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师尊的惩罚
法天象地，乃法相和法相天地推演到极致的神通，顶天立地，手撑天穹，唯有元婴以上的顶级修士，才能供给庞大的灵力消耗。
此神通出世，便是天地变色，连真龙金身恐怕也要逊色一筹。
“无知小辈，还不认输？”
凌破冷笑，操控着参天巨人捏向涂琴仟，其手如琉璃淬炼，流淌熔浆烈火，有山岳般大小，与之相比，大手覆盖下的涂琴仟宛若蚂蚁般渺小，两者反差之大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
众人都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这等无上神通下，焉有翻盘的希望？
结丹修士的神通，也就只剩个法相天地，可说到底不过是劣化版如何是对手？
何况涂琴仟的状态似乎极差，遭到道域破碎的反噬，如何能接下这改变地形的一击。
“师尊，你没问题吧，别阴沟里翻船了。”
“逆徒，看不起自家师尊？”
分神葱白手指不急不慌拨开一颗葡萄，优雅的丹蔻指甲似乎比果然还要细腻，让人垂涎欲滴。
“来张嘴。”
“嗯。”
凌白见佳人成竹在胸，也松了口气，正要噙住饱满果肉，却见其转手便扔进檀口，红唇微抿，晶莹的唇瓣若初春的樱桃，妩媚中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坏笑。
“你的那份，梁轻语已经帮我喂过了。”
好小心眼的女人，凌白被捉弄也不生气，仍有些紧张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结界中心。
与他同样紧张的还有几位峰主，眼中透着些许严肃，哪儿还有之前的快活轻松。
“法天象地，这哭婴厉害的紧啊，竟负担得起这般神通的灵力。”
“他的战斗智商也很高，善于洞察，敏锐抓到琴仟师妹的破绽，以身入局，这才一招翻盘。”
“失去主动权，道域被破，可就被动了。”五气真人捋着拂尘，不由轻叹。
金丹最重要的手段便是道域，若道域被破，不仅施术者会遭到反噬，与规则的交互也会陷入混乱，短时间内无法再调动规则，再次释放道域。
琴仟失去了最重要的决胜利器，只拼法术和灵力，难以和元婴修士抗衡。
虽然凌破是哭婴，灵力却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层次，总量大概有涂琴仟的十倍左右。
易地而处，他们扪心自问，胜率很难超过五成。
“结束了。”
铺天盖地的巨手倾覆，群山发出崩碎破裂的哀嚎，地面震颤若地龙翻身，地下板块被积压，无数山峰拔起，再度伫立于熔岩巨海之上。
这巴掌的恐怖威力，足以覆灭一座中小型岛屿，众人想象不到何等存在能正面承受这毁灭陆地的一击。
涂琴仟早在恐怖巨力和灵压风暴中不知所踪，众人皆惋惜又不敢想象。
堂堂金丹真人，九州的顶点，就在他们眼前，儿戏般魂飞魄散了？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这一掌给诸位天骄留下强烈的心神震撼，今天的惨烈画面，想必会让他们铭记终生。
“啧啧啧，好重的巴掌，法天象地名不虚传，可惜你这种货色发挥不出它的威能。”
烟尘散去，众人心疼低沉间，一道清丽的嗓音从数十米大的深坑中传出。
未见其人，场中目光聚焦循声望去，却见大手僵硬在半空，似乎被某种强大力量阻拦，进行着角力，偶有寸进，又很快被推回。
“三花聚顶。”
清丽的嗓音似乎蕴含雷霆震怒，无所不能的巨手由外向内开始颤抖，身躯僵住，似乎被拿住命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被巨大的怪力震碎金光，灵力崩碎，恐怖的反震连带着苍天巨人踉跄退后数步。
遮蔽天幕阴影仰面而倒，阳光洒下，颇有几分拨云见日的既视感，众人终于捕捉到那股巨力的源头。
那是一道仙姿卓绝的翩然倩影。
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阳光下呈现出黑与翠之间的翠色，向上高高竖起，由淡金光团包裹，宛若傍晚时的火烧云。
淡雅出尘的鹅蛋脸，润如明珠，冷若细雪。雍容的柳叶眉若远山翠黛，狭长优雅的丹凤眼幽静深远，似深谷之幽潭。
红唇粉嫩饱满，不显艳俗，初看妩媚，细看尽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高贵，美得不可方物，宛若神造。
褶裙猎猎，淡金色的玄光覆印周身，琼鼻玉梁震人心魄，印堂莲花印记徐徐旋转，迎着朝阳洒下的余晖，有降世谪仙之姿。
“是玄法！峰主她进入聚顶状态了。”
“这就是第五重的聚顶之力？仅是精气二花，便有仙人之姿，似乎比翻天覆海诀要精妙许多啊。”
无数道火热的视线聚焦于涂琴仟，皆沉醉于其仙人般的聚顶状态中，如痴如醉想要感悟到什么。
涂琴仟美眸古井无波，似彻底放空所有感情，纤长的左手捏住擎天巨指，微微用力便发出金石断折的脆响，宛若一只蝼蚁，举起了巨人。
“该死，这女人的三花聚顶，好强。”
金刚巨手被拧成麻花状，难以置信的怪力顺着灵力和经脉传到到凌破的身体，让他如同背负数座泰山，一时竟无法挣脱束缚。
“哼！老夫不信了，看你有多少灵力来和我耗。”
“敕令，斗字诀！”
厉声爆呵，周身灵力便顺着奇经八脉运转，呈诡异的倒周天行气，随后凝结如液状的灵力瞬间蒸发，尽数供给于法相。
凌云阁有两门至法，一为玄法翻天覆海诀，二便是地阶极品的六字真言术，他虽与玄法无缘，勤修苦练下，倒也掌握了部分六字真言的玄妙。
伴随灵力源源不断灌注，如万千条江河涌入大海，而后金刚巨像的肩膀腋下，四只虬龙般的手臂破体而出，仰天长啸下宛若杀神修罗。
剩余的五条手臂伸展张扬，宛若撑起天幕的支柱，隆起的肌肉宛若山丘，暴风骤雨般朝涂琴仟的位置落下，每一击都能使空间紊乱，灵气溃散。
“木助火势！临字诀，天火群星阵。”
拉弓如满月，同时，巨像剩下的两只手臂高举，掌中赤色灵力沸腾，似乎多出一张绵延百米的宝弓，拉伸到极限后，骤然射出。
刹那间，整座空间，都变成火与箭的世界，天幕似乎下起流星陨雨，密不透风的火箭覆盖整方世界，炸得空间仅剩赤色的焰光。
“幸好有结界庇护，否则归一门都得被打烂。”
“何止归一门，整个沧州都得受灾。”
诸位天骄喉中干涩，颇有种如芒在背感，至于凌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登仙层次的全力斗法。
我占便宜，亲亲的是这种怪物？我怎么敢？
凌白僵硬地转过脖子，注视着杏眼含笑的佳人心中后怕，但这份情绪仅持续一瞬便消散，因为她的唇真的好软啊。
“哼，三花聚顶又如何？挡得住我这至宝妙法吗？”
眼见涂琴仟被至宝所带的规则之力覆盖，娇躯在无数巨箭以及暴风骤雨般的硕大拳头下被完全吞噬，凌破眼中闪过几分自得。
他虽无法修行玄法，却仔细研究过三花聚顶玄功。
此法性命双修，运功状态，以灵力化为玄光覆盖周身，可攻可守，能压抑大部分精神负面状态的同时，还可源源不断地修复身体损伤。
玄光灵力加持下，修士的速度，爆发，灵力强度和血肉之力，都会有断崖式拔升。
此法可长时间运行，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灵力和神识来维持。
玄法本就是应运天道规则而生，天生有影响操纵规则的能力，好在涂琴仟道域被破，受到反噬，暂时不能调动规则之力。
如此，玄法之能便被压制大半，他要趁涂琴仟道域尚未恢复，用饱和势打击，耗光对方所有灵力，待其聚顶状态被打散，便是得胜之时。
比预期中更麻烦，只能说不愧是金丹，能和他斗到这般地步。
“不对，攻击没有实感。”
灵力如洪流般流逝，经脉发出奔涌的轰隆声，凌破把整个世界都烧成了炼狱，却仍能感受到涂琴仟的生命气息，她顽强不息，尽管会偶尔虚弱，但马上便会恢复如初，甚至还有精进。
没打中？还是被躲开了？
凌破心绪不宁，饱和式攻击下，这方结界世界的规则早已紊乱，他对规则的掌握较差，无法只凭神识感知到涂琴仟的状态。
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升起，凌破咬着牙加大输出，连绵不绝的天灾级攻击，便是连他也消耗甚大。
“琴仟的三花聚顶...怕是又精进了。”
“就是精进了，而且提升不少有质变的感觉，她的聚顶更圆融，比起我等要自然通透许多。”
“说来也怪，我从她身上，竟感受到五气朝元的气息？”
诸位真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被五气真人一句话终结，诸位真人皆眼神聚焦于他，一副你逗我玩儿的表情。
作为金丹，他们对规则的感悟远在凌破之上，很快便感知到琴仟的位置。
三花聚顶修了大半辈子，你告诉我有五气朝元的气息，都金丹才开始尝试兼修玄法，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确实有五气朝元的特性，琴仟的三花聚顶精进很多。”
“完全没有压榨灵力，转化玄光的过程，反倒是灵力相生相合自动生成玄光，不仅消耗近乎于无，还会反哺本人。”
峰顶吵成一团乱麻，最后还是金霞宗主给出结论。
他尽量保持着仙风道骨的淡然模样，可手中刚拽下来的几根白须诉说着主人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给予了涂琴仟高度肯定，暗叹其玄法之路另辟蹊径，在表现上甚至要胜过他。
“那她岂不是能一直保持聚顶状态了？”
“不行，神识无法通过反哺维持，但持续时间，大概比我们会长两倍。”
“你们仔细看，琴仟的聚顶浑然天成，甚至生成新的规则，在道域被反噬后，也能影响操作规则施法。”
众人闻言细看，皆眼神惊诧，这事简直超出认知。
道域破碎反噬，体内的规则之力便会紊乱暴走，施法者需要强行压制反噬灵台和经脉的规则之力。
在彻底压制恢复前，无法使用任何规则相关的术法，这向来被认为是高阶修士斗法决胜的关键。
除非，琴仟掌握的第二种规则，而且层次远超反噬的规则之力，才能迅速镇压，重新与外部规则沟通。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琴仟还有一种道域？”
“不，两种规则很相似，总的来说是一种道域，但琴仟未使用的那部分要高级非常多，如果我没猜错，她还能再使用一次道域。”
众人沉默，持久的三花聚顶状态，两次道域释放，他们大半也不是这位小师妹的对手咯。
涂琴仟的规则变化，场中的凌破感知的无比清晰。
他压力倍增，竟发觉天上的流星火雨大箭不再受他的控制，身体也逐渐无法抽取外部的火灵力，仿佛被塞进一个密闭空间，隔绝世间一切，让其不禁惶恐。
“规，规则的力量，怎么可能？”
凌破喃喃，心中焦急而惊惧，他赫然看着上亿的箭雨隔空停滞，仿佛被无形力量束缚。接着便以超出他认知的方式，悬浮向上返回天际，就连地上的熔岩海洋，也向上倾覆，仿佛天地倒转。
“不可能的事，还多着呢。”
声音噙着调侃的笑意，周遭的灵力瞬间沸腾起来，形成一片片旋涡。
眼前的空间似乎遭受某种未知巨力的挤压，缓缓开始扭曲进而崩碎成黑色碎片，接着一道倩影便从无边的深邃空间中迈步而出，不染半分尘埃。
“打得高兴吗？”
“踏碎虚空，什么时候？”
“你打得正欢的时候，我留个规则分身给你，然后就在边上看戏咯。”
涂琴仟毫发无损，凌破表情僵硬，他完全没发现对方踏碎虚空躲避，自己刚才的手段，不出意外的话，全都落了空。
可踏碎虚空，是元婴才有的神通，她一阶金丹，凭什么？
“不可能，你也配踏碎虚空？耍什么花样？你归一阁作弊吗？”
凌破方寸大乱，涂琴仟的手段简直超出认知，任他再多算计手段，也有种力不从心的错觉。
“行字诀——木火生风，疾！”
无法调动天地灵力，凌破索性榨取灵台元婴的灵力，忍着头痛欲裂的苦楚，施展大法。
顿时飞山走石，紊乱的规则之力，顺着他的心意被至宝强行扭转成火行，整个空间都刮起赤色暴风，承天接地宛若漩涡，把天地相连。
连四阶妖兽都无法存活的高温，四阶阵法也会在火浪的侵蚀下黯然失色。
“死！”
“你也配玩儿风？没眼力劲的乡巴佬，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木火生风。”
涂琴仟嘴角噙着一抹不屑地笑意，她手掐指诀，仙气飘飘，似未调动半分灵力，眼前的天地风暴便骤然静止，而后朝着凌破的方向，加速俯冲而去。
“修改规则，是道域，你的道域不是被反噬了吗？怎可二次施展。”
“不对，不是道域，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道域气息，不对，就是道域，为什么？为什么...”
凌破难以招架，彻底被压制，宏伟的琉璃金刚法相，也在灵力风暴的洗礼下，迅速消弭瓦解，只余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勉强守护着这位元婴真人的最后尊严。
她能逆反我的大法？而且威力提升了三倍有余，法相天地也难以抗衡。
规则，对！他身边的规则被修改了。
他无法摄取半分灵力，施展的术法威力大打折扣，还会被对方轻易扭转利用，并调动天地灵力加持，以数倍的威力返还给自己。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对方的道域。
“什么时候？我进了你的道域，是你破碎虚空的时候吗，但我俩相隔万米，你是如何影响到老夫的？”
一声长叹，凌破意识到胜负已分，再无反抗的心气，反倒是心中的纠结和疑惑，促使着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拜托对方解惑。
“也罢，让你死个明白，从你崩碎我道域开始，胜负便已注定。”
“道域崩碎的规则碎片遍布结界空间，悄悄潜伏夺取规则控制权，我本人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享渔翁之利。”
“现在整片结界空间，都是我的道域。”
涂琴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尽显优美曲线，细枝硕果，盈盈柳腰。似乎只是随性的打趣玩闹，哪儿有半分生死斗法的紧迫感。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整片空间便绽放出数之不尽的青莲，沸腾吞噬万物的熔浆，骤然平息，颜色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汪清水，有五彩霞光萦绕，皓月大日同空。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是她的世界。
“真人神威，我认输，可否饶我一命？”
声音苦涩，凌破如梦初醒，他散去仅剩骨架的法相天地，想踏空到涂琴仟身前，却发现已经失去了浮空的能力，就这般狼狈的坠入清池之中，再度浮起，已是浑身跑湿，狼狈如落水老狗。
但他不恼，宛若凡人老头似的游到一片莲叶上，双膝跪地，以头抢地，诚恳求饶。
没有任何反抗，或者自爆元婴的打算，他惜命，苦熬千年才成元婴，谁会舍得陨落于此？
况且，身处对方道域，被完全修改规则，哪怕是宝婴也无还手之力，他便是自爆元婴，也可能被篡改成炮仗大小的威力。
“我的弟子，是魔子吗？”
“不是，是我魔念蒙心，下贱诬陷，凌白小友人中龙凤，乃正道标杆，怎会事魔道？”
“你不是有铁证吗？”
“串好的供词，全是伪造，老夫为您和小友磕头道歉，愿意为凌小友护道百年，献上大半家产，作为走火入魔，铸成大错的赔罪。”
莲花明明很柔软，凌破却一下就磕破了脑袋，可他态度诚恳，额头不停磕下，把半片池水都染得殷红。
他只想活命，他修行千载，还未享受过多少元婴真人的特权，绝不能身死道消。
他很后悔，暗骂自己怎会如此冲动，千年的修行历练，修到狗身上去了。
怎会不计代价的挑衅归一门？哪怕他今日真战胜涂琴仟，又能讨好？可不知为何，当时就心心念念想要杀凌白，任何情况都考虑不进去了。
或许，从他登上玉台那一刻，算计便开始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前据而后恭，却是落了真君名声。”
“真人当面，老朽怎敢当真君之名？只望涂峰主饶我一命，必有厚礼。”
耳边充斥着台下弟子的惊愕与戏谑声，魔道更是毫不客气讥讽他丢人，和狗一样没有尊严。
这似乎是涂琴仟刻意修改规则让他听到，作为羞辱和胜利者特权的一部分，但他一阶散修，苦修千年成婴，什么耻辱没受过？
他面不改色，五体投地大拜，哪怕是老脸丢光，只奢望捡回一条命。
两人是绝争，也是他挑衅在前，元婴欺负结丹惨败，涂琴仟完全可以不顾玄宗脸面要他魂飞魄散，凌云阁屁都不会放一个。
该死，我当初怎就猪油蒙心，一意想杀凌白？
凌破暗暗叫苦，他完全记不起宣战时的精神状态，莫名其妙便发展到即将身死道消的局面。
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