贩卖「乐斯」的关键犯罪证据,并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对方帮派中的某些高层。”
“他提出的条件是,只要大小姐您安然无恙,他就不会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不过,假如您失踪了,那他,或者刺玫会里其他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就会立刻将关于「乐斯」和失踪案的所有事情,全部揭发出来。”
“就是说,鱼死网破吧…”派蒙喃喃自语,她终于明白了那位前任会长那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深沉而又绝望的父爱。
“是的,”迈勒斯点了点头,“事实证明,这种威胁是有用的。即便现在老板已经不在了,对方也因为忌惮这份不知是否还存在的‘证据’,而没有对大小姐您真正动过手。”
“我不相信…我根本看不出他那个样子是得病了啊!他明明…明明还那么有精神…”娜维娅拼命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有哪个父亲,希望女儿看到自己身体羸弱,奄奄一息的模样,尤其是像老板那样骄傲的性格。”迈勒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叹息,“对他来说,就算是在决斗中死去,背上「不义」的千古骂名,也远比在女儿的面前,因为病痛而丢掉最后的尊严要好。”
“可恶…”娜维娅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无力地靠在船舵上,泣不成声,“…就这样为了保护我,选择了沉默地死去吗…”
“大小姐,”迈勒斯走到她的身边,声音温柔而又充满了力量,“您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一件事。老板在决斗场上,想要递给您的,从来都不是一把为您遮风挡雨的「伞」,而是一柄能够让您斩断荆棘、开辟未来的「剑」。”
“如果老板能有幸听到您刚才对我说,您想要给所有卷入此事中的人一个交代…他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那个老爹…究竟想绕多少个弯子啊…”娜维娅将脸埋进手掌,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
“不,”她忽然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了然的、悲伤的微笑,“他根本没指望能见到我理解他的这一天,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退路吧…”
“他就这么相信我吗?要是我根本…就走不到这里呢?要是我真的就选择安安稳稳地、毫无作为地活下去呢?”
荧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她缓缓上前,那双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娜维娅,轻声说道:“他给了你选择权。”
“嗯,或许吧…”娜维娅看着荧,点了点头,“按照他的设计,如果我愿意的话,我确实可以没出息地、安安稳稳地活一辈子。”
“但所幸,”她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一抹属于强者的、自信而又骄傲的光芒,“他很少跟我聊心事,所以也根本不了解我。在这件事上,他真是多虑了。”
娜维娅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她看着迈勒斯,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蔚蓝色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不屈的火焰。“迈勒斯,我父亲留下的那个关键线索,究竟是什么?”
迈勒斯看着她那重新振作起来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微微躬身,声音沉稳而又清晰:“是制作「乐斯」的场所位置,大小姐。可以说是对方的总部所在。”
“那还等什么!”派蒙立刻从悲伤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她激动地在空中挥舞着小拳头,小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地方都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冲进去,把那些坏蛋的老巢搅个天翻地覆!”
“请冷静一些,派蒙小姐。”迈勒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审慎,“要谨记,我们是在与一个时间横跨数十年的神秘而危险的组织对抗。老板当年之所以选择隐忍,正是因为这张底牌,是一柄双刃剑。”
“双刃剑?”荧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能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远超派蒙的想象。
“是的,”迈勒斯点了点头,“在威胁对方的时候,老板并没有向对方展示这张底牌的具体内容,只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手里有这么一张牌。但如果你想使用这条线索,仍然有很大的限制…”
“没错,”一直靠在窗边,静静聆听的左钰也转过身来,他端着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那声音温和,却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派蒙,你要明白,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个如同九头蛇般盘根错节的组织。贸然冲进去,即便能斩断一个头颅,也只会在原地长出两个更警惕、更隐蔽的头来。我们对总部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究竟能查到多少线索,抓到什么样的人,都是未知数。”
他轻轻抿了一口红茶,继续说道:“但只要我们进行了闯入的行为,就意味着和对方的全面宣战。这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让对方彻底撕下伪装。最坏的结果,很可能是一无所获,还让卡雷斯先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事——也就是娜维娅你彻底暴露在明面上的危险之中,加速到来。”
“那、那为什么不和枫丹的官方合作?”派蒙还是觉得难以理解,“把地址告诉那维莱特,让他派警备队去,不就行了吗?他们人多势众,肯定能把坏蛋一网打尽!”
“恐怕不行。”娜维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接过左钰的话头,“在林尼先生的那个案件里,你们也看到那个叫沃恩的警备队员了,他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们内部被渗透的程度有多深。将情报交给官方,很可能就等于直接交到了敌人手里。”
“的确,在父亲那时候,他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绝境。”娜维娅轻叹一声,但随即,她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多亏了你们,违禁药物和少女失踪被正式关联起来,原始胎海之水的秘密也已经不再是秘密。我们想要证明对方的罪行,比三年前要容易很多。”
“听上去,你的考虑很周全啊。”派蒙看着迈勒斯,由衷地发出了敬佩的感叹。
迈勒斯微微躬身,那谦逊的姿态下,是无法掩饰的忠诚与自豪:“毕竟是老板和大小姐的管家,他们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我甘愿为大小姐承担一切风险,可惜我本人能力不足,这三年来,也只能保守着这个秘密,在暗中做一些最基础的调查,等待时机到来。”
“谢谢你能这么说,迈勒斯。”娜维娅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这几年,你有什么新的收获吗?”
“我想想…”迈勒斯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之前我做出的判断是,幕后黑手一定对刺玫会非常熟悉,又或是在刺玫会内部安插了内应。否则,老板的许多行动不可能都恰好慢人一步。”
他翻开笔记,那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符号。“在代替大小姐您发布帮派日常命令的时候,我会刻意漏掉一些人,再暗中观察白淞镇那些「乐斯」贩卖者的反应。”
“如果对方没有提前获知我们的行动,就说明这次接到命令的人是清白的,反之,这其中就有通风报信的人。我反复用这种笨办法进行筛选,再沿线索向上追查…靠这种方法,现在锁定的嫌疑人,主要有三个。”
迈勒斯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一个名字都重若千钧。
“第一位,刺玫会的参谋,弗洛朗。”
“欸?他?”娜维娅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怎么可能是弗洛朗?他是…他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副手之一!”
“正因如此,他才最危险。”左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放下了茶杯,缓步走到娜维娅身边,“自古以来,最致命的背叛,往往都来自最亲密的战友。因为他最了解你的软肋,最清楚你的布局,也最懂得如何用你的信任,来编织最完美的骗局。”
娜维娅沉默了,她知道左钰说的是事实,但情感上依旧难以接受。
“与他情况相似的嫌疑人还有另一个,”迈勒斯继续说道,念出了第二个名字,“卡布里埃商会的会长,玛塞勒。”
“玛塞勒伯伯…”娜维娅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不解,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冲击,丝毫不亚于弗洛朗。
“这个商会是?”荧轻声问道,她能感觉到娜维娅情绪的剧烈波动。
“是白淞镇本地的商会,由我父亲一手扶持起来的。”迈勒斯解释道,“最开始他们只做一些低买高卖的普通生意,现在已经资金雄厚,生意早就做到枫丹廷城里去了。”
“也就是说,是刺玫会的兄弟组织吧?”派蒙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人打自己人?”
“可以这么说,”娜维娅的语气中充满了迷茫,“我们对抗「乐斯」的时候,他们也提供了非常多资金与商业上的支持。自己和自己作对吗?这太难想象了…”
左钰的目光扫过迈勒斯笔记上“玛塞勒”这个名字,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凡人无法理解的、关于时间与命运的因果线。他心中了然,这个玛塞勒,便是那个化名为“瓦谢”的幕后黑手。一个披着慈善家与老好人外衣的、真正的恶魔。他端起茶杯,指尖在无人注意的角度轻轻一弹,一缕比尘埃还要微小的、融合了混乱与衰败法则的奥术能量,悄无声息地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附着在了远在另一处宅邸中的玛塞勒身上。很好,未来两天,这位会长大人恐怕要在厕所里度过他大部分的宝贵时间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商业的本质是逐利,当利润足够大时,所谓的‘情谊’和‘道义’,有时会变得不堪一击。或许,他明面上的支持,只是为了更好地在暗中侵蚀呢。”
“最后一位,”迈勒斯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就是刺玫会与枫丹警备队的官方联络窗口的负责人,蒂埃里。”
“他负责所有需要向官方报备的行动,”迈勒斯解释道,“如果他是内鬼,那么通过这些报备信息,他就能总是抢先我们一步,让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我知道了…弗洛朗、玛塞勒、蒂埃里…”娜维娅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名字,每一个都曾是她无比熟悉和信赖的人,“太难以想象了,我对抗了这么长时间的狐狸,竟然就在我的身边,还是我最不可能怀疑的人。”
“如果要调查他们,还请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迈勒斯郑重地提醒道,“根据以前的经验,那个人非常谨慎,一旦被他察觉,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我知道了,谢谢你,迈勒斯,能够提供这么多信息。”娜维娅点了点头,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只剩下如同磨砺过的刀锋般的锐利。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的职责。”迈勒斯微微躬身,“对了,考虑到要帮老板洗清罪名,就多半绕不开雅克先生的死因…所以在雅克死后,他的家人就由刺玫会在照顾,现在还居住在白淞镇。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去见见他们,我来为你们安排。”
“嘿嘿,太谢谢你了,你办事真的很可靠!”派蒙由衷地赞叹道。
“又有案件摆在我们面前了,搭档。”娜维娅转过头,看着荧,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并肩作战的火焰。
荧看着她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放心吧。”
“嗯,”娜维娅的脸上终于绽放出那如同太阳般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新生与希望,“希望我们联手找到的真相,能终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