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上眼药

小太监后背升起一股子凉意,被小厦子的眼神盯着,打了个冷颤,动作迟缓的摇头,“奴,奴才不敢啊,公公这话如何说起啊?”

小厦子静静等着小太监结结巴巴的说完,讥笑一声。

“不敢?可我看你敢得很呐,怎么,觉得你打着帮我出气的借口为难了余贵人的人,事发后我就会保你?

还是说你以为搬出来我来,余贵人就会咽下这口气?”

小厦子承认自己这会儿的脾气不好,这些宫人看他这两日在皇上身边伺候,想要巴结他无可厚非。

从皇上亲自将昨夜调查的事交给他去办的时候,他在这些人眼里就彻底不一样了,就算比不上苏培盛,但也有了平起平坐的入场券。

以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但那都是皇上吩咐了苏培盛,苏培盛再交代给他去办的。

昨晚见了一夜的血,早起片刻不停的换了衣裳就赶去景仁宫伺候,期间还要托信任的人给钟粹宫带信,早朝,再到刚才直面天子的威严。

一直紧绷的心神一刻也不敢松懈。

直到现在……

小厦子眼神幽幽的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他两辈子最信任的女人在里面。

“呼!”

小厦子在小太监越发不安的神色下呼了口气,感觉一直嗡嗡疼的脑子也清楚了不少,他眼含深意,似笑非笑的拍了下对方的肩膀,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这一下身子一颤,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连忙抬手搀住他的胳膊。

任由对方半挂在自己身上。

小厦子:“别动这些小心思,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咱们这样的奴才,就算再得皇上看重又如何,小主就是小主,不是你我能惹的起,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趁早离了主子爷身边吧。”

说完小厦子觉得只这么说自己的人设太单薄了,顿了顿,继续道:

“只要得宠一日,那就不是咱们能招惹的,明白吗?”

那意思是不得宠就没关系了吗?

小太监懵懂的看着小厦子,脑海里没有预兆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所以厦公公并不是真的不想报仇,那自己之前也没有说错喽?

只是说这话的时机不太对而已嘛。

小太监想通了这一点,看小厦子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惧怕,转而多了几分敬佩。

怪不得人家能混出头呢,先是入了苏公公的眼,现在又得了皇上的看重,果然比他要想的深远。

小厦子看着一瞬间变了眼神的太监,默了一瞬。

这人想什么呢?

小厦子沉默了片刻,拍了下小太监的肩膀,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本公公知道你也是想帮我出口气,但就算为了你自己,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

“不然要是让人误会了,把这些话传出去,我还有我师傅帮忙求几句情,可你嘛,就像我说的,你以为……”

小厦子往里面努努嘴,“那位的位份还低时就敢拿我出气了,你以为这会儿还能放过欺负了她的人的人?”

这马屁真是拍在了马腿上。

小太监暗恼,反应过来心里对小厦子充满了感激,厦公公虽然态度冷淡了些,但若不是他,自己就要做错事了。

小太监将自己内心的感激尽数剖出来,话里话外,要不是小厦子就是当事人,都要以为自己真是他救命恩人了。

“呃……”小厦子打断他,想要说点什么,可看着这张满是感激的脸,一时失语。

罢了,想不到说什么就不说了。

小厦子敛了敛心神,“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回去当差吧。”

说罢,适时露出一丝疲惫,小太监立刻懂事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太监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厦公公应该看到他的诚意了吧?

眼看小厦子就要起来了,自己可不能等灶台都烧热了才去露脸。

尽管一开始小厦子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这么一来倒是方便了他记住自己,之后再接触也有了借口。

小太监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次表现不错,脸上带上几分欢快,引的四周的宫人或明或暗的看向他也没察觉。

————

养心殿内。

小厦子引她进来后就离开了,余莺儿行过礼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大着胆子抬头看过去,只见皇上低头认真批着奏折。

心情不好?

余莺儿眨眨眼,放轻了声音,悄声走到皇上身边,拿起墨条研起墨来。

皇上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注意着余莺儿的一举一动,看她这般乖巧,写批注的朱笔停顿了一下,在墨快要落下的瞬间接着写到下个字上。

嗯,怎么说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鬼丫头不定想要什么呢!

前几日那边殷勤,不就是奔着他这个人来的嘛。

皇上左手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后腰,反应过来,欲盖弥彰的连忙抓起念珠拨了几下,心里默念几句佛经。

嗯?刚才要写什么来?

皇上很快回神,低头认真批注起来,这一写就写入迷了。

把着急却又不是很机密的几件奏折一口气批完,皇上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微微合着眼,左手挽着念珠揉向后腰,右手往放茶盏的方向摸去,手还没碰到茶盏,一道清脆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小厦子,换茶。”

皇上怔了一下,蓦地睁开双眼,侧过头,挑着眉看向余莺儿。

余莺儿眨眨眼,看懂了也当没看懂似的随口道:“茶凉了,您胃不好,以后少喝这些凉茶。”

然后余光看到小厦子双手捧着一杯茶进来,当着本人上眼药道:“小厦子真是不会伺候人,茶凉了也不知道换热茶,皇上的身子多重要心里没数吗?”

嘟囔完,还不忘拉踩一下,“以往都只是苏公公伺候皇上,哪儿哪儿都不让人操心,如今离了苏公公,其他奴才竟无一人能担事的,还是历练的少了。”

小厦子弓着腰,一句话不敢说,直到将热茶放在皇上惯用的位置上,捧了凉茶这才跪下认错道:“余贵人教训的是,是奴才伺候不当,请皇上责罚。”

闻言,余莺儿一本正经道:“责罚不是目的,是你要上心,就算这些贴身的事干的少,苏公公怎么做的总该能看到吧?学着点吧。”

最后四个字里的嘲讽引的皇上看了过来。

皇上抿了口温度正合适的茶水,轻笑着打断余莺儿,“行了,有你在,没朕的吩咐,他怎么敢进来。”

男人说了句大实话。

余莺儿听出皇上不准备追究的态度,心里一定,她还怕自己弄巧成拙了呢。

自昨夜事出之后,父女俩还没坐到一起好好说过话,但在余莺儿猜到亲爹此举意在苏培盛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配合。

为什么底下这些太监没一个得用的?

是他们不用心,不想上进吗?

谁能越过苏培盛在皇上面前露脸?

就算小厦子是苏培盛的徒弟,没有苏培盛的吩咐,小厦子等闲也是不会在皇上身边露脸的。

苏培盛不缺他这一个徒弟,却离不开皇上身边这个太监总管的位置,苏培盛只有在皇上身边时才是苏公公。

想要守住自己的位置无可厚非,不管皇上能不能理解苏培盛这种做法,他都不会想要看到自己身边的宫人里只能听到一个声音。

以前皇上没注意,只是他刚登基不过一年有余,前朝后宫这么多事都等着他理清,等他空下来了,就轮到身边这些奴才了。

他们父女现在不过是帮着一切都提前了而已。

余莺儿嘟着嘴,娇滴滴道:“皇上~”

皇上扯了扯嘴角,拍了下她的手背,“少做怪。”

随后视线越过书案落在小厦子的脸上,敲打道:“在朕身边当差,这些事都还有学的机会,但衷心,从来都只有一次。”

小厦子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

皇上挥挥手,“出去吧。”

小厦子出去的时候懂事的带上门,在门关上的刹那,皇上拉着余莺儿的手腕用力,余莺儿原地转了个圈,跌坐在皇上的怀里。

皇上:“心里还记恨着小厦子?”

余莺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您竟然还记得嫔妾之前那事?”

顿了顿,“是嫔妾欺负人在先哎,怎么还能记恨他呢?在皇上心里,嫔妾成什么人了?”

余莺儿嘟着嘴,看着皇上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吁了一声,“好了好了,嫔妾就是有点不自在,真的就一点。

小厦子这人聪明,什么时候瞧见嫔妾都客客气气的,这也就行了,又不是我的人,难道嫔妾还指望他和小福子似的给嫔妾打听消息啊?”

“今日之事可不是我故意找茬,您评评理,哪句话嫔妾说错了?”

“就是没伺候好皇上,我不高兴,难道还不能说了?”

余莺儿说话一着急称呼就错,皇上从一开始的不习惯这会儿也能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

搂着人在怀里掂了掂,皇上被余莺儿逗笑,“你说说,朕不过说了一句话,你说了多少?嗯?”

“哎呀!”余莺儿不好意思的低低的叫了一声,把手塞进皇上的手心里,撒娇道:“给皇上研墨,嫔妾的手腕好疼,您要帮嫔妾揉揉才行。”

小姑娘的手不大,以前还微微粗糙的手这两个月养的又白又嫩。

皇上捏了一下,觉得手感不错,便就着这个姿势慢慢揉捏着,鼻间嗅着发颈间淡淡的花香,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找朕有何事?”

老男人相比先帝不是个重欲的,但也是个花丛中过的,自己没在意的动作,却不想用在小姑娘身上有多撩人。

余莺儿敢发誓自己在来的时候思想是很纯洁的,是打着今晚要把皇上留下的打算,但那也是等晚上了啊。

余莺儿整只手被男人握在手心里,左捏捏右揉揉,没一会儿心思就染上了颜色,忍不住飘走了,晚上或许可以试试别的手段?

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隐隐发红的手,陡然反应过来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又是甩头又是甩手的,心里暗骂:脏东西赶紧从姑奶奶脑子里滚出去!

皇上冷不丁的被甩开手,看着莫名在怀里扭来扭去的余莺儿,猛地将人用力按住。

“消停点,大白日的,不合适!”

嗯?

你别冤枉人!

余莺儿一脸委屈的看着皇上,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反应,俏脸红的更艳了,起身就要从皇上身上下来。

白日宣淫这种事,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次数多了!

不然狗男人该没有新鲜感了。

余莺儿要起身动作却又不够利索,至少给了皇上捉住她的机会,重新被按了回去,余莺儿感受着腰间发紧的胳膊,在皇上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后慢慢放软了身子,好让他抱着更加舒服。

男人这点自制力还是不用怀疑的。

余莺儿还有心情的将手重新塞到皇上手心里,不过同样的手段使一次就够了,这次她调整动作,让皇上的手指握在她的手腕上。

“皇上,手腕真的疼。”

皇上没说话,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是动了起来,感受着被捏的舒服的手腕,余莺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很快,余莺儿就冷静下来,在心里警告自己,千万别被皇上这偶尔的温柔给骗到。

政治家,疑心才是常态。

下一息,皇上从余莺儿的脖颈处抬起头来,柔声道:“爱妃还没说今日来找朕有何事?”

余莺儿大方道:“告状啊。”

皇上被她的理直气壮气笑,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要告谁的状?你可知再这么下去,就有人该来告你的状了?”

皇上明明没有言明,但很诡异的是,余莺儿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意思。

侍寝。

后宫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消息,皇上宿在景仁宫时早就不叫水了。

所以不算昨日,余莺儿已经侍寝近十日了。

余莺儿垂着眼眸,盯着皇上的大拇指甲盖,眼神酸涩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声道:“皇上若想去别处,嫔妾不会拦。”

话音一转,“但要让嫔妾将皇上让出去,嫔妾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