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打尖住店
谢酝方才掐的转移阵法还捏在手里,若这群人真敢动手,他们也跑得掉。
姜芜则是戳了下单绵。
反正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还不如让绵绵弄死那尖嘴修士,杀鸡儆猴。
然而双方都没来得及动手,柜台后的老婆婆突然动了。
她原本佝偻的身子猛地挺直,那双亮得诡异的眼睛里翻涌着阴翳可怕的颜色,死死盯住尖嘴修士。
声音不再沙哑,反而透着一种冰冷的锐度:“在老婆子的店里,也敢闹事?”
最后几个字出口的瞬间,客栈的木门“哐当”一声,被一阵凭空卷起的狂风猛地撞开。
风里裹挟着湿冷的腥气。
两道漆黑如墨的影子从门外探了进来。
——那是两只手。
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一片扭曲可怖的黑,带着粘腻的寒意,无声无息朝着尖嘴修士抓取。
“你......”
尖嘴修士瞳孔骤缩,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影子具体模样,就被死死扣住了肩膀。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野兽利爪狠狠嵌入他的皮肉,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体内灵力已然空荡荡,不由一慌,尖叫道:“救我!”
然而迟了。
那两只阴影般的手抓着他,猛地向后一扯。
尖嘴修士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被硬生生拖向门外,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木门在狂风中“砰”地合上,门外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客栈里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忘了。
——那两只阴影般的手,那快得让化神境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瞬间浇灭了所有人心里的侥幸和恶意。
这哪里是客栈,这分明是吃人的魔窟!
众人看向柜台后的老婆婆,只见她缓缓收回目光,重新佝偻下去,仿佛刚刚那个眼神冰冷的人不是她。
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沙哑:“还有谁想闹事?”
没人应声。
叱咤一方的修真者们不约而同垂下眼,心中惊骇万分。
这才十二层!
连四大妖神都未露面!
那古佛神......
古佛神该有多强?
不少人莫名想起方才在院中,那小丫头的劝告。
她说,若是连这一层都扛不住,不如早点滚出去。
再往上走,他们真的还有命活吗?
他们惶然往姜芜的方向望去。
少女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抖一下,甚至还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将茶杯搁在桌上。
茶水温热,带着点说不清的草木香。
只是在这死寂的客栈里,那瓷杯搁在木板上的声音竟格外清晰,透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见没人反驳,老婆婆又咧开嘴,露出和之前一样诡异又温和的笑容,对木讷的店小二道:“那几位客人一定受惊了,去,请他们上楼休息。”
店小二立刻点头,转身走到楼梯口,抬手轻轻一掀。
方才那青衫修士无论怎么弄都纹丝不动的布帘,此刻竟被他轻易拨到两旁,露出后面一段狭窄的木梯。
阶梯虽然有些陈旧,但没有半点灰尘,与楼下的破败格格不入。
“几位,这边请。”
店小二声音依旧麻木,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恭敬,侧身对着姜芜几人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是能好好休息,总比挤在轿子里好。
姜芜率先起身,朝木梯走去,脚步声踩在梯级上,发出“噔噔”的轻响,在死寂的客栈里格外清晰。
楼下的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帘布又缓缓垂落,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凭什么......”
青衫修士攥紧了拳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他们要花十万灵石才能换一柱香的休息时间,这几人却能被请上二楼休息!
十臧长老闭着眼,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萧无回站在墙角,目光阴沉沉地盯着那个方向,喉结滚动了下。
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先前因为对万剑冢感兴趣,他们沧溟剑宗对中州地区一直多有关注,待万剑冢落到一个丫头手中的事情传出后,他们又将这丫头彻彻底底调查了一遍。
那时他们便知,这丫头天赋异禀不说还悟性极高,在中州乃至十八州都能排得到中上游。
但可惜秋妄阁奉行放养式修炼,从不会出现集全宗之力培养一个弟子这样的事情,就导致这丫头无法彻底展现她的天赋。
因此在他们的消息里,姜芜虽然算得上奇才,比起萧无回却只能算泛泛之辈,更不可能入十臧长老的眼。
如今,她不仅剑道在萧无回之上,连妖祟都对她恭恭敬敬。
他们到底漏了什么环节?
但即便众人有再不甘,也终究没说一个字。
尖嘴修士的下场还在眼前,谁都不想找死。
老婆婆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她转过身,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柜台后的账簿,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沙哑:“二楼房间还剩五间,楼下的肉羹也还剩五碗,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喽。”
只有五间?
只有五碗?
这里的修真者可不止五个队伍!
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修士们瞬间炸开了锅:“我们要一个房间!”
“肉羹也给我来一份!啊不,两份!”
之前的恐惧和不甘被求生的本能压了下去,没人再去纠结姜芜几人的特殊待遇,眼里只剩下那五间房和五碗肉羹。
十臧长老瞥了眼身侧越来越虚弱的萧无回。
这样下去,扛得过今晚,也扛不过明天,自己眼下也已经快吃不消了。
他抬手便扔出个芥子袋:“一间房,一份肉羹。”
他修为最高,反应也最快,先占了一份。
剩下的人疯了似地往前挤,芥子袋碰撞的脆响混杂着争抢的低吼声,将刚才的死寂搅得粉碎。
老婆婆站在柜台后,看着眼前争抢的乱象,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像在看一场早就编排好的戏。