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金丹战元婴
此子不除,我心难安。
玉楼高台之上,凌破老脸阴沉如锅底,耳边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宛如无数的利刃剐得他心中震颤。
凌白人中龙凤,便以他千载眼光来看也属罕见,玄法共鸣的天赋,连他都垂涎。
“若非无法共鸣玄法,老夫耗尽全族数百年积累,何止是个哭婴?”
注视着仙姿飘柔的凌白,凌破欣赏的同时,心中被嫉妒和杀意侵蚀占满。
他老眼瞪得通红,无视身边的峰主,直接踏空而起,半步便腾挪到峰脉中心,嗓音深沉而威严,喝道。
“逆徒,附庸之身侥幸得了个魁首,便忘记拜会宗门老祖?”
“你是生在凌云阁,还是这归一门?”
两句呵斥宛若龙啸虎吟,庞大的灵力冲得人耳膜生疼。
众弟子正推杯换盏,享受灵食,斗法的紧张刚刚缓解少许,冷不丁被吓得够呛,尤其是部分魔道,险些失禁。
元...元婴真君?
诸位天骄正要发难,却见天空之上,凌破俯瞰万物,周身灵力如泰山之岳,迎着太阳散发莹莹华光,似乎他才是照耀万物的大日。
众人尽皆俯首,根基差些的附庸弟子,更是在排山倒海的灵压下站不住腿。
“凌白可惨了。”
“元婴真君啊,他一阶炼气怎么能招惹上的?比诸位峰主还要更高一个层次,谁能保他?”
众人窃窃私语,看向凌白的眼神颇有几分古怪,又带着些许怜悯。
那可是元婴,号称真君可开山立派的恐怖大能。
自结丹后,修士便正式踏入登仙阶段,与蜕凡阶段完全是两个层次。
因此低阶修士对上修的情报知之甚少,结丹都极难一见,何况元婴。
便是诸位天骄,也有不少是首次见到这种层次的大能。
“我在碧水阁的师尊,已经死了,这位长老有何指教?”
风暴中心的凌白,承受了全部的灵压和神识压迫。
恐怖的力量甚至把空间都压迫坍缩,把他隔绝在外,幸好分神在旁承担掉所有压力,否则他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是凌天寒的老祖,为你来的。”
耳边,分神抚慰着凌白的后背,玉指细腻柔嫩,耳鬓厮磨间,他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
“他疯了?这里是归一门,他敢动手?修行千年白活了?”
凌白难以置信,不会真以为玄门只有金丹吧?荒州的四大圣兽皆有六阶大能,为什么它们不入中原,是不喜欢吗?
“自然是没疯,他想杀你的紧,我便顺水推舟了一把。”
“您...有把握吗?”
玫瑰般的唇瓣微启,细嫩的软舌舔舐着唇角,分神水杏眼中闪过和涂琴仟本尊同款的狡黠坏笑。
凌白明白,这是师尊犯赌瘾的兴奋动作,便也由着对方来了。
这里是归一门,还怕个元婴不成?
“呵呵,打了小的来大的,欺负你没靠山而已,你是我的人,自然要让他人看看,以修为压你是什么下场。”
“听说凌天寒是你在凌云阁最大的威胁,为师今日,便替你斩去这个威胁,也让那些宵小往后投鼠忌器。”
柔美的五官霎时转冷,分神眼中寒芒毕露,毫不客气与凌破对视。
视线在半空中接触,仿佛火星撞地球。
隐秘而强大的神识似在无形中交锋,众人只觉呼吸变得困难,周遭的灵力也变得紊乱起来,难以调动分毫,附庸弟子甚至几乎无法掌握经脉内的灵力。
元婴真君,已能掌握一方空间的灵力运转,若开启道域,便若世间主宰。
这丫头,竟不怕我的灵压?
凌破表情不变,心中闪过几分疑惑,又很快抛之脑后,不过是借用道子令罢了。
四阶阵法,他覆手可破,这般想着,海纳百川般的经脉迸发出磅礴如海的灵力。
他把灵压由5%逐渐上涨,一直到五成实力,两人依然不动,这已经超过四阶阵法范畴。
他正想使出全力,凌白却上前一步,虽仍然享受着分神的庇护,却下意识把其护在身后。
“晚辈夺魁,也算为宗门争光,前辈上来便要打杀,是不是太霸道了?”
“这里是归一门。”
“哼!虫子一般的东西,方才斗法你残杀多少同门师兄弟,还大言不惭为宗门争光?”
凌破皓首白须,仙气飘飘,声音宛若惊雷。
“你这弑师杀兄,勾结魔道劫修,暗害友宗道子的败类,我今日前来便是清理门户。”
说着,凌破取出一张烫金黄符,而后朝白玉高台顶端略微鞠躬,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我在此为归一门郑重道歉,由于凌云阁的疏忽,一时不察让凌白这等狡诈奸邪之辈,暗害蛊惑道子。”
“此次,我代凌云阁清理门户,事后定有丰厚歉礼奉上!”
凌破说完,挥手便放出金符,顿时天光大亮,无数凌白往日的言行,交流魔道和劫修暗害常霜卿的证据,证词,证人借着天幕形成画面播放。
他甚至还找到了当初劫修寇祸的家族幸存者,抽魂指认。
证据充足,逻辑链清晰完整,瞬间把凌白定死成叛徒魔道的身份。
暗害常霜卿便是凌天寒和凌寒的布置,他们掌握大量的证据,随便拿出一样,便能定下凌白死罪。
“这...凌白竟然,是这种人?这等死心塌地的仙子,都舍得下手?”
“他行事张狂,靠攀附上位,怎不是这种人?想想他对同门的手段,与魔修何异?”
思维清晰着还试图分析,被凌白痛殴过的附庸弟子哪儿还能忍,元婴真君发难,再加上板上钉钉的铁证,还不快痛打落水狗?以解被爆杀狂虐之恨?
“你怎么说?”分神全程看完信息,面无表情,看不出半分情绪。
“我无话可说。”凌白无奈摇头,这确实是他的所为。
他没想到凌破还留有后手,他记忆里,所有不利因素应该全部销毁掉了。
凌天寒和凌常,也不会把对自己极其不利的情报留存于世,若有心者顺藤摸瓜,他们整个家族也得脱几层,断筋碎骨,然而事与愿违。
“无话可说,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没有半点印象,让师尊失望了。”
注视着分神认真而温婉的美眸,凌白想狡辩,忽而又顿住。
按理说他应该规避不利因素,可对着霜卿一般的眸子,以及涂琴仟的期许,他似乎失去了撒谎的能力,哪怕他知道承认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屑于此。
半空的画面在回放,每一幕都触目惊心。道心似乎再度有蒙尘的征兆,逃杀也好,云梦乡也好,似乎涉及到过往,他的道心便会被因果纠缠,仿佛是斩不断的魔障。
但他总会选择面对并接受,从不逃避,道心便在反复蒙尘中澄澈,最后无比坚定。
心中负面情绪翻涌,凌白神魂燥郁难耐,体内的雷灵根和三花灵力自主运转起来,奔腾在他的经脉各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最后汇聚于灵台,呈冲顶之势,将灵台完全包围,这才好受许多。
他打起最后的精神,默默催动玄法秘境的通道,心里才稍微有底,打算在归一门的规则下与凌破好生掰扯一番。
可涂琴仟似乎没有讲道理的打算,她的身子气得发抖。
“不是你做的。”
“嗯?”
手腕被用力攥紧,凌白被巨力疼得稍微恢复精神,抬头便注意到那抹琉璃似的眸子。
那双眸子透着坚定,无奈,以及一分难以察觉的怜悯。
“不是你做的。”
“其实是我做的,但...”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会把他今天说的字,一个一个打进他肚子里,一字不差让他吞掉。”
黑发漫舞如奔腾的瀑布,分神捧住凌白的脸颊,指腹划过他的太阳穴轻柔按抚着。
大量三花灵力和温和的神识流转他的周身经脉,最后也尽数汇聚于灵台,瞬间便让他精神完全恢复。
凌白沉默半晌,想张口解释,却被一点豆蔻点住嘴唇,丹朱色的指甲微微发冷,划过他的唇角。
分神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宛若初春的康乃馨,平静而宁和。
“我信,他污蔑你,为师帮你报仇。”
娇柔的身躯贴的更紧,凌白感受着属于涂琴仟的肌肤,交互彼此的体温,心跳吐息趋于平静。
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稍微放松下来,动用秘境空间的力量也默默停止,丝毫未注意到佳人眼中已充斥着雷霆狂怒。
她刚刚在凌白体表,察觉到极强的混沌之力,但这股力量很快便被削弱,迅速压制。
毫无疑问,凌破所言属实,那些证据也是铁证,凌白确实做过很多恶事。
可那又如何呢?
她早就翻遍凌白的过往,其所有情报皆铭记于心,有心理准备。
师尊的猜测正确,凌白堕过魔,只因机缘巧合觉醒雷灵根,魔性被天威之力压制,形成巧妙的平衡。
如今,凌白感悟完整玄法,观摩阳神之力,便让原本勉强维持的平衡变得牢固稳定。
除非被堕魔时的因果缠身,否则便不会暴走,哪怕即使暴走,也能在两种法门下保持大部分理智。
她会一直看着凌白,直到他成仙,彻底找回自我。
至于他堕魔前的事,她不在乎,她也从不是讲理的人,金丹给了她不讲理的底气,为保护凌白,她愿意突破底线。
“他这么勇敢的?”
五气真人一双威严星眸死死盯住凌破,心中火冒三丈,诸位峰主表情也很难看,被打脸是小事,不能名正言顺收下凌白才是大事。
拜托,因为这点小事,要把这等天骄定义成魔道?
没看到魔门的牙都快乐掉了吗?
至于凌白犯下的错,人家霜卿本人都不在意,谁年轻没犯过错,浪子回头便好。
遭殃的修士和凡人?关他们屁事,修真就是夺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身为金丹,手下不知沾染多少性命。
你当大州源源不断的凡人和低阶修士从何而来?没点技术手段,禁得住动辄灭族的嚯嚯?
人口嘛,元婴真君道域一开,修改下繁衍的周期和规则,便能生出一大堆,都是耗材罢了。
人口多了总会诞生些修士,不过由于真君的规则有缺,这些修士最高只有四灵根,终生是操劳的牛马。
凌白这种能感悟玄法的天骄,一人便能胜过百万这种货色,前者乃天赐可遇不可求,后者不过是真君开几次道域的功夫。
“把这老头宰了吧,我看霜卿和凌白很是恩爱,说什么也要把他留在归一门。”
“对,心性而已,用静心咒禁闭个几十年,便能无垢,凌白道子之姿,绝不能放跑。”
龙象和万法真人互相对视,眼中皆闪过一抹杀意。
可碍于其元婴的修为和友宗玄门长老身份,又忌惮于影响和战斗波及范围,直到看到老头眼中闪过虫蝇般的青光,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收敛杀意,尽数看向涂琴仟。
却见如玉的佳人,一双雍容的凤眸中同样是青碧流转,宛若美玉。
“呵呵,琴仟下手就是快。”
“我就说嘛,这老头疯了,敢当众挑衅我归一门,这千年修到狗身上去了。”
几位真人一看便知道凌破不知不觉间,中了涂琴仟的神通,精神变得偏执而纨绔,逻辑思维也被扭曲,察觉不到后果。
此乃琴仟的本命神通,名为意海同潮。
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不知不觉间影响对手的心绪,扭曲逻辑和心神,极难防备,中招后难有解法,哭婴对规则领悟薄弱,自不可能察觉此等诡谲神通。
当然,这种神通也有副作用,而且很大,即施术者本人也会受到相同的影响。
但涂琴仟修道之心坚定,能成金丹者皆是大毅力之人,岂是取巧之哭婴可比,实际影响自然要少上许多。
“哼!你个臭老头,放屁,我郎君是什么人,容你说道?”
“道子我念你年纪尚小,就不与你计较失礼之事,速速让开,我除掉此獠,你便能恢复神智。”
声音阴翳,凌破表情愈发狰狞,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样做是在打归一门的脸,会死的很惨。
但思想却让他坚信,必须要在此除掉凌白,否则家族将永无宁日,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呵呵,破尘子道兄,你堂堂真君,元婴大能,也要下场陪我这炼气的弟子耍耍?”
俏丽的嗓音如暖春晨曦,春风化雨般将凌破散发的灵压消弭无形。
众弟子只见山巅玉台之上,绝美的佳人踏着虚空,缓缓而来,云雾在她脚下凝聚,步步生莲,佳人的到来拨云见日,为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一抹亮色。
“怎么?涂峰主要庇护这魔子?”
“他是我宗道子的伴侣,我师尊亲认的闭门弟子,我的小师弟,你当众污蔑他,真当我归一门无人吗?”
细雪般的嗓音冰冷而细腻,涂琴仟体表灵光不显,却在凌破庞大的灵力压迫面前,如镇海山岳,巍然不动,颇有返璞归真之意。
“峰主真要为这孽障坏了两家的友谊?不怕这魔子玷污了归一门和照清峰的名头。”
凌破手指金策,咄咄逼人:“此乃铁证,峰主也要视若无睹。”
“哪儿来的铁证?”
涂琴仟眼神淡漠,袖袍轻挥,那册金书便如剥落的墙皮,烟消云散。
“我听闻峰主乃金丹真人,正道闻名的仙子,竟如此不讲道理,还是说,峰主也偏向魔道?”
“我有道理,但懒得和你说,你不配听。”
丹气如虹,有紫霞之光自东方而来,照耀涂琴仟周身,冰清玉洁若夏日白莲,飘然若仙中又暗藏着无可匹敌的霸道。
“当着我归一门的面,以势压我宗的贵客弟子,岂能饶你?”
“你待如何?”
凌破快要气炸了,区区小辈敢驳斥侮辱于他,真当金丹了不起?他乃是元婴真人,结丹也不是没杀过。
“来战,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敢在我归一门大放厥词。”
“求之不得,若我胜,峰主可不要食言啊。”
凌破毫不犹豫答应,他反倒是担心涂琴仟食言,眼下的情况,也只有和她的赌约,能安然带走凌白。
他堂堂元婴,岂会斗不过一阶金丹。
“掌门,琴仟申请与破尘子真人绝争。”
双手执剑礼,涂琴仟朝金霞的方向盈盈一拜。
此言一出,众人的讨论声轰然炸裂,他们难以置信的仰望天空,实在想不到凌白有什么值得峰主付出生命保护的地方。
那可是元婴!五阶的大修士,登仙后,每一重大境界都是绝对的碾压。
金丹又如何?怕不是元婴真君的五招之敌。
众人皆觉得涂琴仟疯了,毕竟他们可看不出破尘子是哭婴。
唯有亲传以上弟子,对涂琴仟还抱有几分希望,他们的师尊皆是实丹或者金丹,知道金丹的强大和来之不易。
丹田凝结丹丸时,需要消耗海量灵力,而丹丸每有一转,便能获得更多天地规则的灌注,形成丹纹。
丹纹的数量,代表丹气的充盈程度,规则的领悟掌握,道心的坚定不屈。
七转往后丹丸便趋于完美,无漏无缺有金光烈焰,天劫灼烧,凝练而成,内有丹火笼罩,丹成鎏金之气万里,可号金丹。
而丹丸每一转,都需要消耗半个心动圆满的灵力,且会随着转动而逐步递增,约为一点二倍。
举例的话,大概是第一转消耗1,第二转消耗1+1.2,三转消耗1+1.2+1.4。
涂琴仟乃八转金丹,几乎达到天道允许的极限,精通斗法,玄法共鸣极高,神通手段玄奥,一人便可敌同境界的数位实丹。
或许能和元婴真君僵持片刻也不一定?
不管如何,顶尖修士的斗法平生难得一见,众人注意力皆被吸引,连灵食也顾不上了,眼巴巴看着上方的两道玄光。
“没问题吗师尊?那可是元婴真人,要不我去讲讲道理?我也算伶牙俐齿。”
台下,在灵压不再针对自己后,凌白终于能切实感受到那股灵压。
只是稍微接触,便让他心惊胆寒,汗毛瞬间竖起宛若炸毛的猫。
这次的感觉比玄殿中要强烈数十倍,令狐师尊有心誓制约,不会散发能杀死他的灵压,凌破却毫无顾忌。
真如地龙翻身,江河倾覆的天灾既视感,他仅仅站在那儿,仿佛就是一场即将席卷大陆的风暴。
登仙阶段,陆地神仙名不虚传。
“哭婴也配称真人?”分神不屑的瘪起唇瓣,继续道:“待我把他收拾掉,你踩在他头上说出的话,会更有可信度。”
“您反噬的伤不要紧吧?”
凌白还是有些不放心,涂琴仟在玄殿毁坏过魂牌,反噬不轻。
“这种货色,还不配我用全力,好好看着,为师往后便是你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