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你想怎么死
如九虞所说,有了仙骨之后,再融合魔道骨轻松许多,不仅没有任何痛感,甚至有一股难言的酥麻之意。
似一缕清风吹走体内污浊气,经脉通顺。
且前两日身上所受之伤都在刹那间愈合。
魔道骨,不死不伤,果然名不虚传。
接下来几日,姜芜九虞两人都紧锣密鼓地忙于此事。
但毕竟是新入门的弟子,不可能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待在孤霜殿里,于是被觊觎姜芜的三长老喊去,在两人胳膊上留下魔圣堂烙印,算是正式拜入魔圣堂。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上百个通过考核的新弟子与门徒。
由于祁画闭关,两人没有师父,便只能跟着其他普通弟子一起修炼学习。
待两人换上魔圣堂道袍,匆匆赶往玄铁殿时,弟子们已黑压压站成一片。
青铜色的墙壁上嵌着几盏幽幽的长明灯,光线吝啬而冰冷,只勉强勾勒出殿柱粗粝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香灰混合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沉重得压在新入门的上百个年轻弟子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姜芜站在靠后的位置,魔道袍松松垮垮裹在身上,垂头看向粗糙的青石地面。
那些石板坑洼不平,缝隙里沉淀着难以洗刷的深褐色污迹,像干涸了无数遍的血。
九虞哼笑一声道:“魔圣堂跟你们中州那些过家家的小宗门可不一样,即便宗门内修炼,也是玩命的,不过你不用害怕,以你实力,揍两个师长都不是问题。”
姜芜:“谢谢哈,我不是这种人。”
她话落,有人迈入殿中。
“肃静!”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殿前高台上,大护法负手而立。
他身形高大得近乎非人,一件宽大的玄色法袍裹在身上,袍角纹丝不动,仿佛沉重的铁铸。
“本宗规矩,入门即定。”
大护法的声音平直,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新入门弟子,每三日,殿前较技一次,败者——”
他刻意停顿了一瞬,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人群,满意地看着几排弟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逐出宗门,死活不论。”
死活不论?
死寂的殿内一下子骚动起来。
压抑抽气声,牙齿咯咯打颤的撞击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
姜芜身侧一个身形魁梧的少年却突然露出狰狞笑容:“好啊,好啊,不愧是魔圣堂!比那些畏畏缩缩的宗门好多了!只要杀人,我的功法便能精进,杀同门,只会让我进步更快!”
不少弟子惊骇地看了他一眼,不自觉散开些许。
少年蓦一转头,瞧见姜芜纹丝不动,唇角勾起笑:“你不怕我?有趣。”
姜芜:“……”
哪来的中二病脑残霸总?
大护法冷眼瞧着底下众弟子反应,毫无人味的嗓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敲响:“规则已明,即刻生效,今日首试,抽签定人。”
有人咋舌:“今,今日便要比试?我们还什么都没学呢……”
“我们不是昨日才入门吗?”
“这怎么行?我,我们怎么打得过?”
旁边有一魔使厉声道:“就你们这胆量,竟也想入魔道?!不愿比试,现在就滚出去!”
此话一出,抱怨声瞬间停歇。
一群弟子望了望殿门,愣是一个都没离开。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开始吧。”
大护法袍袖随意一拂,一道无形的劲风卷过。
殿角一个蒙尘的签筒应声飞起,稳稳落在他蒲扇般的大掌中。
筒内,几十根竹签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魁梧少年又朝身侧望了一眼,饶有兴趣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芜还未开口,九虞就已经替她回答:“她叫七虞。”
“七虞……好名字,我记得你好像是第一个爬上山的人,定然修为不俗,若是杀了你,也不知我的修为能精进几重。”
少年说罢,仰头望向大护法,高声道,“弟子可否不抽签,择人而战?!”
九虞又笑出声:“来了个找死的。”
他都不敢惹这小疯子,竟还有人直接撞上来。
大护法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一瞬。
这七虞如今是尊主的弟子,另一个,则是他今年新收的弟子舟刹,以血为媒,实力不俗,动起手来更没个度。
若是不慎将人弄死或是弄残,可不好跟尊主交代。
但他旋即想到死在尊主手中的魔宠黑鹰,突然又转变想法,黑沉着脸朗声开口:“允!”
总得让祁画知道,魔圣堂是他们的魔圣堂,不是他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届时七虞若被重伤,自己再想个办法将人接回门下也不错。
再者,他也想看看这小丫头控妖的本事到底怎么样。
他话落,舟刹立刻指向姜芜:“弟子要与七虞一战!”
所有目光瞬间汇聚到姜芜身上。
哄笑声如同压抑后爆发的瘟疫,迅速在紧绷的人群里蔓延开来。
“这不是专挑软柿子吗?”
“那小胳膊小腿,怕不是一巴掌就拍碎了?”
“啧啧,瞧那风吹就倒的样儿,能接住一招算她命硬!”
“倒霉催的,入门头一天就得被抬出去…”
一道道目光在姜芜胳膊和苍白的面容上刮过,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怜悯,以及一种扭曲的、庆幸自己暂时安全的放松。
舟刹听着周围的议论,咧开的大嘴几乎要扯到耳根,眼中是纯粹的、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那魔使漠然看了两人一眼道:“出列。”
姜芜轻叹口气,从阴影里走出来,脚步很轻,踩在深褐色的石板上,几乎无声。
她的身形在舟刹魁梧的对比下,显得愈发单薄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大殿的阴影吞噬。
哄笑声更大了些,带着看戏的兴奋。
舟刹狞笑着,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他俯视着几步外的姜芜,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讥笑出声:“小师妹,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