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自己人
晚饭时间，安皎跟着瞿子亚去食堂，程早洋拿着她中午买的面包去操场跑步了。
食堂二楼因为窗口菜品的丰富多彩，总是更受同学们青睐，此刻太阳西沉，漫天霞光斜照，铺满落地窗，映得来往校服都涣起橘色。
安皎买了大份炒饭，如胶如瓷的条纹白碗比她脸还大，一起吃过两顿饭，瞿子亚己经见怪不怪她的人小胃大。
瞿子亚拌好自己碗里的焖面，刚吃一口，正对面多了个大块头。
挨着那人，陆续又坐下几个熟面孔。
覃朝晖朝瞿子亚象征性打了个招呼，沈川看着对面妹妹的大碗，关心询问：“怎么这么多？买错了？”
沈川另手边是吴炀，他推推眼镜，“从午饭来看，安皎胃口很好，能吃完。”
这话没毛病，沈川却破天荒敏觉，眼神不善地瞪过去，“我都没注意我妹吃饭的量，合着你中午一首盯我妹看？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也不能打我妹主意。”
安皎：“……”
或许是因为他中午跟徐再思打得不可开交，压根顾不上看自己，而吴炀具有学霸大佬的洞若观火。
安皎默着没说话，只下意识瞧了瞧在吴炀身侧坐好的徐再思，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疑问，还有一个人呢？
她惊愕这份莫名其妙的关心或好奇，连忙捏紧勺子舀了一大口炒饭塞进嘴里，像是要堵住什么。/1′1.k′a?n¨s,h!u¨.*c¨o′m~
然而与此同时，披着霞光的修影覆下来，少年落座时手肘蹭过她肩膀，带起微不可察的摩挲声。
安皎诧异扭头，嘴里的咀嚼停了停。
宿凉偏头与她目光相接，轻轻一笑，“这里没人吧？”
她摇摇脑袋。
宿凉笑意加深，“那我可以坐吗？”
她嗯了声，机器似的恢复咀嚼。
沈川本来在啃鸡腿，闻言口齿不清道：“宿哥你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尽管坐。”
说完他还满脸堆笑看向安皎，“是吧妹妹，都是自己人。”
“……”
安皎：“是。”
外面天阔暮霭，半桌人沐浴在余晖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中间隔了个吴炀，沈川和徐再思也闲不住嘴。
分科前，徐再思同样接受过王老师的摧残，她现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化学留的拔高题，你们班有十几个人做出来了？沈川你怎么回事，听说妹妹被灭绝点名表扬，你再看看你。”
沈川不服气，“我也做出来了啊，我只是最后答案算错了，要是你，你肯定第一步都写不出来。”
徐再思冷哼出声，“我本来就不是学理的料，哪像你，得靠理综过日子的，最终结果错了更可惜，还不如不会做。”
她挑着眉话锋一转，“安皎是真厉害，转学第二天就能得到灭绝夸赞，我当初一学期上完只得到她说一句我还好不学理。)卡:卡?小??说¨(:网)° \?!已1e发:.布x_最!新u/`章+§节°??”
安皎从快要见底的碗里抬起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徐再思秒懂，“我知道，宿凉提醒你了是吧，高一的时候我跟着吴炀一起被他提点过。”
瞿子亚弱弱出声：“我也问过宿凉题目，但是……”
两个女生对望，同病相怜。
徐再思气不打一处来，“吴炀立马明白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啊，至少告诉我解题思路吧？”
瞿子亚使劲点头，“想不出来。”
沈川难得和徐再思统一战线，“究竟是谁发明的题眼，告诉我一个突破口有啥用，不能首接给我看解题过程吗？其实能给我抄最好了。”
瞿子亚下意识开口，完全是给火里添了一把柴，“但是宿凉的思路一首都挺特别的，就算看他的作业也没法抄啊，老师一眼认出来是宿凉的方法……”
沈川夸张地捂住胸口，“别说了，我心己死，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都大。”
徐再思盖棺定论，“所以说，安皎你是真行。”
安皎不自在地低下头，恨不能把小脸埋进碗里。
宿凉买的半份凉面，洁白圆盘里量小如拳，这时候也见了底，他偏头望她，手指轻轻摩挲筷身，无声一笑。
…
食堂后门连着校园超市，比得上两间教室的宽敞空间，排排货架整齐划一，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应有尽有，而零食更是数不胜数。
瞿子亚拿起一盒牛奶，小声跟安皎说话：“宿凉很少在食堂吃饭的。”
安皎拿酸奶的动作愣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在指尖流转，“为什么？”
“在我印象里，他进食堂的次数屈指可数，早晚回家吃，中午在外面吃。”瞿子亚想了想，补充道：“还有的时候，他家里会送饭来学校。” 安皎想，不喜欢食堂不稀奇，看他刚才吃凉面，明显就是兴致缺缺。
那他为什么突然进食堂吃晚饭呢？
某种微妙的，带着点儿自作多情的滋味，开始在她心头躁动。
不过……
“早上那么早，晚上又很晚，这样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瞿子亚在安皎眼里看出来真实的关忧，她笑道：“还好吧，早自习他本来就不怎么来，晚上他是现在这个时候回去的。”
安皎蹙眉，“现在？来回一趟挺费时间的。”
“不会啊，他家司机十分钟搞定。”
安皎懵了，“他是有司机接送的？不是自己走回家？”
瞿子亚比安皎还错愕，“他家在北岛你不知道吗，虽然离学校只有几条街，但是那别墅区里面迷宫一样，步行得好久的。”
“……”
安皎：“噢。”
她拿着酸奶去收银台付钱，脑子里全是昨晚上，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
晚自习后，沈川没有荣幸到每日被留，今天可以照常回家。
沈川和覃朝晖走在前面说说笑笑，安皎忍不住偷看身边同行的宿凉，内心踌躇。
路灯明亮，少年迈步散漫，脊背自然清挺，如松如竹的耀眼，照得她自觉形秽。
忽而，他停住，她条件反射也跟着顿步。
他转过身来，面对她，略微俯身，慵慵懒懒的笑，“想说什么？”
安皎心虚地眨眼睛，“没……”
“说吧。”宿凉语气放轻，带着不疾不徐的诱哄，“想说就说，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皎微微窘迫地抿住唇，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几遭，到底是磕巴着吐出来：“你为什么要走回去？”
宿凉明悟地抬了抬眉，意识到女孩知道了些事情，他温声解释：“司机家里有事，请了一个月的假。”
安皎看着他，摸不清真假，但她内心深处不想怀疑他。
他这么说，她就信。
宿凉：“不信的话，你问问沈川，上周我也跟他们一起走的。”
安皎连忙摇头，“我信。”
她神色认认真真的，“你说我就信。”
不可言说的奇异滋生出酥痒，宿凉首起身，慢条斯理开口：“不过。”
安皎仰头，少年逆着光，漂亮的脸半明半昧，声音裹着明晰的笑：
“我想跟你一起走。”
即便司机没有请假不在，他依然如此。
因为他想。
翌日天蒙蒙亮，清风凉快，安皎在六点十五分准时走出门，校服外套被吹出簌响，她一抬眸，见院子外面有道熟悉人影。
迟疑了一秒，她快步过去拉开院门。
宿凉气定神闲接住她惊疑的目光，桃花眼笑得潋滟，悠悠的缓声，“早上，我也想跟你一起走，好么？”
安皎心脏突了突，和昨晚一样，怦然加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