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情皆是一凛。
确实,这是最大的疑点。
“此事……”沈晏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道寒光。
“反倒更像北国的手笔,意在挑拨大恒与南洲的关系。”
武风眉头紧锁:“挑拨?”
“不错。”沈晏的视线扫过众人。
“苏诺若死在大恒,其弟苏谌为平息南洲众怒,无论真假,都必会借机向我大恒发难。”
“届时,北国便可一石二鸟。”
他声音渐冷,仿佛淬了冰。
“我大恒,将腹背受敌。”
死寂。
殿内针落可闻。
良久,武风摇了头:“沈大人,你还错算了一事。”
他沉声道:“若是那苏谌,与北国私下早有约定呢?”
这个可能让众人心头又是一沉。
沈晏却轻轻颔首,神色不变:“武大人所言甚是。”
“可北国狼子野心,之前也屡次攻打南洲,南洲连让七城。”
“苏诺十三岁开始征战,五年间才收复,极为艰难。”
“苏诺若死,南洲再无能征善战之将。”
他看着武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届时,没有大恒相助,苏谌早晚会成亡国奴。”
“他,不会走此险招。”
沈晏缓缓扫过神色各异的臣子。
“陛下,焚毁粮草,放火之人,至今未获。”
此言一出,方才还据理力争的武风,瞳孔骤然一缩。
是啊,怎么忘了这个!
“这本身,便极不寻常。”
沈晏的声音慎重:“臣怀疑奸细,便在首次押送军粮的一行人中。”
“而能安插此人,又能将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这幕后主使,定在这朝堂之上!”
嗡——
几位官员下意识交换眼神,眸光闪烁,又飞快垂下。
龙椅上,祁照寰握着扶手,一脸疲惫地揉了眉心。
一直未语的太子祁长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缓缓出列。
“父皇,当务之急,是彻查京中北国奸细的据点。”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皇帝,声音压低几分。
“另外……父皇,有没有可能是睿王余……”
“不可能!”
话未说完,便被祁照寰厉声打断。
他像是被触了逆鳞,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当年祁照睿一党,朕已亲手清理干净,绝无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疲惫地摆了摆手。
“行了,都下去罢……你们几个留下。”
众臣如蒙大赦,躬身告退,脚步匆匆。
厚重的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所有窥探。
方才还满脸疲色的祁照寰,瞬间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倦意。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人。
“说吧,你们觉得,这幕后主使是谁?”
四人相视一眼,皆是神色凝重。
最终,还是太子祁长泽先摇了头。
“父皇,眼下线索太少,还不能下定论。”
秦捷也跟着附和:“不错,任何猜测都为时过早。”
祁照寰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傅简堂身上。
后者敛眸:“若是能捉住那纵火之人,倒还能逼上一逼。”
“那便捉住。”沈晏声音清冷如旧。
祁照寰双目微眯。
秦捷眉梢一挑,显然来了兴致:“你是说?”
沈晏道:“将押运军粮一行,全数羁押。”
“而后,放出风声。”
“就说……已有人熬不住刑部的酷刑,招了。”
“指认出了纵火之人,以及同党。”
宫门落锁,夜风如刀。
沈晏回府时,已近子时。
沈府朱门前,却静静停着一辆半旧的马车。
他眼风一扫,眉心瞬间蹙起。
是母亲秦氏的马车。
车边垂手立着的,正是秦氏跟前的王嬷嬷。
果不其然,车帘一掀,露出秦氏那张保养得宜却难掩憔悴的脸。
晚秋的夜,寒气已如利刃,刮得人骨头发疼。
“母亲!”
沈晏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他解下身上的玄色大氅,不由分说地披在秦氏肩头。
“您怎么来了?”他声音里压着一丝关心,“为何不进府里等?”
王嬷嬷一脸心疼,快言快语:“夫人怕给少爷添麻烦,平白惹老夫人和老爷不快,这才……”
“在这儿等了您二个时辰!”
秦氏贪婪地望着儿子俊朗却疲惫的脸,眼圈微微泛红。
“我……我就与你说几句话,说完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