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祖孙秘议
“鸳鸯，那小子呢？”贾母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老太太，我去了那边，晴雯说林千户刚出门去了。”
贾母哼了一声，“你下去吧。”
待鸳鸯退下，贾母就生气道：“你瞧瞧，多大的架子，连你召见，他都刻意避开，故意不来，这是多大的胆儿？存了什么心思？”
王夫人道：“早说了此人劣性难改，我看回头还是打发了他出去吧。大哥那里医治这么久，也总不见好，怕也是哄骗人的。”
贾母瞅了王夫人一眼，叹道：“琏哥儿说还是有些效果……”
王夫人道：“我前儿去看了大哥，这么久时间，大哥还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我看这效果实在够呛。”
贾母这次没有再吱声，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贾元春心里乱糟糟的，心里却也存了心思让林瑾早日搬出去，否则关系怕是还要更加恶劣，达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如今林瑾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他是林黛玉的师父，也就是说林黛玉住在这里，林瑾就不可能简单得离开，否则早该走了：主人家明显不喜，又何必寄人篱下？
“表妹呢？我想见见黛玉。”
贾元春心中迅速盘算一番，冲贾母笑道。
贾母脸上堆笑，说道：“她着了凉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回屋歇着了。对了，上次给你写的信，你意下如何？”
贾元春强笑道：“赐婚非同儿戏，哪是能说就说的。”
贾母道：“元春，你是我们贾府一顶一聪明的，我想让他们在一块，你可明白原因？”
贾元春之前还真没多想，只想着林瑾的事情，不能得罪林瑾。
祖母为何坚持让贾宝玉和林黛玉一块，还没来得及想。
因此下意识问道：“原因？”
贾母道：“你是忙碌的，怕是没来得及想，我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却是停了下来。
王夫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见没了声音，一时茫然抬起头，随即反应过来，起身笑道：“我去看看宝玉。”
待王夫人走后，贾母叹息道：“非我瞒着谁，只是有些话你母亲听了不好，我也只能与你说。”
贾元春忙拉着贾母手臂道：“祖母，你有什么话，尽管与孙女说。”
贾母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如今贾府早已经今非昔比，你是个聪明的，我不信你能看不出来？”
贾元春沉默了。
“可府里谁又能撑起这偌大的摊子？一个个不求上进，能干的还都是妇道人家，只是再如何能干，又能如何？除非都与你一般做了宫里的贵妃。”
贾元春默然。
贾母拍拍孙女的手，表情哀伤道：“老婆子我岁数大了，不把大家的未来前程安排明白，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你外公？”
“祖母……”
贾母摇摇头，续道：“如今你舅家是有能为的，只是他们家毕竟姓王，咱们贾家当初该帮衬的这都帮衬了，这亲啊，到底还是远些。”
贾元春默默点头，王家和林家，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贾母又道：“那薛宝钗在府里是何意思？你当我糊涂了不成？只是我这孙儿如何也还轮不到她。”
贾元春没想到祖母这么说，忍不住替薛姨妈辩解道：“祖母，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贾母摆手道：“你不常在府里，自然不懂。这事儿我门清。她们的心思，我更能看清楚，你信不信，我今儿去提亲，她们明儿就愿意让宝丫头嫁过来？”
贾元春再次沉默了，没想到一派和谐的气象下，居然藏着如此算计想法，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你姑父林家最好，黛玉是独女，我们宝玉娶了她，既可以照顾她，又能让如海对我贾府更加上心。”
见孙女脸色不对，贾母补充道：“等将来若是宝玉儿孙满堂，说不得也能过继一个给林家，到时候两家皆大欢喜，你姑父深得皇上喜欢，你又是贵妃，我百年后，如此贾府也有了依靠，也算是对宁荣二府有了一个交代。”
贾元春没想到祖母想这么多，虽有算计成分在内，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贾府未来的最好规划。
贾母拉着贾元春的手道：“我知道你或许觉得祖母心思坏，可为了贾家，老婆子这把年纪了，也什么都管不了，豁的出去。”
“祖母，孙女懂得。”贾元春红着眼睛说道。
“哎，哎，”贾母欣慰地点头，“如今能帮得上忙的，也就是你了，你可得帮帮祖母，否则真叫黛玉被人拐了去，我贾家可真就完了。”
贾元春闻言，还是辩驳了一句：“祖母，林瑾此人颇有本事，与他交好，说不得也不是坏事。再则能联姻的人有的是，祖母只看中我那表妹，又是何原因？”
贾母沉默了一会，轻叹道：“谁看不出我贾家日薄西山，虽富贵，可门当户对之家，谁又愿意让正儿八经的嫡女嫁给宝玉？”
贾元春顿时语滞。
弟弟贾宝玉虽然深得贾母恩宠，可说到底不过是二房长子。
以后贾家的爵位，可没有他的份。
他又不喜欢读书，不喜当官，未来成就肉眼可见。
试问哪家豪门嫡女会嫁给自己这个弟弟？
祖母图谋表妹，看来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至于与那林瑾交好？”
贾母摇摇头，“万万不行的，此人出生贫瘠，野性难驯，目无尊卑，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贾元春正色道：“可他真有本事。如此年纪就放了锦衣卫千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还不是走了后门，否则他凭什么？”
贾母恶极了林瑾，提起此人便是一肚子火，半点好话都不给他。
“祖母，咱们家万万不能与他交恶。”
贾元春见祖母对林瑾成见颇深，也不再隐瞒了，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永远无法改变。
“为何这么说？”
贾母虽痛恶林瑾，却不是真个糊涂，见身为贵妃的孙女，一而再再而三为那恶人说话，也发觉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