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先饶过你
三天后，紫霞峰，道子庆典。
金色的阳光穿透层层云雾，将山巅的庆典场地映照得如梦似幻。
古木参天，奇花异草遍地，仙鹤在云间翱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和花香，参与的附庸弟子仅是深吸一口，便如饮佳酿，如痴如醉。
中心一座莲花高台，由灵石白玉雕琢，上分六大主座，乃六峰之主座次，皆为金丹真人准备。
高台延展而下分为三层，左右两路，各摆放着各种珍稀灵果与仙酿。
品阶一直递减，由峰主享用的四阶灵食，到附庸位置的一阶灵果，虽是天壤之别，但也是参与附庸难得的奢侈。
“啧啧，不愧是玄门，派头够大啊，沧州的巨无霸，底蕴深厚。”
“每位峰主都是金丹，这聚灵阵恐怕有四阶顶级了吧？”
参与登仙大会的弟子啧啧称奇。对他们来说，心动大修便为内门长老，皆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难见一面。
至于金丹真人，不少人还是平生仅见，六位峰主如同定鼎的山岳，仅是瞩目便让人不禁膜拜。
天际尽头，六道流光踏云而来，周身有紫霞蕴光，丹气流转无缺无漏，阳光洒下，若身披羽衣仙霞，飘然似仙。
“峰主到！”
传法弟子齐声颂唱，夹杂着灵力的声音如同海潮，一浪高过一浪，随着仙钟古鸣传到每个人的脑中。
“紫霞峰主-金霞道人，丹鼎峰-丹阳子，万法峰-万法道人，罡岚峰-龙象真人，朝气峰-五气真人，照清峰-青宛仙子。”
诸峰主按座次落座，众人的眼神不自觉被六位峰主的举止而牵动。
他们喉间生津，背后寒毛直竖，没有感受到半分金丹之气，却犹如看见食物链顶端的猛兽，胆战心惊，方知登仙阶段的生命层次差距。
峰主落座后，才轮到其他玄宗贺礼的修士，以及玄宗附庸的带队长老或掌门落座。
至于参与登仙大会的修士，虽艳羡优先落座的座次灵果，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苦等，无人敢有抱怨。
无他，提前落座的同辈，皆是庆典特别邀请观礼的天骄，皆为核心与真传弟子，乃各宗的底蕴，他们生不出半分攀比之心。
只有一人例外。
“凌白这个狗东西，凭什么与各宗真传坐一个位置？”
“他也是登仙大会的参与者吧？公然破坏规矩，可恶...”
“不过是仗着道子的关系，你瞧涂峰主看凌白就像瞅垃圾，也丢不起这脸。”
众人交头接耳，言词颇有不忒，眼神皆聚焦于山巅第六把交椅处的佳人。
黛眉星眸一点泪痣妩媚性感，琼鼻擅口未着粉黛幽远宁静，不显艳俗，一身淡青色襦裙，上绣碧水莲花，素手轻捏鎏金折扇，下附尾羽，半遮俏颜，神秘中带着魅惑，若降世谪仙。
她美眸平和直视前方，眼神未与凌白有任何交接，偶尔扫过梁轻语为凌白倒酒，也是黛眉轻皱飞快错开。
众人看痴，自残形愧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不由对其‘厌恶’的凌白更加排斥几分。
下首正坐，凌白悠哉斜靠在玉榻上，眼前摆放着各类灵食珍馐却索然无味。
唯有身后佳人殷勤斟酒，香风袭面，才懒散地轻酌一口。而后继续享受着梁轻语玉手按肩，青丝如缕随风飘散在他鼻尖，痒呼呼的尽是仙子的体温。
常人视为珍馐的灵食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他修为圆满，口腹之欲也在照清峰吃得发腻。
“是不是太放浪了？搞得我像真正的纨绔。”
“师兄乃天骄之子，怎能与这些凡夫俗子相比？来张嘴。”
梁轻语浅笑嫣然，葱白的手指拨开一颗白玉葡萄，那抹丹朱指甲却比果肉更加诱人，送到他嘴前吞也不是，咬也不是。
梁轻语很听劝，自从感悟玄法后，主动放权，凡事都丢给门中信得过的后继子弟。
唯有一条不肯让步，便是亲自服侍凌白，按她的话来说，粗俗下人，难免冲撞师兄，师妹知根知底，更贴师兄心意。
从独揽大权的道子代言人，到近乎凌白的贴身丫环，明面上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她却甘之若饴。
凌白拗不过，浅尝辄止，味道不错，只比涂琴仟差了些，蜕凡和登仙还是有不小差距。
“师兄本就是要扬名，何必要在意些许凡夫的看法？”
“师妹相信，师兄神威无双，此次必定夺魁。”
梁轻语未擦拭葱白玉手上的晶莹，她美眸温柔的奉承了凌白几句，捏起一方糕点便以云袖遮面，轻嚼慢咽，也不知是吃些什么。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参赛弟子的凌云阁驻地处。
“师弟相信，凌常师兄就是最强的，此次武贺师兄必定夺魁！”
“哼，这小子就得意吧，梁仙子也是不知廉耻，竟然主动放弃为道子办事，只为侍奉一个炼气。”
“附庸出身，就是我们的奴仆！”
交头接耳，污言秽语不断，诸位凌云阁的附庸包括参赛的外门弟子皆义愤填膺，他们用力拍打着凌常的肩膀，似乎要把怒火和信念托付给对方。
集聚众人期望的凌常，却是苦不堪言。
赢你妈，包死的！
他和凌白正面对抗过，人家有多强，能不知道吗？
“诸位师兄弟放心，我会赢的。”
勉强挤出几分苦笑，凌常抬头望向凌天寒处，却见对方也在看着凌白，眉间阴沉。
随着他的目光，凌天寒也似乎有所察觉，他冲凌常鼓励般微微点头，朝他做了个抓握手掌的动作。
凌常脸色紧巴巴，他张开手，掌心赫然是一枚赤色丹丸。
那是凌天寒师兄，带他去见一位道友所求，为二阶中品丹药，暴血丹。
服用后可短暂突破修为瓶颈，血气之力大增的同时，对神识攻击的抗性也会提高，有它在，他有三分战胜凌白的把握。
代价，则是近一年的气血空虚。
也就是说，不管能否战胜凌白，他都与接下来的登仙大会，秘境机缘无关了。
唯一的好处，便是他总算进入凌天寒师兄的势力核心。
对方愿意带他见魔道修士，分享秘密，看来是彻底信任自己，只要击败凌白，往后便是仙缘大道，一步登天就在眼前。
“登仙大会里，我可是最强的啊！”
凌常在众人逼迫般的奉承下，终是挤出一抹微笑，他大踏步朝候赛区走去，心中鄙夷。
这些师兄弟什么货色他当然清楚，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只要能挫败凌白的气焰便拍手称快。
他们是激愤于规则被破坏吗？只是激愤轻语仙子服侍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可人家是道子的伴侣，潜渊之龙，忍受诸多非议而稳坐高位，岂是这些废物能比？
强如凌天寒师兄，在其手中也吃过大亏，他们敢直视凌天寒师兄超过三秒？
“道子至！贺礼！”
仙钟齐鸣，浩荡三响，震天撼地却不让人觉得刺耳，反而沉醉其中，似要开悟。
却见仙鹤开道，霞光铺路，苍天巨木俯首。
紫气东来有三头百米巨龙，鹿首鱼鳞，头生双角，腹生四爪，金碧辉煌呈品字形踏云而来，为首巨龙头顶，一道倩影飘然而立，仙气渺茫。
芳华少女，仙气飘飘，三龙六峰在其足下，诸峰亲传尽皆俯首，眸若琉璃风华绝代，举手投足间，一种掌控万物，四海宾服的主宰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仰。
佳人及腰的青丝被金冠束紧，上有鸾凤金莲，修长白皙的脖颈骄傲地高高昂起，形成一抹优美弧线与精致立体的锁骨相辅相成。
一袭广袖流仙裙，保守轻盈，突出娇俏挺拔的身姿，端庄典雅，却有种生人勿近的高贵。
“贺道子，仙缘昌隆，玄法功成！”
众人在弟子的颂唱下俯首行礼，包括诸位峰主也起身瞩目，无人敢在此时闹事。
仙子眉眼澄澈，光洁眉心三朵莲花印纹威严而清冷。手持三寸青峰，上有金凤五气，虬龙碧玉，剑柄留着百缕拂尘，剑芒指天，顿时拨云见日，更显得她高贵美颜的不可方物。
“道子入席。”
颂唱弟子声音传遍数百里，众位观礼人才恍然惊觉，彼此相望皆是目瞪口呆。
往日皆知常仙子美艳，却不知竟如此风华绝代，我等怎会让这区区炼气捷足先登。
诸宗玄门天骄有些惋惜，附庸的参赛弟子却是如痴如醉，眼神便像锁死在“常霜卿”身上。
其虽年轻，却透着股涂峰主独有的成熟妩媚味儿，偏又身居高位，反差下更让人欲罢不能。
可惜，是别人家的。
这般想着，大半视线都集中于凌白，滚烫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烧干活剐。
轻语仙子在他们眼中，便已是高不可攀的娇媚仙子，可与常道子相比，身份地位却如萤火比皓月。
仙子竟比传闻中还要娇美，可称绝色，又集一峰权柄资源在身。
可以说，往后凌白再不用苦恼修行资源，攀附上道子香裙，就是头猪，也能直达心动，甚至可能结丹。
泼天富贵，他们怎就遇不到？人与人的差距，竟比人和狗都大。
他们嘴中埋怨嘀咕，一边稳固动摇的道心，一边还幻想着常霜卿只是玩儿个新鲜感，毕竟两人相伴半生至今却未结成道侣。
却见“常霜卿”由龙首飘然落下后，便直奔凌白的主座。
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牵着凌白，便往白玉台顶端，象征峰主和道子的最高点而去。
“喂，你要干嘛？”
十指缠绵相扣，凌白感受着佳人的细腻触感和冷冰冰的温度，一眼便认出其分神的身份。
霜卿还在闭关，只能是它。
“郎君不是想扬名吧？妾身甘愿为你做一回踏板，当让你名扬九州。”
“我？好师尊，我错了，你是在报复玄殿里的冒犯吗？我认输。”
“常霜卿”笑眯眯地侧首，眼中闪过狡黠的青光，看得凌白头皮发麻，他很确定，自己玩儿不过受负面情绪影响的分神。
“今日是霜卿哦。”丹眸向内眯起一抹月牙般的弧度。
“常霜卿”两只藕臂轻轻穿过凌白的腋下，紧紧将他的胳膊搂在怀中。
明紫色的大气裙襟被挤得向内凹陷，饱满的混圆弧度也塌陷扁平，丰润的柔软刺激的凌白后背僵直。
“琴仟，看来你这弟子是收定了，霜卿很喜欢他嘛。”
“五灵根也没什么，只是凌云阁附庸的身份不太好办，待会抢人打起来，可别让我们来抗哦。”
声音调侃，五气真人笑容和煦，蓝袍白巾的丹阳子也笑着打岔。
他们均为乃七转金丹，今寿千载，童颜鹤发仙气飘飘，只是与涂琴仟有些不对眼，平日里也是明争暗斗，但六峰在大事上，总归是齐心。
他们以为涂琴仟吃了个闷亏。
凌白不过是五灵根，收入门墙的唯一价值，便是绑定常霜卿，增加她对宗门的归属感。
现在看来，涂琴仟既没有完全拿捏住常霜卿，让她变为诸峰共有的道子。
还得独吞凌白这个五灵根的恶果，分出一个核心的位子，后面凌云阁的压力都得独自承担。
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位远近闻名的狡诈赌徒，底裤都输干净了。
“呵呵，他拜的是我师尊，我代师收徒，又不入你们峰脉，急什么？”
“不急，我们哪儿承担得起这等天骄，不过令徒擅长何道可与我们说道说道，往后也方便分配资源。”
身披五色道袍，中年儒生模样的万法道人忍着笑意，而肌肉隆起的龙象真人又补了一句，打趣道。
“对啊，令徒拜师，按理说我等前辈应给些贺礼。”
“可你也没提前通知我们，倒是准备仓促，不知凌小友擅长何法？我等也好准备些称心如意的物色，聊表心意。”
“那你们可听好了。”
注视着台上的两人耳鬓厮磨，窃窃私语。涂琴仟声音有些发颤，不知为何，俏脸泛红如剥开的鲜石榴，她当面用留影石记录下诸位峰主的话，他们也不躲任其记录。
“我的徒儿，精通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你？开玩笑吧？”
众人眯眼讪笑，皆是不信，却不约而同看向仙气飘飘的“常霜卿”再看她紧紧搂住的凌白，心中一个想法不可抑制地生出。
这道子，还是买一送一的？
“武贺将起，诸位静观便是，入门贺礼，便随手给些法宝灵丹，他不需要感悟玄法相关的宝物。”
“瞧你说的，这等天骄入门，乃归一门之幸事，我等也就静观其鱼跃龙门了。”
“呵呵。”
诸位峰主也不傻，立刻意识到凌白的宝贵价值。
可实在是被涂琴仟忽悠怕了，凌白不过是五灵根，只论灵根资质属于废柴中的废柴。
至于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拜托，真当道子是批发的？
他进入归一门总共才多少天？压根走不完感悟玄法的流程。
哪怕涂琴仟不要脸，拉着他悄悄参悟玄法，半月不到也不可能共鸣玄法，何况是两种玄法，痴人说梦。
涂琴仟吹捧的精通二字，几人更是当作玩笑。
“紧张吗？”
传音灵动如狐，凌白感觉到佳人的葱白玉指在轻挠着他的掌心，痒乎乎的。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悄然含笑，勾人心魄。
“紧张什么？你都不怕。”凌白还真被分神三言两句，挑逗得紧张起来。
与涂琴仟不同，分神是真正的高攻高防，举止轻挑琢磨不透，他自认不是对手。
“我们要结成道侣了呢。”
“道侣？是和霜卿吗？”
凌白有些别扭，他早有和霜卿结成道侣的打算。
可若是涂琴仟顶着霜卿的脸，总有种古怪的别扭以及某种负罪的背德感。
“你猜？或者都可以哦，她不会拒绝。”
“不要逗我。”
分神撩拨耳发，露出白皙的侧颜，后颈的绒毛纤细而可爱，让人神往。
霜卿的外貌，涂琴仟的内在，泷碧海的热烈，眼前的分神在某种程度上，是绝对的完美存在。
“别把我和那个懦妇混为一谈，我不会骗你，小郎君。”
食指轻戳凌白的腰间软肉，痒得他不由侧身，而后分神娇躯立刻贴上，把他强推着走向道台中央。
“诸位同道有礼，此次不远万里来参与霜卿的庆典，不胜感激。”
分神深深鞠躬，嗓音如初春幽潭，令人如饮甘泉。场间纷杂顿止，众人眼神皆聚焦于仙子，以及她身旁显得有些碍眼的炼气臭虫。
会亲自演练玄法，博得众人喝彩。
一直等到气氛达到最高潮，分神声音突然顿住。
眼神变得柔软温婉，她眉眼含情，琉璃般的白浊眸子里倒影出凌白的身影，天地再大似乎也容不下他物，她云袖轻挥，手中浮现一朵拇指大的五色宝莲，华光流转熠熠生辉。
“这...这是，五阶至宝？”
场间风起云涌，有万丈霞光萦绕，空气中生出金莲虚影，如梦似幻，有好事者尝试抓握，便逸散融入手心，只觉灵力振奋。
此等神异，定是五阶至宝出世的异象。
那可是五阶至宝，在玄门之外，都能当做镇宗之宝代代相传。
强如金丹真人，也不见得能有一件，照清峰能将其赐予道子，可见对其的看重。有此宝护主，便是结丹真人，一时也难速杀。
为保道子的安危，可真下了血本啊。
众人艳羡，诸位峰主也暗叹涂琴仟舍得出血。
却见“常霜卿”牵起凌白的手，将至宝莲花环住他的无名指间，轻轻扣住佩戴而上。
接着嗪首轻抬，饱满的红唇抿成一条薄线，柔弱可人，似乎下定很大决心道。
“凌郎，仙路漫漫无盈，往后万载登仙路，无论贫穷富裕，无论修为地位，你都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凌白瞳孔微缩，注视着佳人因紧张而羞红，粉若朱果的俏颜，喃喃无言。
他被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