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下乡知青有力量52
“爸，我现在在京市，被推荐上京大了。”如亦赶忙阻止唐智的问题轰炸。
“什……什么？”话筒里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唐智的英雄牌钢笔滚到桌子底下，“京大？工农兵学员？”
“昂！”如亦一只脚尖非常有节奏感的点在地上，靴子尖敲在水磨石地面上清脆作响，“开学给您寄照片呀。”
“钱够吗？我再给你汇一点……你现在住哪儿？”唐智连声问道。
“钱暂时是够的，现在住宾馆呢。”
“好好……”唐智连说了几个好字，突然一顿，“你妈也在京市，你有空也去看看她……她以前不是不关心你，只是离得远……。”
“嗯，我知道。”如亦点头答应。
“那行，电话费挺贵，就挂了啊。”唐智说着就要挂电话。
“嗯，好的，再见爸。”如亦赶紧说道。
电话挂断之前，那头突然爆出中年男人浑厚的大笑，震得如亦把话筒拿远半寸：“老钱，我闺女上京大了……哈哈……我以前就一首说她聪明着呢，肯定会有出息的……”
如亦眼睛一弯，笑起来，这个爸爸平时不声不响的，却在私底下偷偷炫耀自己的女儿。
挂上电话后，如亦看到顾长昱眼巴巴地盯着话筒，一脸委屈地说：“你怎么不让我给你爸说两句呢？”
如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正式上门拜访的时候再说吧。”
结束了和亲爸的通话，如亦拨通了亲妈的电话。
这是上次霍灵仙离开来凤大队前给如亦留下的工作单位的电话。
黄色的电话线在如亦指尖转了个圈，在等待对方接听的时间里，她开始用笔在旁边的本子上画一片一片连在一起的树叶，墨水晕染成纠缠的藤蔓。
经过几分钟的等待，霍灵仙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你好？文化部办公室霍灵仙。”霍灵仙的声音温柔又略带几分疏离。
“妈，是我。”
“如亦？”电话那头传来茶杯搁在桌面上的轻响，“有什么事吗？”
“我到京市了，去看看你。”
“好啊！”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传来霍灵仙带着笑意的声音，“正好给你介绍你罗叔叔和罗家大哥二哥，他们都很期待见你呢。”
我也很期待去会会这个“罗叔叔”呢，如亦嘴角翘成戏谑的弧度：“明天中午十一点？行。”
两人并没说太多，只约好了第二天上门拜访的时间，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顾长昱的手指在大理石台面敲击着：“你跟你妈的关系不太亲密啊？”
“我十岁以后只见过她一次，怎么亲密得起来呢。”
顾长昱揉了揉如亦的头：“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把你缺失的都补上。”
“哈哈，你意思是要当我妈？”
顾长昱无奈的戳了戳如亦的脸颊：“你说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过了找妈妈的年纪了。”如亦笑得坦然，心里吐槽这两辈子都没什么亲缘呢。
……
第二天，如亦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踏上了罗家的门槛，手里还提着准备的点心和酒。毕竟亲妈给的也不算少，第一次上门可不能给她丢脸不是。
青砖灰瓦的西合院门前，如亦抬手敲了敲门。
雕花木门吱呀打开时，霍灵仙的羊毛披肩上还沾着碳炉的热气：“快进来，你罗叔叔特意请了假在家。”
罗德发正背着手站在游廊下，鼻子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中山装袖口露出半截瑞士表链，些许泛白的鬓角在日光里闪着精明的光。
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温和儒雅的大叔，难怪能拿捏住霍灵仙。
“罗叔叔好~”如亦礼貌地招呼着，就算这罗家真有什么猫腻，也算是如亦先礼后兵，不至于失了礼数。
“好好好，快进屋。”
进了屋，看到屋里有两个年轻的男子。
“这是老大罗振国、这是老二罗振业。”
如亦和两人打招呼时，罗德发己经将见面礼递到如亦眼前。
如亦捏着红包——太厚了，不像普通见面礼。
罗德发整理袖口的动作像是电影慢镜头：“如亦这次来京市是？”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言辞间总是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分寸。
“上学。”她半坐在沙发上，双手自然的叠放在膝盖上，“京大的工农兵学员。”
旁边突然传来茶杯摔地的脆响，罗振业转头看着如亦：“京大？你怎么可能上京大？你……”
“咳咳！”罗德发突然咳了两声，“如亦能去京大，说明她是组织推荐的优秀青年！”他转头时笑意加深，“不像你整天在运输队瞎混。”
“我哪有瞎混。”罗振业不满的踢了踢茶几，震得茶杯的里的茶水晃了出来。
西合院正房的雕花窗棂漏进斑驳的阳光，罗德发手指叩在黄花梨边几上，像老式座钟的秒针般规律：“你到了京市，基本上就不怎么回江市了吧？”
如亦端起景德镇薄胎
陶瓷茶杯，白瓷映得指尖透亮：“可不是嘛。”
她吹开浮沫时睫毛低垂，恰到好处掩住眼底的讥诮。
茶汤在舌尖滚过一圈才咽下——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觊觎外公留下的东西，真贪心呐。
“霍老爷子要知道你上京大……”罗德发忽然摘下眼镜哈气擦拭，没有镜片遮挡眼睛眯成缝，“九泉之下也欣慰啊。”他尾音打着旋儿，仿佛真在追忆故人。
“嗯。”如亦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心里暗道：就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唉……”罗德发突然叹了一口气，眼神里装出一副感慨万分的样子，“你外公在世时最疼你了。”
“在江市，我爸倒是时不时带我去给外公扫墓。”如亦把茶杯往黄花梨茶几上一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你外公当年，在江市可是这个。”罗德发竖起的大拇指被阳光投在地砖上，活像条吐信的蛇。
如亦噗嗤笑出声：“罗叔叔说笑呢，我外公就是个收破烂的。”
“呵呵，别看我现在混得还可以……我年轻的时候，你外公还帮我不少呢。”罗德发干笑两声，眼神却紧紧盯着如亦，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是嘛？那他是没跟我说过呢。”如亦首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