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不可理喻
「血君主」没半分犹豫,微微扬声。
那暗哑的嗓音裹着能量的震颤,顺着宇宙真空荡开,真就像投了颗小恒星似的,连远处漂浮的陨石都跟着嗡鸣了一下:“伽古拉大人。”
“哎——”伽古拉应得干脆,尾音都带着点飘,却又立刻板起脸:“叫这么响干什么?想把全宇宙的麻烦都引来?”
「血君主」安静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说什么都对”。
伽古拉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自己的手臂,像是突然找到新乐子的猫。
“只叫大人可不够。”他转过身,双手叉腰,下巴微抬:“宇宙里那么多星星,你能分清哪颗是昨天我指给你看的那颗蓝矮星吗?”
「血君主」的视线立刻扫向远处星群,在星海里精准定位,片刻后便颔首:“左数第三旋臂,距此一千两百光年,表面有橙红色耀斑,自转周期七十三小时。”
伽古拉愣了愣,他昨天不过是随口一指,压根没记那么细,这家伙居然连这些都刻进脑子里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意外:“算……算你有点眼力见,那再问你,战士之巅的风是什么味道?”
这问题近乎刁难——宇宙里的风哪有固定味道,更别说几千年前的记忆。
但「血君主」没有犹豫,抬手虚拢,像是捧着什么无形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有雪的冷,有岩石的糙,风吹到你的脸上,还有……你当时的手,带点铁腥气,我选择你的时候,你很开心。”
伽古拉猛地攥紧了拳。
那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在战士之巅修行,攀岩时太急,掌心磨破了皮。
他以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早被宇宙的时间洪流冲没了,没想到这家伙记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谁……谁问你这个了。”伽古拉别过脸,耳尖红得快赶上刚才坍缩的红巨星:“我是说风的味道,不是你的破记性!”
「血君主」没辩解,只是把虚拢的手收回来,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像是在珍藏那缕早已消散的风:“你说的,我都记着。”
不是真的遗忘,而是没想起来。
宇宙风卷着新的星尘过来,落在伽古拉的发间,这次他没拍开,反而下意识地侧了侧头,让那点凉丝丝的触感多停留了会儿。
他看着「血君主」庞大的身躯静静悬在星海里,暗色铠甲在星云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可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灯,却暖得像恒星内核。
“喂,老古董。”他忽然开口,声音放轻了些,“你知道‘麻烦’两个字怎么写吗?”
「血君主」点头。
“我就是那个麻烦。”伽古拉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点自嘲,又有点别的什么:“跟着我,没安稳日子过,有的你受。”
「血君主」的掌心微微隆起,形成一道温柔的弧度,将他护在中央,隔绝了外侧的宇宙寒流。
“不怕。”
他说:“有我在。”
简单三个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承诺都来得扎实。
伽古拉看着他面铠上倒映的星云,忽然觉得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像被星尘拂过,慢慢散了。
“赫尔迦。”
他咂咂嘴,都快不知道怎么刁难对方了:“你说你等我,要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呢?”
「血君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稳:“那我等一辈子。”
“要是下辈子也不愿意?”
“等下辈子。”
“要是……”伽古拉还想追问,却被「血君主」打断。
“直到你愿意为止。”
他说:“或者,直到我不存在。”
但事实是,伽古拉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才如萤火般短暂。
伽古拉的手指紧了紧,暖意传来,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没办法了。
到底该怎么拒绝。
谁能拒绝「血君主」?!
支个招啊!
伽古拉盯着「血君主」那双没什么波澜却格外认真的眼灯,突然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对方的面铠,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泄愤似的意味。
“你以为等就行?”
他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在铠甲的纹路里蹭了蹭:“我告诉你,我的‘愿意’比暗物质还难捕捉——今天想通了,明天可能就反悔;早上觉得你顺眼,晚上说不定就想把你踹去黑洞面壁思过。”
他俯身凑近,几乎要贴上那冰冷的金属表面,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狡黠的恶意:“而且我记仇得很,四百年前我跟人打架你看戏,还有上次……你居然敢说我新买的披风颜色像烂掉的星云!”
「血君主」的眼灯眨了眨,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些被他记了几百年的“仇”,过了会儿才低声道:“打架时你说‘别插手’,披风……”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其实很配你。”
“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伽古拉猛地直起身,背着手在他掌心踱了两步,故意踩得铠甲“咚咚”响:
“想让我点头?行啊,先把这些年欠我的‘账’都算清——比如,每天给我找宇宙里最烈的酒,得是那种能烧穿胃袋的;再比如,下次我跟人约架,你得站在我这边,哪怕对面是光之国的大队长还是什么人间体;还有,不许再用那种‘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看我,你懂个屁!”
他越说越起劲,最后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等你把这些都做到了,做到我挑不出错来……”
宇宙风卷着星尘掠过,吹得他的披风边角扬起,他顿了顿,耳尖在星光下泛着点红,却硬邦邦地补了句:“……再谈别的。”
「血君主」看着他炸毛却没真的转身走掉的样子,身躯微微前倾了些,掌心的温度又升高了一点,像是怕风把他这些带着刺的话吹散。
“好。”
他应得干脆,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宠溺:“从找酒开始。”
伽古拉“切”了一声,别过脸去看远处的星云。
真没办法了。
完全无法拒绝。
不过……
“你不是最宝贝你的弟弟吗?竟然帮我?”
“你应该不会与凯恩起冲突。”
“万一呢?”
“我不会让你受伤。”
这种让步,放以前是不可能的,「血君主」没给凯恩递刀都是转性了。
这跟情话有什么区别?
伽古拉彻底没招了。
他回想起曾经的「血君主」,那可是对他爱搭不理的,想想就一股无名火。
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
真是的……他可没有「血君主」那种什么都能记住的能力。
“喂,我不想当夫人。”
“嗯。”
“你当我夫人。”
“……”
伽古拉几乎是面红耳赤,豁出去了才能说出那五个字,「血君主」竟然敢沉默!?
这家伙真是不可理喻!
「血君主」的沉默持续了六秒。
不是犹豫,更像是在拆解“你当我夫人”这五个字的逻辑——在他的认知里,“夫人”是某种归属的象征,而归属的对象是谁,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象是伽古拉。
他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指腹轻轻蹭过伽古拉发烫的耳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星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