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同族
无视耳边的哭嚎，凌白对着小山般大的厚重石门探查片刻后，尝试着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靠近。
神识触碰大门的刹那，地面隐隐开始震颤，石门上的多边棱形阵纹逐渐开始旋转，由内而外散发出辉光，接着在众弟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缓缓升起，里面的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灼烧感，浓厚的血腥和硝石味萦绕在鼻腔，脸颊好似行走在沙漠，被刮得滚烫。
耳边隐约能听到凄厉的龙鸣，凌白在其中感受到数十股远高于人类修士的生命血气，与龙娘体表的气息极其相似。
龙娘也在同时感受到，她的五指猛地攥紧，指甲深入血肉却仍没有动作，只是眼巴巴的注视着凌白。
“没关系的，只是生命气息略有些晦暗，但契约的效果还是很活跃，你的同族并无大碍。”
闻言，龙娘悄悄松了口气，而凌白也适时握住对方细长的五指，三花聚顶诀运转下，瞬间便将伤口复原。
“带路。”
凌乾闻言表情僵滞，一瘸一拐走在前方的同时，声音机械般地替两人讲解。
这座洞府分为四个区域，丹阁，矿区，主殿，以及高老头的侧卧，内有二阶聚灵阵以及矿脉散发的暴躁灵力。
久住虽会损伤身体，但用于破关或短时间修炼却大有裨益。
高老头每年都会带着自己中意的弟子来此闭关，之前聚集的众弟子，大多都是炼气后期的水平，在附庸的碧水阁中也算优秀，其中以凌乾居住最久，深知洞府价值，驾轻就熟。
先去的当然是主殿，东西真有不少。
成堆的下品灵石随意扔在角落足有小山高，御案上放着几枚锦盒，以及两本古籍，正中间仍是一封信纸。
凌白打开信，不出所料是高老头预备好遗言交代，以及对机缘功法的概述，当然若是高老头能回来，这封信便不会存在，他选定的衣钵继承人仍然会是凌乾。
眼神浏览扫过，眉梢逐渐皱起，表情凝重起来。
高老头在信开头写得很明白，若凌白开头拿到这封信，代表泷碧海和诸位弟子尽数伏诛，也代表自己的选择正确，他杀伐果断的狠辣心性，确实是最值得托付机缘与功法的人。
高老头最大的机缘，乃是一门魔门秘法。
此法名为魔丹大法，与一则传说有关，四千年前一尊化神魔尊死于渡劫天雷下，其配剑之灵却机缘巧合留得一丝真灵幸存，魔剑桀骜又沾染天道气息难以驯服摧毁，便由此地当时的三大结丹宗门，分别设置大阵，镇压于三处希望用时间磨灭。
沧海桑田，三大宗门早已落寞不留痕迹，此地也被碧水阁占据，传说销声匿迹。
恰好当年的镇守宗门之一，其掌门嫡系沦落凡人家族后再度出现修仙弟子，与年轻的高老头结识，四处行侠仗义，结交颇深。
二人引为挚友，称同道知己。
后来两者分别数十年，高老头再次收到消息，却是挚友来信求助，只说家族遭逢大难，恳请老头帮助。
高老头此时虽筑基成功，却出了岔子寿元大损，仍念在挚友之情马不停蹄前往。
来后才知，挚友行侠仗义过程中，惹上大宗弟子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下打算开启族内镇压的魔境，试图为后辈留下足够筑基的资源。
两者约定三七分成，挚友却不知高药师数十年经历，内心早被腐蚀，变得贪婪而狡诈。
开启秘库后，其中的血气之力让高老头看到治愈伤势的希望，贪念作祟下暴起偷袭，杀死挚友后，全灭其家族三百余口，并占据这座洞府，得到那份魔剑之灵传下的机缘。
魔剑被镇压在三处剑冢，两座为辅牵制，主墓则羁押压着真正的魔剑凶灵，高老头运气好，寻到是次阵，否则必当场惨死。
“好熟悉的秘法，炼化方式总觉得在哪儿见识过。”
凌白拿起旁边的功法逐字扫过，再结合高老头描述的血丹实物，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此法以生灵精血为引，炼制血丹，服用可增强气血，凝练驳杂血脉，弥补亏损根基。
此丹对材料要求颇低，凡人，野兽，甚至昆仑奴的血液都可以用作主材。凝成的血丹怨气滔天效果最佳，可其中却带有极强的负面情绪，若没有对应的炼化法门势必会产生心魔。
恰好，高老头没有其他两座洞府的传承，无法直接炼化这类丹药，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开始用妖兽血，尤其是二阶以上的妖兽，譬如泷碧海的血液。
在几次试用后，效果虽不及顶级丹药，但胜在有一丝龙血也能维系伤势。
“呼——”
凌白长叹口气，用余光扫了眼龙娘，接下来的内容却不知如何向她开口。
龙娘的血让高老头产生了耐药，高老头为活命无所不用其极，在偶然间拦获几封发给龙娘的书信后，心生一计，便打着她的名号与其族人通讯，并召集更多的同族来投。
这招非常奏效，赤焰蛟遭遇大难分崩离析，皆游荡在九州大陆浑噩躲避，无法返回东海。
恰逢族长身死，几位王子也被屠戮殆尽，高老头持有龙娘信物，便陆续有数十只龙人从各州赶来投奔，皆被设计擒获，强行服下劣质化形丹后，刻下主仆契约，供其采血炼药。
也就是说，高老头最初给龙娘服下的化形丹，是故意做出的劣质品。
他本就打着拿龙娘炼药的心思，至于为何要化形后采血，高老头也在后面有补充。
赤焰蛟体内似乎都存在某种无名力量，可以扭曲掉部分血丹的怨念和副作用。
化形过程中这股力量会逐渐溶于血液，若是阻断融合的过程，力量便会在血脉中凝滞，虽然会紊乱血气，却更适合炼制血丹。
无名力量以龙娘体内的含量最高，因此他才不惜劳神费力，炼制一批劣质化形丹，就为追寻那抹力量。
往后，他更是发现，激烈的情绪也能促使这份力量显现。
他更是狂喜，当即选择最为强烈的情绪——恨，终日以虐待和采血，人身羞辱的方式对待龙娘，以期望达成丹药的最佳效果。
他成功了，效果极佳，很快便伤势痊愈，寿数恢复正常筑基水平。
不仅如此，他还靠着那帮龙人奴隶，在此地大兴挖掘灵矿，炼制血丹出售攫取暴利，供养着家族蒸蒸日上。
“如今，我既然败了，这些积累的财富以及龙人奴隶，便都交于你使用，血丹有妙用，切记不可让宗门察觉。”
“听为师一句劝，异兽就是异兽，莫要与其有半分感情，你也见到那头贱龙发狂的凶相了吧？”
话止于此，后续皆是些琐碎的交易，要求凌白入赘高家，可以成为权利最高的长老，并把家主的几个女儿许配给他，互相搀扶，足够让其进入玄宗，成为甚至核心弟子。
在他想来，这些财富资源与能补足根基的血丹，对五灵根的凌白，怕是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力。
高家能帮助他筑基，凌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行事。
敌人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但他却算不到会输得如此之惨，凌白也不是区区五灵根。
他背刺挚友，机关算尽得来的东西，在凌白眼中和垃圾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