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是,我不想杀他了。”

程念影话音落下,那小皇子倒先急了:“郡王!郡王!”

傅翊握住程念影的手:“来,我们先出去说。”

程念影皱皱眉毛,看看他的手:“先上药吧。”

傅翊抿起唇角,一笑:“嗯。”

“郡王,郡王……”小皇子在后面慌忙唤。

“殿下莫急。”吴巡将他拉到了一边去。

小皇子咬住唇,紧紧盯住程念影的身影。

她是谁?

她是谁!

“阿影为我上药吧。”傅翊从旁人手中接过瓷瓶,放到程念影掌中。

说罢,他还添了一句:“放心,梁王没那么容易死。”

程念影拔了瓶塞,掰开傅翊的手掌,将药粉抖在他掌中,垂眸道:“梁王不能做皇帝吗?”

傅翊顿了下:“不能。”

“殿下,西角楼的乱势已镇压。”

“殿下,望春门的乱势也已镇压。”

“殿下……”

梁王骑在马背上,一边拍去盔甲上的血,一边绷着脸道:“也不知谁给了定王造反的勇气。”

长随应和道:“是啊殿下,定王手底下的人,实在是不堪一击。”

“想是自觉陷入绝境,便想着拼死一搏吧。”牵马的护卫道。

“他既没有造反之心,又何必怕陷入绝境……”梁王本能地脱口而出,但说到一半又自己顿住了。

怕被陷害。

梁王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

“殿下?”长随见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虽已平乱,未在御京内扰乱百姓生活。但还是要去宫里瞧一眼方才安心。”梁王一手勒住马绳,调转了方向。

“是。”

“你……你先回府确认小禾姑娘的安危。”梁王叫住长随。

“是!”

“再去地牢里确认一遍,该在的人有没有逃出去。”

“是,殿下。”

梁王皱着眉,仍觉烦躁。

待进到皇宫,确认了父皇无恙又如何呢?

昭宁的事,定王的事,他又要如何释怀?

他如今光是想着父皇那故作慈和的面容,便已经觉得难以忍受了。

他实在做不来那虚与委蛇的事!

他一边驭马向前,一边又沉着脸追加了一句:“去府里将莫先生请过来,让他到宫门等本王。”

莫先生是梁王府的幕僚之一,长随点头,心知主子多半是要办些大事,于是忙翻身上马,朝梁王府狂奔而去。

等梁王来到宫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本王已平定王之乱,眼下正要去面见父皇通禀此事,尔等安敢阻我?”梁王眉毛一拧。

“正是因定王造反,陛下有令,封闭宫门,不得肆意走动。”守门的士兵一步也不肯退。

梁王觉得不对劲。

这两日虽是突然见识到了父皇的真面目。但有一点他知道是不会变的——他父皇是信任他的。

是为了将其他别有用心之人也阻在宫门外?才不开他这个口子吗?

“本王不入宫门,又该如何向父皇禀报?”梁王眉眼完全沉了下来。

这般气势该是分外压人了,但那士兵竟仍没有一丝软弱后退,只道:“殿下告诉小人就是,自会有人禀报到陛下跟前。”

梁王绷着脸转身就走,但没等走两步,他突然拔剑直指那士兵颈间。

这般动作连梁王自己的手下都被惊了一跳。

那士兵也微微变了变脸色,但口中还是强硬道:“殿下这是要率兵逼宫吗?”

梁王冷笑:“刀架脖子上你都稳得住,本王从前怎么没见过这样厉害的监门卫!滚开,宫里一定是出事了……”

士兵无奈后退一步:“放了殿下进门,来日被处置的便是小人。但殿下一定要进,小人也拦不住。便请殿下将护卫留在外头吧。如此,便不像是逼宫之举了。”

松口了?

梁王左右一看:“嗯。”

“殿下!殿下!”

从梁王府而来的马车,狂奔着接近了宫门。

梁王口中的莫先生须发皆乱,狼狈地从马车上下来:“别,殿下别去。”

“本王知道宫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梁王转身扶住莫先生。

“他们是不是让殿下一人进去?”

“是。”

“那就是明摆着的陷阱了!”

“可若不进去,怎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事?若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请殿下先去验证一件事。”

“什么?”

“定王造反,为何偏偏发生在此时?”

梁王脑中猛然掠过那句“也不知谁给了定王造反的勇气”。

一击即溃,谁给的勇气?

谁给的!

“殿下应该也猜到了吧。”莫先生的面色难看,缓缓吐出那个名字:

“傅翊。”

“小禾姑娘呢?”梁王立即抓住长随问。

“不、不在府中。”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先说?派人去大理寺那边的监牢找过没有?”

“派人去、去看了。”

莫先生不由插声:“殿下,眼下更重要的是从定王口中审问出傅翊在其中动了哪些手脚,只要有证据,殿下便能以清君侧的名义……”

“可是小禾可能在他手中。”梁王喃喃。

“殿下,我知道近来殿下极为看重这位小禾姑娘,可眼下非比寻常……”

“她是本王的女儿。”

“什、什么?”

长随磕磕巴巴地插声:“那、那倒也不要紧吧,傅翊喜欢小禾姑娘,自可消弭与殿下之间的冲突。”

梁王沉着脸没说话。

莫先生更是叹了一声:“殿下不会如此天真吧?”

宫门处,士兵压低声音:“梁王走了。”

“走便走了吧,我这就去向主子回话。”

二人话音未落,突见一骑马狂奔而过,众人阻拦不及。

“梁王?”

他看上去很急,比方才还急。

梁王纵马在御街狂奔,无数士兵持戟朝他涌来。

梁王看也不看,只盯住了那缓缓朝宫门方向驶来的马车。

“不是说陛下有禁令,不得肆意行走吗?”梁王掌中的缰绳勒得生疼。

“傅翊,是你吧?”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