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薄纱
聚顶状态的凌白如虎入羊群。
耳畔尽是修士的痛呼，玄光覆体下凌白的速度快到极致，招招痛击丹田，毫不顾忌手掌被对方的防御灵器或护体遁光割得鲜血淋漓。
场上数十位炼气修士当场便倒下大半。
凌白眼神冰冷，双臂血肉模糊可见白骨，杀气森然的模样便连薛寿也不由止步后退。
青云第一名不虚传，薛寿自问做不到凌白快速击败十数人的程度。
可惜，年轻人斗法还是太稚嫩，只求快意恩仇，不懂得稳扎稳打，看似凶猛狠厉，实则以伤换伤，后继乏力。
“废掉两只手，你接下来要如何与我斗法呢？”
薛寿老脸刚露出一抹笑意，嘴角还没咧开，便僵在脸，只见凌白体表玄光喷薄，糜烂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肉芽，攀附修复。
仅是数息，凌白的气息再度恢复到巅峰状态。
三花聚顶诀？
薛寿老脸难看至极，他被外派镇守矿山，半月前方归，哪儿知道凌白共鸣玄法，只以为其青云第一是由于雷灵气的体质得到突破。
三花聚顶，归一门的镇派瑰宝，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玄功，他们怎舍得给凌白？
就算给了，半年就能进行聚顶？是何等天纵奇才？他只当凌白的覆体玄光是某种秘法，没承想是通天大法。
“贤侄莫要动手，此事必有误会。”
薛寿战意全无，他又没失心疯，对共鸣玄法的天骄动手，即使胜了，后续也得被抄家灭族。
有妖女的前车之鉴，凌白对魔修嘴里的半个字都不信，雷火之力在掌心酝酿，内炼化到经脉，顿感气血沸腾，灵台空明，神识暴涨五成。
瞬息便至薛寿身前，两人眨眼便交手数十回合，凌白被打得血肉横飞，骨头崩碎却恢复极快，死死纠缠住老头，干扰其难以全力施展遁法乃至于法术。
至于能瞬发的术法，无法对凌白造成太大伤害。
薛寿被消耗得胆战心惊，他可不像凌白能快速修复伤势，尽管有护体罡气庇护，身上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双臂更是骨折扭曲，骨头和经脉酥麻麻的仿佛有电流萦绕。
“停停停，老夫认输，认输了。”
薛寿刚开始不敢用杀招，现在发现耗不过也晚了，连忙爆退求饶，却被凌白瞬身到背后，一掌便击碎护体罡气，雷火之力疯狂朝其丹田灌注。
“嗬噗——”
喉间腥甜，一口老血喷出，薛寿再无反抗之力，被凌白用捆熊白的法器绳索绑了个结结实实。
狂躁的灵力逐渐平息，在场修士四散而逃，凌白心有余而力不足，选择性把体内蕴藏血气灵力的修士制服抓住。
“弟弟好棒，姐姐好有安全感~”
陆红月眉眼弯成月牙，贴心地上前两步替凌白掸去衣上的灰尘，毫不在意热脸贴了小男人的冷屁股。
凌白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妖女还想跟上，却被他眸中酝酿的桃粉色灵光威慑住，也就撅起唇瓣悻悻跺脚，目送着臭弟弟安抚下小姨后，拎着胖子和薛寿，走进卧房。
死妖女......
回到房中，凌白才发现陆红月的仰慕跌到-4，心中恨得牙痒痒。
若非需要时刻警惕妖女，他又何须选择以伤换伤的速胜打法？
他又不是受虐狂，好在自己表现出的战斗力，配上镜花水月，终于让陆红月稍微忌惮，放浪的举止收敛不少。
这女人，应该受伤不轻吧？
尽管妖女隐藏得非常好，但凌白仍从其言行，以及周身泄露逸散的灵力，察觉出其异常。
她的丹田在漏气，属于极其严重的伤势，若非他精通神识，还真感应不出来。
难怪她选择合作，而非制住自己，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或者不想冒再次受伤的风险。
“你不是魔修？”
房间内，凌白收回放置在薛寿小腹丹田的手，察觉到其修行的是纯粹的碧水阁功法，不由微微皱眉。
他逐个检查众人，包括熊白，最后擒获的二十余位修士中，有十人体内蕴含着一股邪恶的血灵气。
藏匿的极其隐蔽，若非神识入体探查根本无法察觉，按理说他也无法能通过神识发现，但在交手时，仍神奇般捕捉到他们体表隐约散发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老夫乃碧水阁内门长老，如今魔修作乱，四处征讨都来不及，岂能是魔修？”
薛寿吹胡子瞪眼，凌白可不管尊老爱幼，甩其一耳光后，老头顿时就老实了。
“我问你答，否则就死。”
“您说，您说。”
凌白指着几个身具血气的修士，询问其来头，发现这些人均是薛寿由于缺人，临时招募的散修。
再详细拷问，结合熊白得到的情报，发现他们之前皆是凡人富商。
拜入血神教后，受恩使与坛主恩赐，献上天价礼金和凡人同胞后，得赐一天地至宝，服用后，便能感应气感，容纳天地灵气为己身。
“竟然...是真的。”
虽有猜想，可直到真正接触，凌白才为此等手段叹服。
此世间，竟真有能让凡人修仙的功法？
在好奇心和谨慎的驱使下，凌白挑选出两个背叛同胞，献祭同胞求荣的修士。
两掌送其归西后，当场将其丹田剖开，用神识探查许久直到用上阳神之力，终于从两人的丹田中寻到些蛛丝马迹。
他们的丹田百孔千疮，脏腑如枯萎的老树，不过壮年，却呈现出将死老人身上，才有的萎缩和灰败感。
他们的生机和寿元，消失了至少九成。
寻着逐渐逸散的血灵力，凌白察觉神识被某种边界感所扭曲，难以追溯源头，这股力量颇为熟悉，他思索片刻，终于在记忆中寻找到与其表现相近的力量。
令狐真君体内的混沌之力？
他尝试调动雷灵根和阳神之力灌注于死者丹田，很快便将其体内的那抹扭曲感强行轰碎，终于在其脏腑中心，显露出一抹盘根错节，犹如血肉荆棘，肉灵芝般的扭曲肉块。
它的根须密密麻麻，连接五脏六腑，贪婪攫取着其中的生机，并将其转化为血色灵力，映覆周身。
这......
别说凌白，便是身旁观看身负血气的修士本人也不寒而栗。
感知片刻，凌白玄光自体内喷薄而出，进入完美聚顶状态，依靠模拟的阳神之力，感知规则变化。
良久，勉强得出血物的运行原理。
这哪儿是什么造化之物？分明是损命拔苗，把人榨得骨头渣都不剩的邪魔外道。
与它相比，四大魔宗玄门的手段都显得高尚起来。
此物以混沌之力为根基，通过提前设定好的特殊手段，扭曲凡人体内的天道规则。
让其产生一种能修行的假象，实则所聚拢的灵力尽皆系于所谓的血灵根之中，只有大概一成不到会反馈给修士的肉体。
血灵根亦需要能量驱动，凡人体内唯一可作为消耗的便只有生命力和寿元。
也就是说，普通人修行越勤勉，反而死得越快，或许有能替代的消耗丹药，但本质还是以损伤寿元和根基为代价，不可逆转。
哪怕最高等的血灵根，寿元恐怕也只有正常同境界修士的十分之一。
修士的大半修为都在血灵根之上，也就是说，就算修士死去，灵力也不会消散，而会被血灵根转移到始作俑者手中。
“若天下凡人皆修此法...该有多么庞大的灵力？”
稍微想想，凌白便有些不寒而栗。
幸好，此法对混沌之力的掌握有极高要求，产量估计不高，能在碧水阁推行便是极限，用作辅助血祭的完美法门。
“你们大概还有十天寿命。”
施展清洁术整理血污，凌白看向几位惊惧交加的血灵根持有者，眼神怜悯。
血灵根的恶毒还不止攫取寿元，它甚至会在悄无声息下吞噬掉持有者的魂魄能量作为养分，或直接传递给幕后主人，导致的结果便如眼前死于凌白之手的两位修士。
他们的体表并未出现神魂离体的痕迹，宛如一具空壳，在死亡的瞬间，血灵根便会自主断开链接把灵力通过混沌之力传走，而没有血灵根的维持，他们的魂魄将瞬间烟消云散。
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再不入轮回。
魔道好歹只谋人一世，此獠谋人万世，何况天地间的灵魂能量亦有极限，正常修士哪怕被打到魂飞魄散，逸散的灵魂力量也会回归天地被天道吸收。
此法的魂飞魄散，是直接夺走所有灵魂力量，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消亡。
“城主府还招揽了多少散修？”
“大概五十余位。”薛寿脸色煞白，还未从眼前的惨状中回神。
凌白随手把没有血灵气的修士尽数解开束缚，他们勉强可信，至少没有受血灵根污染。
凌白简述现状，重点描绘血灵根之事，直听得众人惊慌无措，皆道不可能有这般玄奥手段，但在轮番探查两人的尸体后，又脸色大变，心中对血灵根信了八成。
“碧水阁被魔门架空，身为宗主的碧玄子要么身死，要么必被侵蚀。”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薛寿急的像无头苍蝇，熊白已经明智的站到凌白身侧，如今能做的便只有相信师兄。
“算算他们的寿数，血祭最迟在十日后启动，不想死的话，都听我的。”
“我等愿听师兄号令。”
薛寿内心绝望，他原本的设想是碧水阁遭遇敌袭，想着镇守一方城池混个小功。
待结丹修为的宗主腾出手便能扭转局势，却不想碧水阁最大的依仗，已然投敌。
那可是登仙阶段修士，可碎山断江，他们如何能活下来？
“我有一法，或可保尔等性命。”
“熊白明日和我去一趟云梦乡，薛寿你们把整座城内的散修全部清理干净，护送凌府的凡人朝东方的山谷走，等我回来会和便给你们一条生路。”
闻言，薛寿虽不知凌白为何胸有成竹，但心中也稍微多出几分希望。
众人互相商量情报，交流一番后，凌白再度获得不少消息。
包括桃夭所在负责监控的天星坊陷落，以及除血神教外，还有四个与之类似的魔道势力，凌常便在其中的北处势力中失去音讯。
天星坊太危险，他与桃夭不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凌远对自己多有帮扶，两人从敌至友关系还算融洽，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他也想尽量救下这个不靠谱的师兄。
另外，也想去看看云梦乡现状，若有可能把那里的凡人也带上，玄法秘境的空间不用白不用。
只是，碧水阁治下数百万的凡人，他却是有心无力了。
他释放道子令后，碧玄子和幕后之人必会加快血祭，这些凡人必不可能坚持到归一门的援军到来，碧水阁将成为一处寸草不生的死地。
百万的凡人吗......
混沌之力的血祭，恐怕连魂魄都不会剩下。
“没办法啊，若我有琴仟的修为，何至于此？”
凌白轻叹，心中唏嘘难定，他的玄法秘境最多装下百人，还需要借助剑冢屏蔽神识感知，仅剩的人能活着走到剑冢的又不知几人。
能护住他的家族，熟悉的好友，尽可能多的救下些人，就是他的能力极限了。
......
“七杀！”
碧水阁北部，常霜卿冷漠地抓着一颗连着脊椎的残缺头颅，就着上面的长发，擦拭剑器上的血迹。
地上是密密麻麻的零碎尸块，扭曲的血肉灵芝堆砌在一起，残肢断臂聚拢成小山般的高度，死不瞑目的残缺头颅铸成恐怖的京观。
“哈哈哈——好舒服呢。”
琉璃般的美眸微微闭合，常霜卿放声癫笑，三千青丝流如瀑飞扬，置身于尸山血海中，盈盈柳腰带动两截藕臂忘我舒展，似乎在享受杀戮后的余韵。
鼻腔中萦绕不散的铁锈血腥，血液没过脚踝的冰冷感，杀戮带来的欣快让她骨头酥麻，终于有了几分活着的真实感。
“喂，你说郎君会喜欢这个礼物吗？”
“您...您送的，无论是什么，凌师兄都会喜欢。”
不远处，凌常搀扶着被剑气扫成两截的实心铁柱，被眼前炼狱般的血腥场景吓得几乎站不住身体。
他亲眼看着清冷的仙子暴走成凶戾的罗刹，虐杀近五十位修士，最后以一招惊天动地的杀剑神通，把为首的心动修士当场活剐，抽出首级脊椎，震撼三观。
十位筑基，一位心动，数十位炼气，在这一招神通下，尽化为残肢碎块。
眼前的仙子，是真正在享受杀戮，纯粹的热爱虐杀过程。
若非他眼力尖，认出常仙子，提了嘴凌白师兄，恐怕现在都分成几千块了。
“对对对，郎君最喜欢我了，他肯定会喜欢。”
常霜卿掂起美妇的头颅，从她已经没有血肉的脖颈上，扯下一枚皮质的深黑色项圈，外表布满荆棘倒刺，乃是心动境界美妇仰仗的三阶法宝。
她贴心地将上面的倒刺全部拔掉，随手便把美妇的头颅扔到脚边，两只沾血的柔荑把项圈高高捧过头顶，檀口微微张开，红润的唇瓣勾起一抹病态的弧度，宛若染血盛开的曼陀罗，美不胜收。
郎君若戴上它，该多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